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毕。
殷白溪微眯着眼，懒懒地靠在虞回川怀里，缓慢回味着那种微妙的感觉。
虞回川静静地轻揽住他的腰，垂眸温和地看着殷白溪。
殷白溪侧头又亲了他一口，而后在他颈窝轻轻蹭了两下，道：“师叔，我们现在这样，合适么？”
“……”虞回川轻轻一笑，无奈道：“现在才觉得有悖人伦，是不是晚了？”
殷白溪乐道：“有悖人伦才刺激啊，师叔不觉得吗？”
虞回川静了一瞬，而后神色如常：“喜欢刺激？”
殷白溪敏锐地察觉到他语气中的微妙，于是笑着道：“喜欢师叔。”
虞回川便笑了。
他的笑声低低的，带起胸腔的震动，殷白溪便也笑。
传承之地只有他们二人，他们便如此传承一段，休息时交换一个绵长的吻，有时又什么都不做，只彼此依偎着，任由宁静在他们呼吸间流转。
一日，殷白溪完成修炼，一睁眼，却发现自己手上多了个东西。
仔细一看，是一枚玉簪。
簪身宛如白玉，唯有末端带一点青绿。
心中微微一动，便知晓了始末。
殷白溪眼睛微微眯起，看向虞回川：“师叔赠我玉簪做什么？”
虞回川温和笑道：“一些小礼。”
殷白溪挑眉：“我记得，师叔已经赠过我生辰礼了。”
虞回川对他的刨根问底十分纵容，无奈笑道：“玉簪是我私心想赠予你，并非只有生辰或者过节才能收礼，我想赠予你，便赠了。”
殷白溪极喜欢他说的话，心道不愧是问天宗的宗主，经历过人情世故打磨的人就是不一样，说话都这么好听，让人心情舒适。
心花怒放之下，凑近轻轻亲了人一口，而后背过身去，摇了摇头，道：“既然如此，师叔便替我簪上罢。”
虞回川依言为他挽发，动作极轻极柔，垂眸神色认真。
殷白溪回眸，冲着他笑：“我美么?”
虞回川没说话，只眸色渐深地看着他，而后揽过他深深吻下去。
殷白溪得到了答案，便笑着回应了这个吻。
──
他们二人间的关系十分奇怪。
殷白溪琢磨不清楚。
虞回川从未对他说过爱，却总是以一种迷恋的目光看着他，那样的目光温柔而恒久，总让他产生一种被爱的错觉。
在这个堪称与世隔绝的地方，他们接吻、拥抱，做着爱人之间才会做的事。
当然了，他们没有双修。
殷白溪没主动提，虞回川便也克制地止步于亲吻。
但殷白溪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仿佛只要他提，虞回川就一定会答应他。
很怪的感觉，仿佛有一层模糊的东西糊在他们中间，仔细去看，就能看出轮廓，但若是选择忽视，也可以相安无事。
殷白溪不喜欢单一而排外的爱情，但虞回川的“爱”却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包容。
仿佛无论他做什么，虞回川都会用那种温柔包容的目光看着他，接受他的一切。
如果虞回川爱他。
殷白溪想。
如果虞回川爱他，他会愿意给他分一点爱。
他会选择像一个爱人一样去爱虞回川。
……
日子一天天过去。
殷白溪修为突飞猛进，不过三个月时间，已经到了化神后期。
临出传承之地前，虞回川难得强势一回，扣住殷白溪的腰，吻了又吻，灼热的气息从唇畔一直到心口，殷白溪衣衫散乱，虞回川的吻停在他的心口，在更进一步时，艰难止住。
灼热的喘息在心口喷洒，殷白溪难耐地闭上眼，心口一片滚烫，分不清是因为沾染了虞回川的体温，还是他自己疯狂的心动。
缓了缓，他扯出一个笑：“师叔，等我从学院回来休假，定与师叔共枕眠。”
他睁开眼，就着这个被抱在墙上的姿势低头看虞回川：“师叔会应约么？”
虞回川目光沉沉，在他锁骨上轻轻啃咬，留下了个吻痕，低低道：“嗯。”
理好衣衫，两人端端正正地走出去。
殷悟等人早已在外等着了。
殷白溪欢欢喜喜地迎上去：“爹！娘！哥！小淇！”
陆旻颔首，轻飘飘瞥了眼虞回川，又看了眼殷白溪头上的玉簪，目光停留在那玉簪上足足几秒才移开，表情更高深莫测了几分。
殷悟察觉到她表情的不对劲，投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陆旻投回一个眼神，回去再说。
殷悟点头，又侧头去看殷白溪：“还要在家休息几日么?”
