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在教室的男同学去教务楼将新学期要用到的书都领了回来，周霞怕这群小兔崽子无聊，让第一排的同学配合班委将书分发下去。
黑板上洋洋洒洒写了十来本书名，让大家自己对一下，拿多了拿少了好及时更换。
姜叙顺便核对了一下赵昭的，他跟在苏米雪后面忙上忙下，嘴都要笑裂了，姜叙叹了口气，真是没眼看。
市一中晚自习课间休息时间比较少，只有七点半和九点半两个时间段，晚自习十一点放学。
但念在今天是周末，又是开学第一天，估计十点左右就可以下晚自习了。
姜叙看了一眼黑板上比人脑袋还大的钟表，离课间休息还剩五分钟，他抓紧时间把课本都写上自己的名字以及班级，万一不小心弄丢了找回的机率也会大上很多。
今天姜叙颇有耐心和兴致，弯腰将课本、辅导资料、笔记本以及作业本等等按照大小整整齐齐码在桌肚内，等一会儿要看的书他则放到了桌面上。
现在他们只是高一，书没那么多，到了高二换教室后每个班都有一面墙的书柜，有的还会买塑料箱子丢在桌子下面放书，可谓是书堆里扎根了。
七点半下课铃一响，周霞利落的收好东西转身出了教室，喧嚣声像放了闸的洪水一般，席卷了所有人的感知。
姜叙拉着赵昭往厕所奔去，离下一次休息的时间有点长，还是上个厕所比较保险。
楼道内挤满了人，三五成群的趴在水泥护栏上透气，天色昏暗，学校内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不是很亮，但勉强能看清楚路。
没有路灯的路段，旁边的花草丛内会有闪着幽幽绿光的地灯，姜叙不太理解为什么选这个色儿，是因为显眼吗，但大晚上看着有些唬人。
每层楼都有男女厕所，但教学楼附近五十米有一个大一些的，因为距离教职工宿舍比较近，打扫得也会更勤一些，所以姜叙喜欢来这儿上厕所，宽敞还不挤。
上完厕所拐个弯再走五十米有个小卖铺，摊子铺得挺大，一下课几乎是爆满状态，两人买了一些零食和饮料，踩着上课铃声从后门冲进了教室。
姜叙靠在墙边气喘吁吁，呼进去的冷空气刺激得胸口生疼，他抽了一张纸捂住刺痛的鼻子，慢慢减缓呼吸的频率。
教室内短时间安静不下来，周霞也没有要来守晚自习的意思。
过了五六分钟，姜叙指了指口袋内的东西，对赵昭小声道：“分了吧，我看看明天上什么课。”
说完他把头埋到桌肚边，从空书包内掏出手机摁亮，班级内部群里已经有人分享了课程表电子版，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语文、语文，数学、数学，不是，上午就被这两科包场了啊！”
姜叙边看边小声吐槽，他看得入神，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心脏骤停，本来就被冻得冰冷的手一抖，手机呲溜一声滑落在地，砸出了金属与地板的碰撞声，动静还不小。
至少姜叙是觉得周围瞬间安静了不少，数十道视线投射过来，有好奇有询问，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前桌两人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低下头看掉的是什么玩意，发现是手机后，惊呼出声，“哎呦，卧槽！”
姜叙闭了闭眼，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转身死死盯视着罪魁祸首。
你完了，我告诉你，最好给我一个不收拾你的理由！
凌天拍他的手还光明正大十分嚣张的放在桌面上，连带着自己刚刚买的一瓶饮料，他只是偏头看了一眼门口，小声解释道：“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见几个老师进教学楼了。”
姜叙心里面咯噔一下，转过身欲要低头去摸手机，前桌的一个男生用背往后撞了两下桌子，扭过头一脸爱莫能助。
“哥们儿，你这玩意儿我不好捡起来给你，用脚踢过去好像也不太礼貌，你自己钻下来捡吧。”
“嗯，谢了。”
姜叙刚摸到手机的瞬间，后面便传来了三四道脚步声，还有几句男女混合的交谈声，他身体一僵，脑子飞速运转，几道脚步声已经从后门进到了教室里。
中年秃头的政教主任，正值壮年充满斗志的年级主任恭维着雍容大气的女校长，从一楼视察到了三楼，应该是从一小时前就开始了，只不过隔了一个课间，大家以为都不来了。
