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盈盈,梁礼晚趴在飘窗上向楼下张望。明天开学,他已经搬来小区有段时间了。
小区里的住户大多是学生和陪读家长,只有零星几个原住老人坐在小区亭子里聊天。
今天又没钟觅业的影子。
梁礼晚跳下飘窗,晃晃悠悠到客厅沙发落座,整理食材的保姆李姨跟他时间最长,见他有些生无可恋,毫不见外问起梁礼晚。
“咋滴啦,乖仔。”李姨带些口音,不过只在梁礼晚面前说。
梁礼晚低头摆弄手机,闻言停下动作,并未回答李姨,反而询问道,“姨,你看我像不像早恋了。”
李姨摘菜的手顿了下,仔细回想这些天梁礼晚的举动,成天抱着手机不撒手,说话做事都心不在焉的。
“不像要早恋的,倒想要分手滴。”
梁礼晚差点把手机甩出去,他实在搞不懂自己,只能寄希望于相处了这么多年的保姆身上。
“你看我像喜欢男的不?”
梁礼晚的手机没飞,李姨的菜盆子却跳了个靓丽的华尔兹,李姨手忙脚乱,放菜捡盆子,还抽空回梁礼晚道,“喜欢啥子都不要紧,但你要敢谈,小心你爸打断你的腿。”
闹腾半天,李姨也没当真,毕竟小少爷这天马行空的思维能力,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梁礼晚也没指望李姨当真,毕竟他自己都没当真。
“钟觅业已经整整一周没找我说话了!也没回我消息!”梁礼晚开始进入愤怒状态,“我以后再也不要和他说话了!”
李姨没接话只摇摇头,孩子心性。
学习用品准备齐全,梁礼晚没有开学综合症,安安生生睡了一晚,第二天背起书包照常去学校,没有一点戒断感,平常的像从没放过暑假一样。
第一天不过打扫卫生、检查作业,梁礼晚甚至还嘲讽了波李望术。
可他没想到,这点正常在放学时烟消云散。
拖着李望术走出校门时,他下意识在之前的约定地点寻找钟觅业,反应过来自己愚蠢的企图后,又准备开波嘲讽,抬眼却正对上钟觅业的眼睛。
梁礼晚:“!”
他在!像期待落空后又猛然实现的惊喜,他拉着还在观察钟觅业的李望术向钟觅业所在的方向奔去。
既然你诚心来找我解释,那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梁礼晚想着想着,心情豁然开朗,淤堵在心间的一口气也被呼出来,原来自己心情不好都是因为他啊,等会儿等他解释完为什么不回消息后,必须得叫他请吃饭。
边跑边想的梁礼晚被紧急拉停,他皱眉回看李望术,却看见一个比他们小一届的男生与他们擦肩而过,向着同样的方向跑去。
梁礼晚的笑僵在脸上,调节好的心情随即又被乌云笼罩,那个方向只有钟觅业一个人等待。
果不其然,钟觅业拦下那名男生,动作熟练的从背后变出一瓶果汁,递给他,是橙子味的。
梁礼晚有些不可置信,还没完全成为自己的东西已经被别人提前拿走了。钟觅业甚至装作没看见僵住的他。
目送两人走远,李望术也心情复杂,他清楚梁礼晚对钟觅业的特别,也清楚梁礼晚是真心想和钟觅业做朋友,可装没看见,连声招呼都不打,未免有些太伤人了。
他默默反手拉住旁边已石化的人,像反方向拖去。
一路无话,走到十字路口等红灯时,被从石化状态解救出来的梁小少爷,挣脱开李望术,好似完全恢复回来,正当李望术要夸赞梁礼晚时,却被其扯去了与小区相反的方向。
“去哪儿?”李望术差点摔成狗吃屎。
梁礼晚没管他,回道:“听说今天吴姨不回来,网吧去不去?”
穿过被小摊子堆满的街口,他们拐入了一条很像混混聚集的街,街边林立了许多网吧。
“这些能进吗?”
