青霞阅读 > 其他小说 > 从零开始当会长 > 第三十九天想
    由于这个远渡重洋的后果实在太有威慑力,三郎在终于草草做完了作业、被泽彦老师赶去开家庭会议时也十分的心不在焉。

    终于教训了小儿子一顿、略微解气的信秀横过来一眼,指名道姓地对他道:“信长!不管怎么说,你弟弟想要损害的都是你的利益,你来决定要怎么处罚他吧!”

    实际上根本没有听信行做了什么的三郎:“……啊?”

    终于神游回来的三郎看了一眼信行还带着些许稚气的脸孔,顺口道:“那去上学吧。”

    反正织田信长的目标是要上东大,那作为弟弟的信行也努力学习应该就没错了吧!

    信行原本还能握着拳暗自忍耐,听到这句话彻底破防:“你竟然要如此轻视我吗!”

    与一心向学的织田信长、摆烂但确实每天上课姑且算是合格学生的三郎不同,信行在早早退学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未来当黑/道的打算。他受家族影响很深,早早就认同了“黑/道”才是所谓的“正路”,因此三郎这句话无异于将他一下子打回原点。

    信秀大叔冷声道:“闭嘴!你自己没有思量清楚就去找别的组织,眼下难道连代价都不敢承担吗?你哥哥只是让你上学,已经是对你的仁慈!”

    对信秀大叔而言,习惯了黑/道做错事就切小指、没事就用暴力的作风,只是上学而已已经算是优待了。

    就和信长与信秀这对父子一样,信行与信秀作为父子同样不能相互理解。

    只是目前看来织田信长技高一筹,信行再怎么愤怒也无力改变父亲的决定——对他而言,织田家的绝对领导者仍然是父亲。而当他狼狈不堪地被赶出房间、要求在上学手续办好之前好好反省时,信行又从未能合上的房门里,影影约约地听到里面信秀以完全不一样的口气,叙述柴田胜家要来当保镖的事。

    ……父亲就这么疼爱信长哥哥,连难得站在他这一边的人都要责罚吗?!

    织田信行心里百般滋味。

    在经过走廊时,他前方也正有一道身影与他相对而来。即使是在朦胧的灯光下,来人眉间深深的褶皱也尤为明显,神情不见喜怒,只是或许是参与战斗过多,浑身自带一股肃正的杀气。

    织田信行不由得道:“柴田先生……!”

    柴田胜家并不失礼,朝着他低了低头:“信行少爷。我需要担任信长少爷的保镖,先走一步。”

    明明并不是什么刻薄、憎恨的言辞,甚至没有迁怒。但当柴田胜家利落地从织田信行身边经过时,信行却感觉到了比以往更加令人恐惧的、仿佛连内心都空了一下的寒意。

    “……”他没有说话,也不敢回头看向柴田胜家的背影。

    但他前所未有地意识到,属于他现有的、未来可能有的一切,都会不受他本人意志左右地流向织田信长。

    织田信行泄愤般地加重了脚步,噔噔地走过了这一段游廊。

    ……

    于是第二天,三郎和柴田胜家在车上大眼瞪小眼。

    三郎:“好眼熟的大叔……叫什么名字来着?”

    柴田胜家当然不觉得在织田家长大的织田信长会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但是,他自认有错在先,又在黑/道浮沉十几年,这点敲打他还是受的住的!

    “我是柴田胜家,昨日信秀会长已经和您说过,我会在接下来一个月内担任您的保镖。”柴田胜家肃着脸说道,“您要去哪?”

    “哦!我要去找长井大叔!”

    既然昨天去找了竹中半兵卫,三郎当然是一视同仁地决定今天去找长井巡警!

    这也就是为什么——

    “这就是你来找我还要带着你们织田家的武斗派来的理由吗!”长井巡警指着三郎的鼻子发出愤怒的声音,“还有,我可不记得有请你来我家!”

    “诶。我们都这么熟了啦,而且房子还是泽彦老师租给你的啊。”

    三郎蹙眉抱怨道。

    “还有武斗派什么的我不懂——黑/道里也看漫画?”

    长井巡警呵呵一笑:“但凡我还在斋藤组,带着他来挑衅的你连我的面都见不到!”

    三郎闻言,不无同情地拍了拍柴田胜家的肩膀:“你好像不太受欢迎诶大叔。Don''''t nd!”

    柴田胜家:“……”这句话中的重点不是我而是你啊!该说真是一点都不会内耗自己的织田信长吗!!

    原来的织田信长是这种性格??

