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戛然而止,云蘅停下了弹奏的双手,看着来人,脑袋中闪过很多念头,为什么他会亲密的叫着陛下的名字,眼前的男子容貌出色气度也不凡,陛下她该是喜欢的吧,他不在陛下身边的日子里出现太多变故了,陛下是个责任心极强的人,倘若眼前的男子早就是陛下的人了,陛下总是会给他名分的,他很害怕陛下会将他遗忘。
“继续”萧明觉抬起手对云蘅说道。
云蘅双手一顿,陛下让他继续那就便是不希望他参与进去,云蘅心中有些异样但还是听话的继续弹奏起来,他向来不会忤逆陛下的命令。
听着耳边熟悉的琴声再度想起,萧明觉懒洋洋的对着谢青玄道:“什么事?”
“只是许久没见,想与萧明觉你叙叙旧。”
萧明觉啧叹道:“我说太子殿下你还是老老实实做你的太子殿下去罢,不要总是往我这归墟山庄跑。”
谢青玄嗓子发干,一时冲动脱口而出道:“萧明觉我心悦于你。”
萧明觉对于太子近乎直白的告白没有什么感动亦不会像这个地界的女子一般欣喜若狂,反而有些淡淡的不悦,嗤笑道:“你心悦于我,可笑至极,谢青玄你该清楚你是有妻的,还是守些男德罢。”
这地界虽是男尊世界,然萧明觉的思想还是大民女尊人,太子殿下这种行为于她而言有些放荡了,好男不侍二妻。
谢青玄沉默了半晌,娶太子妃并非他所愿,他也从未与太子妃有过夫妻之实,他这半生只爱萧明觉一人,谢青玄嘶哑着开口道:“萧明觉如果我说我愿意卸去太子的身份,与你隐居东海,你可愿嫁予我。”这是他可以付出的所有了。
云蘅一直在偷偷的听着她们的对话,听到这云蘅讶然的看向了谢青玄,连琴都弹错了个半调,这个男子好生狂妄,竟敢对陛下口出狂言,要娶陛下?!
萧明觉强忍着嘴角抽搐:“谢青玄回去和太子妃好好过日子罢。”不是良家子怎配入她萧门庭,不过是小小男子罢了当不得她生气,她向来便是绅士,何必同一小小男子计较,萧明觉从斜靠的那颗桃树上直立起身体,觉得无趣的很,不如回去躺着,转身潇洒离开,招了招手道:“云蘅跟上。”
云蘅将双手放在琴弦上停了这琴音,干脆的站起身抱着琴跟上了萧明觉的路线。
萧明觉虽然没有明说,但言行举止无不是拒绝,谢青玄心中悲凉,为了让这女子留下来,他给她下毒,将她母亲招回京中,如今她将姿态放到了最低也留不住那个女子。
不过谢青玄如何想也都与萧明觉无关,堂堂女儿在世怎么能将心思放在区区男子身上。
一路上云蘅安静的跟在萧明觉身后,陛下既然不主动说那他怎好频频那这种儿女情长的事惹得陛下烦心,他身为陛下的长侍理应处处都为陛下着想。
萧明觉带着云蘅来到了书房,这些天她把主卧让给了云蘅休息,自己就一直住在书房,书房的布局都是她亲自设计的住的也算是舒心,其实书房离卧室离得并不远都在这东苑,只是云蘅心如死灰,没有踏出过房门两人这才一直没见着面。
萧明觉回到了书房,懒散劲就上来了,顺势躺在了庭院内的一张藤编摇椅上闭目假寐,躺椅有规律的缓慢摇晃着,她与云蘅不是那种生疏客套的关系,也不用想着该如何招待。
现在还是初夏时期,天气也不算太凉快,书房又是向阳的设计上,阳光铺天盖地的照满了书房,云蘅担心萧明觉会热,轻声在耳边细语:“陛下,云蘅去里屋找面扇子来为您扇扇风好吗。”
萧明觉只是假寐自然是听到了云蘅的话,只是往日孱弱的身体让她养成了习惯,在她闭目养神的时候不爱张嘴也不爱做任何多余的动作,故而没有直面回答,但她知道云蘅会懂她的意思的,云蘅是最贴心不过的了。
云蘅见萧明觉没有拒绝心中了然,脚步放轻去了里屋,他伺候陛下多年早就熟悉了陛下的置物习惯,依照陛下的习惯他轻而易举的在小桌上随性摆放的扇子,云蘅会心一笑,陛下还是曾经那个不拘小节的陛下。
但是看着看着云蘅就发现了不对,他敏锐的发现这个书房是有人长时间彻夜休息过的,莫不是陛下这些天一直住在这,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了他,云蘅心中五味杂陈,他何德何能能得到陛下的宠爱。
萧明觉醒来后,身旁云蘅半跪着给她扇风,见她醒了贴心的呈上一盏煨好的茶,萧明觉接过小抿上一口,满口沁香。
云蘅犹豫开口道:“陛下这些日子是一直住在书房吗?”
