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祈南要结婚了。”

    听到这个消息,祝贻清猛地抬起了头:“什么时候?”

    他认识了霍粼三年,就认识了魏祈南三年。

    虽然他跟魏祈南不熟,但他知道魏祈南是个不错的alpha,而且有个稳定交往了五年的oga。

    祝贻清见过那个oga几次,性格活泼,长相可爱,跟魏祈南很般配。

    现在他们终于修成正果,祝贻清作为一个旁观者,也由衷地为他们感到开心。

    “他给我发邀请函了,时间定在下周六,下午四点入场,他让我们一起过去。”霍粼见他若有所思,问道,“你在想什么?”

    “下周六?”祝贻清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日历,顿时心生烦闷,“下周六是一号?”

    上次祝让承来找他的时候特意跟他说了,下个月一号祝家要办一场宴会,他需要到场。

    祝贻清知道祝老爷子叫他回去的意图,不过是想跟他表现出一番家庭和睦的模样给外人看。

    毕竟祝老爷子从不在明面上说自己把祝贻清赶出了家门,他一直对外宣称祝贻清不听话,想要自己外出闯荡,家里人劝说无果,只能被迫妥协。

    霍粼对这些事情一概不知:“下周六是一号,怎么了?”

    “没什么,有点事而已,我先打个电话。”祝贻清在通讯录找到祝让承,拨了过去。

    祝让承接得很快:“清清?”

    祝贻清走到阳台,与霍粼相隔将近二十米:“下个月一号,你说的宴会几点开始?”

    “从上午十一点一直持续到晚上十一点。”祝让承愉悦道,“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你不喜欢社交也没关系,我们吃过晚饭可以上楼,我带你去我的房间。”

    祝贻清冷笑一声,纠正道:“你的狗窝。”

    祝让承:“……”

    “我午饭之后有事,要提前走。”祝贻清言归正传,“我只是提前告诉你,没有要跟你商量的意思,你知道就好了。”

    “不可以。爷爷年纪大了,好不容易办一次宴会,你不能迟到,也不能提前太久离场。”祝让承向他确认道,“你会来的对吧?”

    “我当然会去。”祝贻清皮笑肉不笑,“但是我不仅要迟到,我还要早退。他年纪大了关我什么事?生死由命,到点了就走他的黄泉路去。”

    祝让承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怎么能这么讲话……”

    祝贻清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他真是陪这群人演够了。

    不过无所谓,祝老爷子不是对外说他不听话吗?既然罪名已经被安上了,那他要是不坐实了这个罪名,岂不是白白被冤枉了?

    所以他要去,他当然要去。

    他要去宴会里搅混水,搅个翻天覆地,把姓祝的老爷子气出心肌梗塞才好。

    祝贻清收起手机,重新回到霍粼身边坐下:“一号那天中午,我有事要回祝家一趟。大概下午三点左右,你过来接我,可以吗?”

    “我去接你?”霍粼笑着问,“我是你的私人司机吗?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去接你?”

    “那你就自己先去魏祈南的婚礼,我到时候直接从祝家过去。”祝贻清还不忘安慰霍粼,“我会尽量不迟到的,你不要担心。”

    “?”霍粼一怔,“你就不再争取一下了吗?”

    他倒也没有真的不想去接的意思,只是想听祝贻清多说几句好话。

    “你不想来就不来,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尊重你的个人想法。”祝贻清有点累了,他站起身对霍粼说,“好了,我先回房间了。”

    祝贻清走出几步,听见霍粼在他身后开了口:“地址发给我。”

    短短五个字,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霍粼盯着祝贻清的背影,等oga给自己递一个台阶。

    他跟祝贻清在一起这么久,还没去过祝家,去一次也未尝不可。不要误会,他只是图个新鲜而已,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祝贻清语气平淡地说:“不用了。”

    霍粼没想到祝贻清这么绝情,不给他递台阶就算了,甚至没有回头。

    他觉得有点没面子,又气又恼,梗着脖子道:“不用最好,反正我是不可能去接你的,遇上什么事情你就自己想办法吧。”

    祝贻清说:“好。”

    他疑惑地想,霍粼是不是以为自己说的这几句话杀伤力很大,所以故意这么讲?

    实际上0人伤亡。

    -

    一号中午。

    宴会十一点开始,祝贻清十一点半才缓步进入祝家老宅的宴会厅。

    祝让承最先看见他,连忙告诉祝老爷子:“爷爷,贻清来了。”

    祝老爷子看见他,方才还和蔼可亲的面容一刹那阴沉下来:“迟到半个小时,你去哪儿了?还知道过来?”