殷白溪笑：“不了，我回学院，快考核了。”
说完，回头看了眼虞回川，挑眉笑得像只小狐狸：“多谢师叔这些时日的照顾了，可惜学业要紧，没法留下好好道谢，待过三月，学院休假时，我定然好好来谢谢师叔。”
说完，他递过去一个玉佩，玉佩圆润，上头雕了几株生在溪水边的兰草。
“玉简易受干扰，这玉佩倒能更稳定地保持联系，师叔一定记得与我联系。”
这玉佩也是拿柳铮送的玉石雕刻而成。
他实在喜欢虞回川。
虞回川接过玉佩，笑了笑：“嗯。”
──
到了第九修真学院门口，殷白溪才想起来，这三个月，虞青凌竟然没有联系过他一次。
而他和虞回川快活得不知天地为何物，哪里还记得主动去联系虞青凌问问情况。
略一迟疑，殷白溪觉得还是得哄一哄人。
于是拿起玉佩联系虞青凌。
不过一秒，玉佩便成功链接。
殷白溪挑眉，笑道：“师弟，想我了么？”
“……”
玉佩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虞青凌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师兄回来了？”
殷白溪几句话的功夫已经走到了虞青凌院子门口，因化神后期的修为，院子里的人毫无察觉。
他略一铺出神识，便知道虞青凌坐在小屋门口的台阶上。
于是他笑嘻嘻地往门口走，同时对玉佩道：“虞青凌，抬头。”
他看见那清清冷冷的少年郎微微一顿，随即抬起头朝他的方向看过来，眉目如画，漆黑的眸子里闪着微光。
虞青凌喉结一动，过了片刻后轻声道：“师兄。”
殷白溪倚在门边笑，眉目舒朗，意气风发。
“一别三月，师弟怎的从未寻过我？”
虽然虞青凌寻了他他大概也没心思回应，但恶人先告状还是有必要的，他对虞青凌不寻他的理由不感兴趣，但这么问能让他多占理几分，他便问了。
虞青凌眸色黑沉，丝毫不上当：“师兄也未曾寻过我。”
这让他怎么回？
殷白溪挑眉，表情淡定，脑子里已开始疯狂想着合理的理由。
不过一瞬，他便潇潇洒洒一摇扇子：“家中传承要紧，有长辈在旁看护，我实在不好主动联系师弟，师弟在责怪我么？”
说完，他冲着虞青凌无辜一笑。
他这话可没一句假话。
长辈看护，三个月不离身，和人黏黏糊糊亲在一起了，哪里还方便联系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师弟？
虞青凌默然，过了会，垂眸低声解释道：“并非责怪师兄，是责怪自己。”
他血脉特殊，是近千年来虞氏血脉中唯一一个有返祖倾向的后代，每过段时间便要闭死关。
之前殷白溪寻他深夜戏雨时，便是他血脉之力意外失控，双耳和尾巴都已异化，实在无法见人，便只能匆匆忙忙将殷白溪请走，后来请了谢长安才勉强安抚那汹涌霸道的血脉。
幸而殷白溪未曾表现出对那夜的不满。
而殷白溪离开的这三个月，也恰好与他闭死关的日期重合了大半，等他出关时，便只剩下半月了。
心中难捱，却又踌躇不敢妄动。
犹豫之间，又听姚流金几人闲聊间道殷氏家族传承不可随意打扰，需让殷白溪清清静静地过完这三个月。
于是便没再起联系殷白溪的心思。
再之后，便收到了殷白溪回来的消息。
于是主动的那一步，终究没有迈出去。
“往事不可追，只要师弟心里念着我，是否联系也没什么分别。”
殷白溪不在意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只要虞青凌还是这张脸，他就能接着和人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交往，因此格外宽容洒脱。
面对虞青凌乍然亮起的眼眸，殷白溪只是笑笑，略带歉意道：“匆匆回到学院，还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改日再与师弟好好叙旧。”
虞青凌微微抿唇，神色里是显而易见的失落，却依然安静地点头。
殷白溪觉得新鲜。
三个月前，虞青凌虽然已好相处了许多，却也不至于如此坦然地将情绪表现在脸上。
这三个月是发生什么了？
殷白溪抱着好奇离开这处院子，熟门熟路地翻墙进了姚流金的院子。
姚流金彼时正舒舒服服地躺在摇椅上品酒，乍见有人从墙上翻进来，顿时一呛，咳得昏天黑地。
“咳……咳咳咳……殷、殷白溪！？”
殷白溪如同回了自己家一般，毫不客气地扯过另一个摇椅往上一躺，舒服地喟叹一声，摇着扇子道：“嗯，是我。”
姚流金连酒也没兴趣喝了，一下子坐直，一查探他的修为便大惊：“你如今是何等修为了？我竟一丝也查探不出！”
殷白溪闭上眼，扬起下巴，矜持道：“化神后期。”
“……”
等了一会，却始终听不见声响，殷白溪睁开眼，瞧见姚流金瞠目结舌的表情，顿时一乐：“这是怎了？”
姚流金眼神空洞，一脸呆滞地躺回去，喃喃道：“你这也太……”
他闭上眼，咬牙吐出那个词：“太妖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