    柴田胜家试图联想,但是始终想不起来——由于从幼时就体弱多病,织田信长很少出现在他们这些骨干面前。而他是标准的武斗派,日常行动就是维护织田组的地盘、对其他帮派重拳出击拳拳到肉,自然更不可能有其他打交道的机会。因此织田信长在他这边一直都只是个单薄的、只模糊知道成绩很好的影子。

    也就只有这几个月织田信长的身体好了之后,形象才突然鲜明起来——甚至鲜明得有点过头了。

    柴田胜家也不会没有眼色到长井巡警的赶人都听不懂。但是他还是要履行自己保镖的职责,即使内心依旧谈不上对三郎的好感,也装聋作哑地留在屋内。

    只是他将位置从靠近三郎的后方改到了门口,并且并不掩饰自己西装外套下鼓鼓的枪套。

    看柴田胜家那么识趣,长井巡警也就“啧”了一声没在这上面继续较劲,对三郎道:“说吧,又来找我做什么。”

    “我说了啊。因为昨天看到了那个义龙的新闻嘛,所以今天就来找大叔你了。”三郎坦言道。

    “是怕我回斋藤组吗?”长井巡警有些烦躁地捏了捏胡子尖尖,“真是一个个的都烦死了——”

    “啊不。没那回事。”三郎立刻摆手拒绝,“我又不姓斋藤,那边的事情和我没关系啦。长井大叔你不是把证据给了我嘛——所以现在义龙被抓,感觉要告诉你一声!毕竟你们父子关系也很复杂。”

    “虽然我是觉得他被抓是好事啦。”

    “……”长井巡警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啧”了一声,“你以为我会稀罕你关心吗?”

    “还有,作为父亲,没有谁会想要看到孩子入狱的。”

    “咦?”

    “但是,我也是归蝶的父亲。”长井巡警转了转茶杯,低头饮了一口因为变凉而有些苦涩的茶水,“我不能为了一个去坐视另一个……如果是父子情谊的话,我在五年前没有提供这个证据,已经足够了。”

    说着,他的神情又倏而凶恶起来:“所以我不会原谅他第二次!斋藤组休想我给他出谅解书!”

    三郎海豹鼓掌:“这气势好厉害!”

    “只有气势厉害吗!”长井巡警不满道,“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但凡早生十年见过我的威名,就不会只有这些浅薄的夸奖了!”

    伫立在门边的柴田胜家此时此刻有了和泽彦老师同款的心声:斋藤道三看起来竟然挺喜欢织田信长的……这对吗!?

    “但是我又没见过长井大叔你以前的样子,现在会说厉害当然也是真的觉得刚刚的气势厉害!”三郎浑不在意,“其他的等我见识到了再说。”

    长井巡警不由得冷笑一声:“这有什么难的。斋藤组并非没有找过我……”

    长井巡警:“……”

    长井巡警狐疑道:“你小子真的不是故意的?”

    三郎:“什么故意的?”

    难道说真的有人能套话套得如此浑然天成,天生要吃黑/道这碗饭!?

    长井巡警上上下下扫视了三郎几眼,以他历经多年的老辣眼光,硬是没从三郎那张茫然的脸上看出什么伪装的成分来,只能“啧”上一声,改为以锐利的目光看向柴田胜家。

    柴田胜家反应很快地在第一时间与他对视——但这并非敌对,更接近于一种习惯了生活如此后的条件反射。双方在互相对视好几秒后发现对方都没有异动,也就不约而同地又错开了视线。

    “告诉你也无所谓。”长井巡警继续道,“我既然在这里定居,斋藤组想找我本来也就不可能完全瞒住你们织田组——在义龙入狱后,斋藤组的继承人之位再度空悬。世间熙熙攘攘,无非是为利而来,为利而往。”

    实际上斋藤组的情况要比织田信长、竹中半兵卫对三郎的分析或是叙述中来得更加复杂。

    织田组会那么着急确立继承人,一大原因就是黑/道的人真的寿命不长——即使现代的医学再发达,也耐不住三天小打五天一大打对身体造成的损害,更遑论绝大多数黑/道做的都不是什么合法的生意。

    既然不合法,自然就是要冒着生命风险的。

    织田组这类从大地主发家、靠房租都能维持生活的狗大户暂且不说,斋藤组是实打实的典型□□。因此他们对于势力的支配是直接建立在暴力手段上,法律变得苛刻了会受直接影响收入锐减、没有稳定的人员就会被其他黑/道见势侵吞地盘只能向内收缩、主脑和骨干一旦减员就会有人员流失的风险……因此,斋藤组的本质远远不如织田组稳定。

    而在这个前提下,斋藤组现有的领导者只剩下前任斋藤组长——已经年迈,和现任代理——也就是前任组长的女儿、长井巡警的前妻、斋藤义龙的母亲。这种女性身份在黑/道中更是劣势,哪怕不动也会有各方势力试图通过攻击或是联姻来打击斋藤组。

    换句话说,其实就是前任斋藤组组长眼看随时会死,而现任的斋藤女士又欠缺了一点强悍的能力手腕。

    目前斋藤义龙被逮捕,一旦罪名成立,至少要入狱五年。这五年期间会发生什么变故,谁也不能确定。

    因此,斋藤组就像是不孝子斋藤义龙想起了自己的爹也有继承权一样,也重新想起了外姓人长井巡警。

    由于这段说明实在太长,而长井巡警就算再怎么退出斋藤组,也很有原则地对一些较为隐秘的事情含糊带过,因此三郎任由信息从大脑皮层上滑过,简单粗暴地下定义道:“所以其实就是长井大叔想不想回去的问题吧!”