三人走了过来，从侧面看向低着头的姜叙，眼神中充满了探究和打量，似乎很是好奇他在干什么。
姜叙内心慌得一批，表面稳如老狗，他正在系鞋带。
慢条斯理系好后，他在三位领导的目光中慢慢抬起头，坐直身体，拿上笔翻开书认真看起来，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三人不再把目光投射在他身上，继续绕着教室走了一圈，四处看了看，然后从前门出了教室。
过了五分钟左右，大家紧绷的神经这才松了下来，似乎能听到众人的吐气声，姜叙身体一软摊在墙边，一时间不太想说话。
教室里座位竖排之间都有些挤，他这么一靠，凌天只要稍微往前倾一下身体两人便可以聊天。
凌天酝酿了一会儿，这才开口，“我刚刚不知道你在玩手机，我是想跟你说。”
凌天语气一顿，偏过头，随着他的动作望去，姜叙看见他细长手指间夹着一支黑色签字笔，笔端朝一瓶饮料的瓶身上点了点。
“不用分给我，毕竟，没那么熟。”
姜叙愣了一下，轻轻啧了一声，声音有些冷，带着一股子不耐烦。
“不想要扔了就行，一个宿舍的，单单不分给你，不太那个了吗？你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求的就是一个问心无愧。”
姜叙边说边低头脱了鞋子，从里面拿出了手机，小心翼翼丢到书包夹层，然后把踩塌了的脚后跟用手指勾起来。
穿好鞋子后，他抬起头来，也不去管凌天的脸色，又继续道：“除非有一天你搬宿舍了，或者离我太远了，不然该给的都会给，这是我一贯遵循的原则。”
凌天眉头紧锁，听完后没有继续接话的意思，似乎是不想和姜叙过多的争辩什么。
赵昭见两人不再搭理对方了，这才小声开口，“吓死我了，你信不信，刚刚我比你还紧张。”
姜叙抬手搓了一个哑火的响指，淡定开口，“请叫我影帝。”
赵昭推了他一下，两人把头埋在桌面上，用手臂半抱住，“嘿嘿嘿”笑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在乐什么，刚刚发生的小插曲也被他们抛在脑后。
赵昭笑够了，用手捂住鼻子，身体往反方向一歪，表情十分夸张，“你塞鞋子里，会不会有味儿？”
姜叙有些不好意思，瞪大了眼睛，一本正经解释道：“我洗完澡新换的袜子鞋子，这又是冬天，能有什么味儿，回去用酒精棉片擦个两遍不就行了？”
赵昭认可的竖起大拇指，给了他一个拐来拐去的赞。
两人闹够了便沉下心来看了会儿书，姜叙每次拿到语文书便会先将里面感兴趣的文章先看一遍，然后再预习明天要上课的内容，就这样东拉西看，一个晚上便混完了。
十点钟一到高一整栋楼都热闹起来了，拉椅子的声音，欢呼声在一种杂音中尤为突出。
姜叙随便收拾了一下，斜挎在肩上的书包几乎是空的，他准备和赵昭一起等等新舍友，也算是联络联络感情。
没成想两人一回头，后桌空空如也，俨然是人去座位空，姜叙都没发觉他们是什么时候溜走的，用手中喝了一半的饮料敲了敲凌天的桌面，开口道：“白操这心了，回宿舍。”
赵昭和他一走出宿舍，被这刺骨的寒风一吹，纷纷打了一个冷颤，姜叙扭头把书包从单肩背换成的双肩，保暖又防风。
姜叙顺着人流而下，看着漆黑无一丝光亮的夜空，叹息道：“不是三月份了吗，怎么还这么冷。”
赵昭伸手抓了一下他的衣摆又快速收手，“你应该穿羽绒服，这衣服虽然有绒，但不防风，可不冷？”
姜叙抱着胳膊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闻言朝赵昭的方向挤了挤，“你饿了吗？”
“也是，肚子有食了，身上就不冷了。我记得食堂晚上准备了宵夜，今天高二高三的牲口要十一点才放学，刚好没人和我们抢。”
“走！”
十点半左右，姜叙和赵昭这才提着几个中型塑料袋冲上了宿舍楼，里面的两盒火腿肠蛋炒饭以及一大堆烧烤、黄金煎饺都冒着热气，把透明塑料袋都熏染上了一层雾气。
一想到接下来可以享受美食，姜叙心情雀跃起来，回过头对赵昭道：“别说还真有点香。”
赵昭用充满慈爱的目光看了一眼未经世事的小可怜，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叹息道：“我刚住校的时候，也觉得食堂的饭菜贼好吃，结果那些大叔大姨能好几个月都不更新菜式，给我吃腻了。”
姜叙闻言挑了挑眉，笑着说：“没事，我外婆肯定会经常送吃的来看我，到时候给你打打牙祭，改善一下伙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