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正片已经开始播放,祝伶舟是真的受不了跟别人一起看自己演的剧,太尴尬了。
兜兜转转,他又问出了吃饭前那句:“你到底准备待到什么时候?”
“刚吃饱不能运动,胃会下垂的。”傅暻元立刻回道,他总有自己的理由,不管多没道理都能说得理直气壮。
祝伶舟自知争不过他,干脆抱起剧本准备回房间里躲清净。
“你干嘛去?”傅暻元见他动作忙开口。
“困了,睡会儿。你走的时候记得把电视关了。”说完祝伶舟把脚伸进拖鞋,哒哒哒地回了房间。
傅暻元斜眯着眼,盯着祝伶舟的身影直到消失,他鼓了鼓腮帮子狠狠将头扭回来。
想用冷暴力赶他走是吧?偏不。
本来打开这剧就是想逗逗祝伶舟的,其实他对电视剧完全不感兴趣,也不爱看。
思绪间祝伶舟扮演的角色出场了,一身利落西装戴着金丝眼镜,妥妥的总裁扮相。
……还挺适合的,他这种冷淡长相演这种看着就性冷淡的人设真是恰如其分。
虽然早知道祝伶舟离开星瀚之后就彻底转型为演员了,但傅暻元国内国外的这几年一直刻意回避他的所有消息,这还是第一次看他演的剧。
居然还在他的家里,要不怎么说命运真的很奇妙呢。
电视中的人唇角为扬,笑容清浅,抬手间尽是矜贵气度。傅暻元往沙发垫子上一靠,倒真出神地看了下去。
反正下午没工作,比起回到那个安静的大别墅,不如赖在祝伶舟家呆着。
房间里,祝伶舟又陷入无奈,他感觉自己有“床铺沦陷症”,只要一看到那张柔软的床,所有工作意志便土崩瓦解,满脑子只想将自己裹进被褥里蜷成茧状。
“算了。”他嘟囔着妥协。
没办法,本来是打算工作的,谁让来了个计划外的家伙,那就听从命运的安排好了,睡觉。
他摸出手机随意刷着酝酿困意,先打开了微博查看刚发的博文有什么反馈。
公关主题是他想出来的,还得到了严璐惊喜的认可。
从前在团里的东西他留下了不少,那株小树苗是最适合用在这里的“纪念品”,既不必违心扮演亲密,又能借"成长"的意义四两拨千斤。
小树苗确实是长高了很多,很多。
荧光屏幕映出微蹙的眉头,他还在尝试从中寻找有没有公司带节奏的痕迹。
这次完全没报备,武文也没来找他,不确定有没有被看到。
他是真的摸不准公司的意思,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总归公司之前耍那些心机骗他上综艺就是为了他和傅暻元之间的话题,这番操作应该不会触到雷区吧。
他现在有心不想听公司的话,奈何人还在浮光手里,再怎么不满也得保持相安无事到成功解约。
热评第一条就是傅暻元的回复,硬生生被他自己的粉丝骂上来的。
祝伶舟凝视两秒,没看懂。再往下翻了好几下才找到答案,原来是回他粉丝的。
除了傅暻元的回复,评论区上端的热评主要是粉丝的揣测和安抚,而下面大多数是震惊和不理解。祝伶舟心情也有些复杂,从前跟傅暻元闹成那样,两人或多或少都说了些难听话——他要是粉丝,他也会不理解的。
傅暻元那句隔空喊话没什么可回应的,他漫无目的往下翻着。
思绪渐渐从手机里抽离,其实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傅暻元近来的反常。前几日还爱答不理横眉冷眼的,这两天突然又乖顺起来,像一只莫名被驯服的兽。
今天还赖在他家不走,他都被弄得有些恍惚了。
祝伶舟想,大概是真的太久没见了。冷不丁重新相遇,被勾起了一些曾经的美好回忆,那些被时光打磨得模糊的记忆,为彼此蒙上了一层滤镜,让人暂时忘却了曾经的不堪。
不论是他还是自己,都应该好好冷却一下,想明白就会好了。
想着想着,祝伶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手机里的粉丝们还在热烈的讨论中,两人这几日一个接一个地出话题,微博和论坛都被刷屏了,祝伶舟这条博文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牙膏味粑粑:1743|小糕好会啊啊啊,手里一个小树苗,身边一个大树苗~】
[糖醋鱼:发的好突然啊,是在回应八音盒的事吗?]
[羽毛:包的呀,表示不止小把一个人私藏回忆呗~]
[恶心套餐:感觉糕这条发得十分艺术,你说他是秀关系好吧,好像又没到那个程度。怪怪的]
[是否回家:不管了甜甜甜!]
[腐剧控:是挺值得琢磨的,为什么偏偏是植物标本呢?这是团回忆,跟八音盒这种级别完全对标不上,但因为是小把的代表物所以又有点特殊]
[复活甲:感觉俩人要熟不熟的,有点BE前冷战期的那个味儿,很咒怨啊!]
