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偏生就在此刻,房门响起一道敲门声。

    姜婴宁瞥了一眼绛紫,她立马上前将房门打开,欠身对房门外的人,低声说道:

    “张大夫,我们姑娘已经等候多时。”

    姜婴宁抬眸就看到一个中年男子从房门外进来,留着一把山羊胡,但眼神不是很老实的打量着绛紫。

    看那样子,是盯上绛紫的容貌了。

    张大夫走到跟前对姜婴宁弯腰拱手,道:“小人见过姑娘。”

    姜婴宁看着绛紫安排丫鬟带领翠儿出去,这才将视线放在眼前这个人的身上,道:“张大夫来府中多久了?”

    张大夫见姜婴宁不喊自己起身,只能忍着不悦继续拱手,道:“小人在府中已经五年有余,向来都是在前院老爷身边伺候的。”

    这话里话外是在暗示,他是府中的老人,姜婴宁这般无礼是大义不道。

    “哦,是吗?”

    姜婴宁不在意的捏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轻笑道:“那张大夫对我们府中的规矩那是了如指掌咯?”

    张大夫不知道姜婴宁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皱眉回答:“小人略懂一二。”

    此话一出,就听到跟前的人忽然拍拍手,接着就听到房门外响起了脚步走动的声音。

    他惊愕抬眸,正要说话就看到面前的人笑盈盈,轻声道:“那张大夫可知道,这进我胭脂苑的人,一定要左脚先踏为尊。”

    她话锋一转,呵斥道:

    “对了,我听闻张大夫是青州人士,有一妻三子,连同你在五年前一同进府的?”

    姜婴宁眉眼含笑,脱口而出的话让原本还在愤怒中的张大夫一时间讶异,倒是忘记了“发怒”这回事。

    她想要干嘛?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今拿来做文章吗?

    耐着性子,冷道:“二姑娘是何意?”

    姜婴宁扫过他脸上带着的警惕,放在桌面上的手指轻敲着,发出一阵阵咚咚咚的声音,如同敲在张大夫的脊梁骨上般。

    见他面色逐渐阴霾,忍耐不住,她这才轻笑出声:“张大夫既然在府中多年,那应该知道我母亲当年生了何病吧?”

    姜如意?

    张大夫听到她提及姜如意,先是眉头死死皱紧,突然后快速地松了一口气,似乎带着几分轻蔑地不屑。

    拱手道:“当时大夫人的病情实在奇怪严重,在下无法医治。”

    “老爷只能请了宫中的御医,不曾想还是不能救治夫人。”

    “姑娘还想要知道更多的事情,可以诉问老爷,他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闻言,姜婴宁敲着桌面的手指停顿了下,覆手盖在桌面上,眉眼间的笑意愈加浓烈。

    颇有深意道:“父亲到底不是大夫,哪里有张大夫知道的全面?”

    “不过,现在看来,这风寒……实在难治啊。”

    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是一笑,“既然张大夫有这样子深刻的经验,那就劳烦张大夫看看青蓝吧,她“恐怕”也是感染了“风寒之症”。”

    “指不定张大夫能在她身上找到我母亲当年风寒之症的原因,啧啧……那可太好了。”

    她到底想要干嘛!

    姜如意的事情早就处理干净,她能知道什么!

    张大夫咬着牙关,阴霾地扫了她一眼,克制紧绷的脸上还是有轻微的抽动,但为了不漏泄,他只能捏着拳头假装听不懂。

    “是。”

    绛紫见状,便对张大夫欠身行礼,道:“还请张先生随奴婢走一趟,眼下青蓝并不在这边。”

    张大夫怪异地看了一眼正在喝茶的姜婴宁,只能忍着性子,道:“走吧。”

    片刻。

    绛紫带着张大夫绕过围着不少人的池塘,朝着院子里一个偏僻的小屋子走去。

    张大夫看着越来越寂静的环境,不免不悦:“你要带我去哪里?”

