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的底层是一间纯白的实验室。
周予安的身体被数据锁链禁锢在中央，半透明的皮肤下流动着荧绿色代码。他的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了。
林宴的影像闪烁得更厉害了：“系统在吞噬他的数据……我们必须快点！”
黎晚已经冲了出去，军刺斩向锁链，却只激起一串火花。
“没用的。”沈昭抬手，纳米丝精准地刺入周予安的数据流，“这是认知污染形成的枷锁，必须用同样的污染去破坏。”
楚临渊挑眉：“所以？”
沈昭看向他：“你的显微镜。”
楚临渊的显微镜早已损坏，但沈昭的纳米丝突然刺入他的太阳穴——
剧痛炸开的瞬间，楚临渊的视野被强行入侵。
他看到了沈昭的记忆。
——七岁的自己站在实验室外，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的沈昭。
——十五岁的自己按下红色按钮，沈昭的机械眼闪过一道冷光。
——二十岁的自己，在某个深夜的监控室里，对沈昭说：“如果有一天我失控了……杀了我。”**
楚临渊的瞳孔剧烈收缩。
“现在。”沈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用你的污染值，破坏枷锁。”
楚临渊抬手，指尖触碰周予安的数据锁链。
荧绿色的菌丝从他皮肤下渗出，像某种活物般缠绕上去，与锁链互相侵蚀。
周予安猛地睁开眼睛。
他的瞳孔已经完全数据化，声音却异常清晰：“你们……终于来了。”
实验室的灯光突然全亮。
墙壁上的屏幕同时亮起，映出那个穿白大褂的“楚临渊”。
“欢迎回家，标本们。”他微笑，“现在，让我们完成实验吧。”
实验室的灯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楚临渊盯着屏幕里的"自己"，显微镜的残片在指尖轻轻转动。那个人的白大褂一尘不染，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冷静得令人不适——就像在观察培养皿里的细菌。
"真有意思。"楚临渊突然笑起来，染血的手术刀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弧光，"我居然是个这么令人讨厌的家伙？"
黎晚的军刺已经抵在了主控台上："少废话，怎么弄死这个冒牌货？"
林宴的虚拟键盘在半空中闪烁，少年脸色苍白："他不是冒牌货...系统日志显示，他确实是项目负责人。"
周予安的数据化身体微微发亮："准确地说，是''''曾经的''''负责人。"他的目光落在楚临渊身上，"在你被改造成标本之前。"
沈昭的纳米丝无声地缠绕上楚临渊的手腕。这个动作看似禁锢，实则将一段加密数据传入了他的神经系统。楚临渊的瞳孔微微扩大——那是沈昭视角的记忆：
**穿着白大褂的自己站在主控台前，手指悬在红色按钮上方。身后的沈昭机械眼闪烁，纳米丝已经刺入他的后颈。**
**"真的要这么做？"记忆里的沈昭问。**
**"必须这么做。"白大褂的自己回答，"只有把我的意识也投入标本库，才能找到系统的漏洞。"**
屏幕里的"楚临渊"推了推眼镜："看来001号已经给你看了关键记忆。"他抬手调出全息投影，"那么你应该明白，这个实验从一开始就只有两个结局——"
投影分裂成两条时间线：
**A. 标本们摧毁系统，所有实验数据清零**
**B. 系统完成最终进化，现实世界被数据化**
"或者，"屏幕突然闪烁，第三个选项浮现，"C. 标本002号接替我的位置，成为新的系统管理员。"
实验室陷入死寂。
黎晚的军刺"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等等...所以他设这个局，是为了选继承人？"
林宴的眼镜片反射着冷光："不，是为了找一个能承受系统全部污染的容器。"
楚临渊突然大笑起来。他笑得前仰后合，手术刀差点脱手飞出："精彩！真是太精彩了！"他抹去眼角的泪花，"所以亲爱的''''我''''，你当年是害怕了，才把自己拆成标本扔进副本里？"
屏幕里的"楚临渊"面无表情："是必要的牺牲。"
沈昭的纳米丝突然全部收回。他向前一步，挡在楚临渊和屏幕之间："你漏说了一点。"机械眼闪烁着危险的红光，"当年是你先修改了我的记忆，让我以为自己是监管者。"
周予安的数据化身体飘到主控台前："我有个问题。"他透明的指尖触碰控制面板，"如果楚临渊拒绝接替你呢？"
整个实验室突然震动。
墙壁上的屏幕一个接一个黑屏，最后只剩下中央那个"楚临渊"的影像。他的金丝眼镜滑到鼻梁，露出下面荧绿色的眼睛——和现在的楚临渊一模一样。
"那就启动最终协议。"他说，"让所有标本...包括我自己...永远沉睡。"
楚临渊的手术刀突然脱手飞出，精准地刺入主控台的核心处理器。
"我选D。"他笑着说，"把系统炸了，大家一起完蛋。"
警报声震耳欲聋。
【最终协议启动】
【标本库格式化倒计时：00:05:00】
沈昭的机械眼锁定楚临渊："你早就计划好了？"
"不。"楚临渊拽过他的领带，在系统崩溃的雪花屏中吻上他的唇，"是''''我们''''早就计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