“黑网吧多的是。”
梁礼晚轻车熟路来到一处很隐秘的小楼,李望术跟着他进入了地下一楼。
“我去,可以啊。”李望术环顾一圈,“挺干净。”
梁礼晚在前台开了两台机子,领着李望术找位置,这地方还是某次钟觅业来找人时,他硬要跟着来才发现的,想着万一以后找不到钟觅业,就把他所有经常去的地方先排查一遍,没想到最先记住的这个小网吧倒是派上用场了。
“你都不知道,上次我们……”机子都开了也止不住李望术叭叭不停,他将耳机挂上脖子耍帅,絮絮叨叨提起当初沈回林带他们去的网吧,脏乱差不说,还差点被人堵住要保护费。
梁礼晚听后嗤笑一声作为回应,催促李望术赶紧上号。
李望术果真住嘴。
一中不管学生头发,李望术有段时间没剪头了,发尾有些长,被他蓄成狼尾,额上刘海耷拉着,给他添了份小狗气息,加上他此时正眯着眼打游戏,开机不过半个小时就引来了好几个找他要微信的女生。
他得意的瞥向梁礼晚,乐呵呵给了沈回林的微信。
梁礼晚疑惑极了,他一向有自知之明,只可能比李望术帅,不可能比李望术丑,怎么非但没有来找他要微信的女生,反而还有向他投来类似怜悯目光。
正奇怪着,一道熟悉又勾人心神的声音出现在他耳边。
“这位身残志坚的小帅哥,需要什么特殊帮助吗?”
听到声音,梁礼晚心头一震,但第一反应不是回头看声音发出者,而是半扭过身看向衣领后面,果然贴着张纸条——别理我,刚从精神病院出来,小心我会打人。
梁礼晚暴起,直接转身向李望术头上赏赐了个爆栗。他顶着这张纸条走了一路!这字一看就是李望术的!
钟觅业没打扰他暴揍李望术,只是在结束后轻咳一声作为提醒,“景姨找不到你,先回个电话。”
梁礼晚才想起来没给家里保姆说一声,自己手机也开着免打扰。
经过提醒,梁礼晚成功想起自己为什么忘记事先给保姆说一声,且自己为什么突然改变轨迹来网吧。都怪钟觅业这死“渣男”!
两个人找了个清净地方给景弦打电话,在等待电话接通时,梁礼晚狠狠剜了一眼钟觅业。
钟觅业不明所以,只当时小孩儿感谢自己提醒。
报备完毕,梁礼晚没返回自己座位,钟觅业也没动。
良久,梁礼晚受不了这么尴尬的气氛,主动开口问道:“不回我消息,是忙着陪别人了吗?”等等,这话怎么这么像妻子逮小三然后来质问丈夫啊。
钟觅业没在乎这话的歧义,认认真真答道:“没有,这段时间我在我爸公司帮忙,手机摔坏了接收不到消息。”
梁礼晚信狗都不信他,钟家太子爷可能连个手机都要委屈自己用坏的吗?但他没纠缠到底,毕竟所有话说明白更容易决裂。
于是他又换了个方面问道:“今天放学都看到我了,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而且是专门来接那小孩儿的,连配置都一模一样。
“那是亲戚家一孩子,今天有事,托我接送一下。不是故意不理你,我实在有些近视。”
原来是这样,他都快忘了,当时接送他也是因为景弦拜托他的,原来不是只有自己有属于钟觅业的特权啊,以后也会有人来代替自己的吧。
梁礼晚没心情再问下去了,像淋雨小狗一样低下头,推开钟觅业。
结果是没推开,反而被人拥抱住了,是钟觅业。
钟觅业拥住怀里温暖热烈的身体,小心翼翼道,“看你还是不开心,不知道你信了没有,但你得知道,你是独一无二的,在世界上是,在我这里也是,你是我想玩一辈子的好朋友。”他感受到怀里的人顿住了,又道,“别不开心了,我发誓,从今往后,我一定按时回梁礼晚的消息!”说着便抬起三根手指放到头旁。
梁礼晚终于被哄开心了,之前的情绪被他扔进垃圾桶,他轻靠在钟觅业肩上,慢慢抬手环住了钟觅业。
“嗯,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