    “是啊。”长井巡警莫名有种白费口舌的毫无成就感,“怎么,你这个毛头小子也打算来对我指手画脚吗?”

    “噫。我才懒得。”三郎眼疾手快抓过一块自己爱吃的点心,轻松道,“大叔你才是很难理解啊!”

    “一般来说不就是不想去才会犹豫吗?”

    “……”

    长井大叔不由得冷笑一声。

    “你又知道什么。只有你这种年纪才能轻松地说出这些无知的话来。一旦我同意了,紧接着的就是重新改姓,复婚,然后斋藤组就会全部落入我手里,甚至这一次前任组长也很难阻止我——”

    三郎莫名其妙道:“我当然知道啊。”

    他很轻松地舔掉手指肚上的糖粉。虽然面对的是相貌凶恶的大叔,身后也还有一个名为保镖实则杀气满满的煞神,但是他就是有一种能够无视周围环境的、只专注于自己想做的事情的能力……又或者说是自我。

    在这种不自知但确实存在的,极致的傲慢里,他反问道:“黑/道生活确实很愉快啊。都不用零花钱就能有玩不完的游戏,每天还有人免费带饭给我吃诶。大叔你肯定过得比我更好——那都这么好了还在犹豫,是有什么心事吗?”

    即使举出的例子是如此的肤浅幼稚,但是万事万物的核心确实是一样的。

    对高中生来说最有吸引力的是游戏和美食,对于大人来说是钱与权。但是无论是哪种,都是甜蜜至极的、引人沉沦的欲望之毒。

    在这一瞬间,长井巡警甚至觉得自己从三郎的眼中看到了嘲讽——例举着这些好处的高中生没有一点要沉沦其中的样子,眼睛纯粹得像是一面镜子。

    但是长井巡警是确乎看到过三郎埋头苦吃猪排饭,愉快得全不掩饰的样子的。

    ——所以我是在沉沦吗?我是明明意识到了不对,却还是会因为巨大的利益而陷入纠结吗?

    长井巡警很难说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但是行动上,他冷着脸嘭的一声把茶壶砸到了桌面上——剧烈的碰撞声听得柴田胜家眉头一跳,但紧接着就是长井大叔脸色阴沉地又摔出两盒茶点在三郎面前,咬牙切齿道:“吃你的去!”

    柴田胜家:“……”斋藤道三看起来真的是很喜欢织田信长啊!!

    三郎完全不觉得被冒犯,举起一块茶点对着光看了看:“有我喜欢的口味——!还有长井大叔,下次多买点红豆味的吧,其他的有点太甜了诶。”

    长井巡警呵呵一声:“你还真是会顺杆子往上爬。首先我今天就没有邀请你来我家!”

    三郎:“别介意嘛。Don''''t nd~”

    “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你我大概会纠结更久。”长井巡警道,“这一点我是要感谢你的——但你要真的再顺杆往上爬你就完了。”

    根本没觉得自己在顺杆爬的三郎:“啧,你们说话真的都很难懂诶。”

    “你这种在织田家生活的孩子,是没有体会过那种前一天还能随心所欲地撒钞票泡妞、光是坐着不动都有钱入账,后一天就背负巨债、钱全成了泡沫的反差的。”

    长井巡警说道。

    “就算当时大多数人都陷入这种反差带来的痛苦里,自己感受到的痛苦也不会因为同类的变多而被分担。我不想拖累我的第一任妻子所以离婚,又为了能给我的第一个女儿更好的生活而入赘,再到想要让我的儿子和第二个女儿变成人上人……欲望的潮水永远不会消退,只会一层层覆盖得更高。”

    “所以我犹豫了。就算我还有存款,巡警的工资也够生活,但如果当年的泡沫再来一次,我是否还能承担呢?”

    说着这些话的长井巡警明明脸色还是冷硬的,却比起刚刚要更加像一个父亲。

    “而我的女儿又那么漂亮。就算我是巡警,我又能永远保护她不被恶人盯上吗?即使是放在现代,过分的美丽也会变成罪恶、变成诋毁……可是长得那么漂亮的她,分明是没错的!”

    三郎困惑道:“所以长井大叔你要为了女儿当黑/道?”

    “……不。不会了。”长井大叔回答道,脊背稍稍弯了下去,是一种历经岁月后的沧桑,“我不会回斋藤组。”

    “以我现在的年纪,很难再有孩子了。而义龙不会成为归蝶的依靠,斋藤组同样不会成为归蝶的依靠——我怕我真的进入斋藤组后,有朝一日会本末倒置,想要利用归蝶的美色去保住斋藤组的钱权。”

    “像是现在这样当一个巡警,有能被女儿自豪地说出来的职业,就已经很好了。”

    长井巡警轻声地说道。

    “昨天那孩子还因为听到了我和斋藤组的电话而和我吵架,今天还赌气跑去同学家……这一点也要感谢你们织田组。因为你们地主发家,没有那种时不时上门暴力收保护费的情况,相较于在美浓倒是安全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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