    绛紫回头微微一笑,“青蓝喜欢安静,所以住的屋子偏僻了点,张大夫莫怕。”

    “哼!”

    张大夫不屑的冷哼,“怕?我就没有怕过,你简直在胡说八道。”

    绛紫信任的点头,“那最好不过了。”

    她推开了屋子的房门,引着张大夫走进那间点着一盏白色蜡烛的房间,弯腰道:“青蓝就在里面,先生有请。”

    张大夫皱眉看着这种环境,有些发怵,但又不想眼前的人看轻自己,便冷道:“故作玄虚!”

    但,当他踏进房间,朝着床榻的位置走去。

    忽然。

    “啊!!!”

    “有死人!!!”

    张大夫发出恐惧的尖叫声,慌不择地的朝着房门跑去,却听到砰的一声,房门猛地被人从外面关上。

    随即是落锁的声音。

    嘭嘭嘭——

    张大夫惊恐万分的拍着房门,怒吼着:“你们疯了!我还在里面!你们放我出去!”

    房门外,绛紫依旧是谦虚的弯着腰站着,轻声道:“还请张大夫为青蓝好好把脉,找出我们夫人的病因。”

    她说完就慢慢的离开,只留下张大夫发疯的呐喊声。

    “疯子!”

    “放我出去!你们这些疯子!”

    ——

    梧桐院,破院里。

    “黑棋气候已成定局。”

    两名男子相对坐着,在那三缺一的桌脚底部垫着石头的破桌上,倒是摆放着一副羊脂膏玉雕刻的棋盘,黑白棋交错占位。

    不过,眼下明显白棋数量优先,就连占位都十分可观。

    “我听说你的青梅竹马表妹,在胭脂苑闹了人命?”

    孟槐安手拿的白棋在这藏着小心思的话里,还是稳稳的落在想好的位置上,全然没有被李墨的话给影响到。

    这让李墨有些气愤的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让我一颗子吗?”

    闻言,孟槐安抬起眼眸瞥他一眼,道:“我已经让你五个棋子了,可你泄露的事情,不过才两个而已。”

    李墨有些干笑的摸了摸鼻子,道:“没办法啊,大多事情都是太子爷吩咐不能说的,如今他已经朝着封地去……”

    他说着话语停顿了下,自顾自嘀咕道:“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竟然看好了五殿下……”

    “皇家的事情,不是你我可以议论的。”

    孟槐安打断了他的话,这才看向远处别院的方向,垂眸道:“人命是谁的?”

    “啊?”

    李墨先是怔住了下,接着便意识他在说什么,嘴角扬着一抹趣味的笑容,道:“看来你还是在意你的亲亲表妹的嘛~”

    他说着就在他还没变脸前,低声道:“是她身边的大丫鬟,叫什么——青蓝来的。”

    此话落下,孟槐安手中原本要落下的棋子被捏在手心,迟迟没有落子的意思。

    “青蓝?”

    他重复了一声,眼眸闪动中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这让李墨寻到机会快速换掉了一个棋子,那鬼鬼祟祟的模样真当他看不见。

    片刻。

    孟槐安眼底已经恢复正常,看着忽然变多的黑棋也没说什么,而是抬手道:“你继续说。”

    李墨见状,笑容满面:“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不听话的下人而已,只是没想到你这个表妹也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柔弱嘛!”

    “而且,她身边还有一个好手,以前怎么不见他们有什么动静……”

    孟槐安微微挑眉,抬头看向他,示意他细说。

    李墨得意的扬起眉头,理所当然的换点了两个棋子,这才慢悠悠道:“那个青蓝应该是你好表妹自己下手的,绛紫处理的。”

    “哦,还顺便将张大夫关在一起了,也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闻言,孟槐安收回视线,落在那满盘的棋子上,不在意道:“是吗?”

    “再等等看或许就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了。”

    毕竟,她的耐心一向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