“是啊。”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萧明觉也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必要,萧明觉看云蘅脸上既是感动又是愧疚,不由觉得好笑,玩笑道:“云蘅以后可要好好报答我。”
“不论陛下需要云蘅做什么,云蘅万死不辞。”云蘅表情严肃“只是陛下您还是住回主屋吧,云蘅不配您如此。”
“行了,我让你住着你便安心住着,哪那么多废话。”萧明觉拿过身旁的书卷精准无误的敲在了云蘅的脑袋上中断了他的话,又道:“云蘅,再过几日我便打算去东海定居再不理世间事,你可愿随我一同。”
前不久东海那边传来消息说东海那边的庄园已经全部建造完毕,就只等着入住了,这京城纷争不断没得消停,这里又没有她的臣民,她又何须对她们负责,不如远居在东海,潮起潮落了却此生。
云蘅的心都整颗落在萧明觉身上,只要是能在萧明觉身边在哪又有什么区别,一字一句真挚道:“云蘅是陛下的长侍,陛下去哪云蘅便去哪。”
“好孩子。”萧明觉摸来了摸他的头,语气温柔,“不过这称呼上该改上一改。”
“云蘅已经习惯了唤作陛下。”
萧明觉沉吟几秒道:“不如这样,以后人前便唤我为明觉,人后便随云蘅喜欢。”
云蘅面带绯红道了好,想到她们今后要定居的东海又问:“陛下,东海是什么样的,云蘅从未去过。”
“东海啊?”萧明觉一时想不出什么形容词来描述东海壮丽,突然福至心灵,决定心血来潮用笔画出来,她已经许久未作过画了,一时有些手痒。
“研磨,我便用画来告诉你东海究竟时什么么模样。”
萧明觉将宣纸平铺在桌上,一手执笔一手抚袖,回忆着她在东海中的所见所闻,提笔蘸了蘸墨,笔落于纸上有行云流水之姿。
从前也时如此,陛下若是作画,云蘅他便在一旁研磨,他舍弃了金蔷薇公爵府大公子身份入宫做了长侍有了更多机会为她研磨,起初还有些笨拙但时间长了熟能生巧,他现在已经能研的一手磨,萧明觉心情好的时候他还能得到她亲手所作的墨宝,每每这时候他都能高兴上好几天。
萧明觉从小就是作为储君培养的,文韬武略琴棋书画不锁不精通,再加上从前体弱的缘故,有了更多的时间,在作画上颇有造诣,寥寥几笔就将东海的惊涛骇浪勾画出来。
另一边的南离,操心多了短短十天就让他变成了老妈子性格,南离不懂什么意境艺术什么的,眼看云蘅已经出去了好一会还没有回来,有点担心,简直就是坐立难安,直接运用轻功飞身去了桃花源,结果翻遍了都没有找到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当即落笔写了遗书,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来了书房求见萧明觉,南离压根不敢看萧明觉的脸色进门后便跪下请罪:“属下有罪,没有看好云蘅公子,云蘅公子……不见了,请主上责罚。”
萧明觉挑眉作画的手不停,她见南离急急忙忙的过来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事,起了逗他的心思,故意沉声:“确实该罚。”
“属下认罚。”南离再度伏下,额头紧紧贴着地面。
然而半盏茶过去,南离依旧没有等到预想中的责罚,主上语气中也没有怒意,疑惑抬起头惊恐的发现他以为不见了的人此时正温顺的站在他家主上身旁研磨。
云蘅抬起头对着南离歉意的笑了笑,没有了往日的死气,他很感谢南离这些天的照顾,只是在陛下没有开口前他不好插嘴。
萧明觉补上最后一笔,搁了笔,拿起画轻吹一口气,对南离道:“起来吧,从今天起不用再跟着云蘅了,去宗门再挑上几个男子来伺候云蘅。”
南离还是呆愣愣的,萧明觉失笑道:“还不快去?”
“是。”南离反应过来,当天就马不停蹄亲自去了宗门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