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与这通天火焰纠缠绞杀,让她眉目耀眼,清雅如刃,开辟了这黑暗。
神?
从未有人敢称神?
却见她确实拥有不入凡尘之风姿,未染人世间情欲之神态。
孟虞兮心中信了一分,又细想方才奇景,慢慢加了三分筹码,开始四五分,心中天平开始倾斜。
不过再想他是将死之人,也就不再思索。
是不是神,与他实在无关。
孟虞兮饶有兴致讲起自己:“我到处惹祸,人人厌弃。杀师杀友,虐杀无法。恶人,自有天道来收。”
绿衣女收剑入鞘,天上火光轰然成风,天黑了下去。她回道:“可我只手遮天。我会让这天、这道,不会厌弃你。”
天没了,暗的找不到。
孟虞兮仰首再观,凝望天地间唯一给他带来温暖的神,开始止不住吧嗒吧嗒掉眼泪。
他想再次驻足。
绿衣女真是美好的像是死去的梦,让心里落了许久的雨停了,天忽然晴了,让他捡回了失落已久的宝藏。
“孟虞兮。”
绿衣女眸中游过金光,她笑得有些晃眼。
“看这天,这道,在我手中翻滚。”
孟虞兮笑了:“你要救我?”
“今日我不能救你。”绿衣女眸光落向远方,压下沉沉的山力。她继续说,“神,不能因私欲救人。今日我来此,我救不了你,我只能来看你。”
“但你不要伤心。”绿衣女再道,“修仙道人仙骨失去,自是魂落下世。可大道百年,千年,万年,百万年,千万年,亿亿年,我不信你不会回来,我不信我等不到你。再凭我天资,我若为人,逆转你一条命,也未尝不可。”
“你说你是神,不能救我,又怎可逆转我一命?”孟虞兮道,“再说,如此你已介入凡尘。神,不能因私欲救人。你既是神,不该下界来世俗走这一遭,乱你修行,又乱凡尘。”
“我也说了,我若为人呢?所以啊,我先要学会做一个……”绿衣女笑了,她对着孟虞兮说,“人。”
孟虞兮惊骇问道:“人?”
绿衣女应道:“我要学会做一个人。”
成为一个,人。
来救你。
金铃轻响,绿衣女从自己的腰封上解下一个绣着精雅花样的小小荷包,小到只能放一颗指甲盖大的红珠子。
“先前有个人,给了我一座山。山上有一具尸骨,我的尸骨。你会在三年后死去,我想让你来唤醒作为人的我。”绿衣女举起荷包,让风助她交与孟虞兮手中,“你是个济世的好人,那只有你才能唤醒我,你是我推演星宿五千年来唯一的例外,你是神唯一的希望。”
落在手窝的荷包精巧,金丝串着白珠子绣成红鱼,坠着的金铃咬着绿珠,发出清脆响声。
济世的好人?
希望!
孟虞兮站在神的树前,沐浴着神的气息,不敢看神,一脸痛苦。
“孟虞兮。”绿衣女唤他。
孟虞兮心一抖。
她唤他,让他的心开始渐渐融化。
无根的明月触不到天,又萎靡藏起。
他这样的人,没人要他了。
神为什么要来?
绿衣女道:“孟虞兮,抬起头来。”
孟虞兮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察觉到体内暖流,猛然抬头。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变得干净,强迫穿上的衣袍轻的像云。
神的树化成一阵风涌入孟虞兮体内,青光膨胀炸开,穿针引线为他织衣做袍,穿金戴玉。金镯挂腕,金项圈坠平安锁,金冠戴玉,金丝穿过青袍白衣。
神的树生出根,金玉成衣,耀明月。
孟虞兮站在雪中,洁若冰雪,冷若冰雪,像个精致的雪人儿。
绿衣女叹息了,又道:“孟虞兮,不要因为你的善而犹豫了。我入凡尘不可避免,因果不空得见道法之心,我们相遇的此刻就是步入正轨的唯一希望,伸出手来吧。”
伸出手来吧,接住神。
“你明明已经救了我了。”
沉重的笑,坚韧的笑,纯真的笑。
孟虞兮道:“我的,神。”
足尖轻点,落入雪人儿的手中。
徘徊千年。
神降临了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