    祝贻清不卑不亢地笑了笑:“知道过来就不错了。”

    “你迟到就算了,现在这是什么态度?你妈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祝老爷子身边的一个啤酒肚男人开口了。

    祝贻清没见过他,猜测他大概是今天的来宾之一:“您是外人,可能不了解,我妈都死了快二十年了,祝海生没告诉您?”

    “你怎么直呼爷爷的大名?”祝让承拉了一下祝贻清的手腕,示意他稍微收敛一点,“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你别这样。”

    “就是啊。”有个烫了满头大波浪的女人端着高脚杯走近,言语轻佻,“你妈死了就是你在这里撒泼的理由?我告诉你,我可不止知道你妈死了,我还知道你妈是个小三,要不是她费尽心思勾引男人,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

    啤酒肚对当年的事情有所耳闻,附和道:“就是啊,她自己出车祸死了就算了,可她勾引祝老爷子唯一的儿子跟她坐一辆车,害得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死有余辜!”

    “是,她是有错,她该死。”祝贻清随手拿起一杯红酒,酒色衬得他的脸更加秾丽动人,“可是祝老爷子的儿子——我生物学上的父亲,他在有原配的情况下还在外面花天酒地,难道就一点错都没有?你们又何必替他洗白。”

    既然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就一个都别想好过。

    “你是小三的孩子,你当然会替你妈说话!”女人眉眼刻薄,“哦~我知道了,你以后肯定也是个做小三的料,不错啊,还得是你妈妈教得好。”

    “你怎么这么了解小三啊?是有工作经验吗?”祝贻清的手腕转了一圈,酒杯里的酒液缓慢回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刚就是你说我在撒泼?”

    “不是吗?我又没说错。”烫了大波浪的女人爽快承认了,“你就是在撒泼,没礼貌又没教养,除了一张跟你妈一样狐媚子的脸,其它的都一无是处!”

    “你说错了,刚才那不算撒泼。”祝贻清抬手,将杯子里的酒一滴不剩地泼到她脸上,“现在才是。”

    女人尖叫一声,捂着脸跑开了。

    祝贻清视线一转,朝啤酒肚男人飞过去一记眼刀:“还有你,你以为你跑得掉?”

    啤酒肚男人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祝贻清往后退了一步,“我看见你还以为半扇猪肉站起来了呢,吓我一跳。”他的余光瞥见男人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好心提醒,“叔,您还是擦擦汗吧,猪头肉注了水就不值钱了。”

    啤酒肚男人僵在原地:“你……我……”

    祝让承倒吸一口凉气,试图打圆场:“清清,要不这样吧,你诚心跟大家道个歉,大家肯定都不会跟你计较的。”

    “差点忘记你了。”祝贻清看向他,笑容明媚,却让人不寒而栗,“哥,还是你这种人最有意思,总是在心里偷偷地记恨别人,又淡淡地原谅,但其实内心一整套戏下来,人家根本都不知道你在作什么妖。”

    “够了!”祝老爷子听了半天,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好半天才顺了气,他不悦地拍了一下桌子,“我要上楼休息一会儿,让承,你招待一下大家。”

    祝让承点头说好。

    “爷爷,你要睡了吗?”祝贻清唇边的笑意逐渐扩大,“太好了,您快去吧,希望不要有苏醒的风险。”

    “你!”祝老爷子拿起手边的茶杯,朝祝贻清的方向砸去。

    祝贻清一个闪身,茶杯直接飞到了他身后的祝让承身上,砸得祝让承惊呼一声。

    祝贻清毫不吝啬地笑出了声。

    他两步逼近祝让承。

    祝让承看见他脸上丝毫不减的笑意,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你还想干什么?”

    “哥,你怕什么呀?”祝贻清无辜道,“虽然我今天说了你很多坏话,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内耗了,回房间休息一下吧。”

    祝让承刚觉得祝贻清并非真的绝情,心里冒出来一点感动,就听见祝贻清继续开口说道:“你听我的话,把煤气打开,窗户关好,好好地睡一觉。”

    祝让承:“………………”

    周围的宾客:“………………”

    祝老爷子忍无可忍:“祝贻清!你给我滚!”

    祝贻清乖巧地说:“好的。”

    他无视掉四周各种各样的目光,像打了一场胜仗,神清气爽地朝宴会厅的出口走去。

    跨出宴会厅大门,祝贻清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在心里夸奖自己——

    祝贻清,你简直是个战神!

    忽地,他的余光里出现了一道人影。

    祝贻清转过头。

    毫无防备地撞入了霍粼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