[发个几块:是在给小把解围吧,虽然把唯一直在嘴硬,但是藏应援物这事完全就是默认的,糕唯都嘲疯了。糕要是一点不回应,小把就得一直一个人尴尬。]
[山地车:白月光依旧如此温柔,小把怎么逃得出糕儿的手掌心喏]
[爱的风格:小糕妈咪……]
[小画家:话说糕唯那边现在什么反应?]
[沙发:反应不大,震惊之后差不多都回过味儿来了,营业挺明显的。]
[豆腐干v:还是有挺多膈应的,觉得小糕又被逼着体面发言了。我huq就有糕唯,骂了小把好几条]
[师傅好看:无所谓,反正我磕爽了嘿嘿]
[法国红酒:管他们呢,苍蝇只需要认准这张五年零八个月以来第一且唯一真合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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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傅暻元一边看电视一边库库点快进,如果遥控器的向右键是个捏捏,现在估计都被捏死了。
终于到了重头戏——男女主邮轮夜景暧昧片段,傅暻元顿感无趣,这种情情爱爱的戏码拍那么多干嘛,不是商战片儿吗?
他关掉了电视,打算去看看祝伶舟睡没睡。
卧室的门没有关,傅暻元悄步走了进去,里面东西不多,一目了然。祝伶舟的脸陷在蓬松的空调被里,一副毫不设防的柔软模样。
傅暻元静静看着,原本是想把他吵起来的,但看到这么一幕,他突然有些不想了。
目光移到了不远处的书柜上,他又动起来,想看看祝伶舟爱看的书有没有什么变化。
从上到下陈列着一些名著,还有些表演理论书和心理洞察类书,再往下是几本封面花花绿绿格格不入的小说,傅暻元猜测是他演的某些改编剧的原著。
忽然,他的视线被右下角两个并在一起的木质框吸引了——这看着不像书封啊。
他不做思考地伸手就把那木框拿了下来,厚厚的边框上带着天然纹路,摸起来顺滑而有温度。
透明的玻璃里放着两张月相图,左手里的是一枚上弦月,银色的月牙边缘晕着毛绒绒的光晕,底部印着烫金小字[3.06]。
看到这个数字,傅暻元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猛地向另一张月相的底部看去。
那是一幅满月,底部赫然印着[10.15]——他的生日。
什么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祝伶舟迷迷糊糊恢复了意识,他挣扎着掀开眼帘,却看见床前有一团模模糊糊的阴影。
恍惚间他吓了一跳,柔软的床铺都跟着一抖,声响惊动了前面静默等着的傅暻元,他将头转了回来。
“你还没走啊。”祝伶舟反应过来,懵懵地开口问,“蹲在那干嘛?”
傅暻元不讲话,就看着他。
祝伶舟撑起身体,看到了他手里拿着的物品,脸色一变。
傅暻元站起来慢慢移动着,手里还攥着那个印着[10.15]的月相。蓦地,他站定在床边,手微微一抬,“这是什么?”
祝伶舟沉默一瞬,伸出手想将那东西拿回来,傅暻元迅速将手一抬,祝伶舟摸了个空。
“……”祝伶舟缓缓呼了口气,平静地开口:“月相,你出生那天的月相。”
“你为什么要做这个,为什么放在家里,为什么跟你的放在一起?”傅暻元蹲下来,眼神直直地望着祝伶舟,仿佛遇到什么难解的疑问。
祝伶舟也直视着他的眼睛,片刻,他低下头,妥协地将视线放在那月相上:“这本来是你十七岁的礼物,没送出去,就一直放着了。”
他十七岁的生日……
那时祝伶舟刚离开公司不久,但他们已经僵化很久了。
傅暻元的脸色在没开灯的房间里晦暗不明,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夺魂的攻击,他嗓音涩得明显:“那你把它,跟你自己的月相放在一起。是因为其他人的,都送出去了吗?”
声音到后面放得极轻,像是不敢相信,又像是害怕听到自己不愿听的话语。
祝伶舟轻轻笑了一下,他本想直接附和一句,又觉得撒这个谎没有必要。
“不是,我只给你准备了这个。”他定定地看着傅暻元,“只有你有。”
刹那间,傅暻元嘴角无法抑制地扬起,他将头往右一偏,舌头顶在腮上,是个明显的窃喜表情。
祝伶舟有些哭笑不得,也不太懂傅暻元兴奋的点在哪里。每年生日自己给他准备的礼物都是独一无二的,从前怎么没这么领情?
“好了,还给我,我要收起来。”祝伶舟伸手去够。
“诶——这是我的!”傅暻元把手往后一撤,激动道。
“我不送了。”祝伶舟不听,下了床就要去抢。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