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離顺从转过脸，像计算好一样，吸管正对他的嘴
“喝点水”
肖尘星蹲在病床前，一手握着杯子，另一只手调整吸管，递到沐離嘴边
沐離凑上前喝水，眼前被放大的脸，眼睛不知道往哪瞟
他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沐離疑惑，为什么肖尘星眉眼弯弯，嘴角上扬，眼神却依旧黝黑空洞，看不出一丝情绪
“你眼睛为什么一直乱瞄，想看就看，长得帅就是让人看的。”
语气中带着明晃晃的笑意，有种很容易接近的感觉
“护士说多喝热水。”
“吸管是他们给的？”
沐離吸水的时候，感觉这个吸管有点粗
“不是，你睡着时护士说让你尽量平躺，我就订了杯果茶”
沐離听见这句话，默默地吐出刚被咬住的吸管，不确定地问：
“你要了两个吸管？”
他盯着肖尘星，一股难以言语的情绪涌上心头，蔓延至眼睛，眼神染上道不明的意味
比起事实，沐離更想要肯定的回答
肖尘星看出他的无措，生起逗弄他的坏心思
“不~是~哦~”
沐離偷偷收回视线，头不动声色往被子里钻
“我把果茶拆开喝的，没用吸管”
“哦”
沐離对肖尘星的故意操作表示不满
“脾气挺大。”
在沐離心中这句话是睁眼说瞎话
“哼”
我脾气好着呢
肖尘星在听见哼后笑得更加肆意，撩拨的心思在这一刻达到高潮
沐離像只刺猬，想要挥舞自己的刺来证明自己，又不敢过于明显，很多时候刺和肚皮一起露出
“嗯~”
肖尘星模仿沐離，故意拖长尾音，有种撒娇的意味
沐離被他的回应逗笑
“别学我，你这太搞笑了。”
“什么吗，明明超可爱的。”
如果是傍晚、天上有彩霞，他会相信沐離耳垂的红晕是夕阳染的，可现在是夜晚，灯光在作怪，柔和之下是刺眼的红
他心脏比脑子快一拍
灯光氤氲，拉扯和试探下气氛逐渐暧昧
他们聊了很多
肖尘星正式介绍自己
剖析自己，希望能与沐離得到灵魂上的更进一步
沐離在床上静静听着，时不时给出回应
他也会讲他的社交圈，过去，未来想法
“想吃什么？”
“馄饨”
“好，我去买”
医院负一层是医院食堂
肖尘星走后，沐離拿起放在柜子上的手机。
聊天的时候，手机有消息提示声响起
夏欲辞：醒了吗
夏欲辞:他在吗
沐離：他去买饭了
夏欲辞：醒来后，他有没有说什么，比如他有多担心你
沐離：没有，他和我聊天，聊他对我的看法和我的未来发展
沐離从密集，暧昧不清，忽远忽近的话题中，捡出有一定距离的话，他不希望在一切还未尘埃落定前，被人早早窥探出这离经叛道甚至不堪的情愫
肖尘星对他说的那些话许多过于明显，以至于在情窦初开的年纪，也能轻易猜出他对他的想法
他不想早早地如他所愿，在他看来爱情是场双向牵制的游戏，处于主导的人才能随心所欲，畅然自得
夏欲辞：他没向你邀功?他抱着你跑进医院，我们被甩了好大一截
沐離：他为什么要向我邀功？
沐離问完这句话后，那边断了线，迟迟等不到回复
他猜到夏欲辞看出来了
叮
夏欲辞：你以后会懂的
这样故弄玄虚的说法再次证实沐離的猜测
肖尘星为什么喜欢他，又是什么时候喜欢的
除了夏欲辞还有谁知道
问题的答案还未弄清，被一股香味打断
肖尘星将饭放在一边
“自己能起来吗？”
“嗯”
躺太久加上过敏手脚发软，坐起来时还是吃力，肖尘星坐在他身旁，手轻轻拖着沐離
沐離偷瞄了他一眼
他神情认真，小心
坐好后，肖尘星立起小桌，将饭摆好，又将拆好的一次性筷子和勺子递给沐離
沐離特别喜欢这种被重视的感觉
但在没搞清一切问题前，他绝不能踏错一步，过于感性会蒙蔽看清本色的双眼
肖尘星担心一块吃饭，沐離会不自在而且坐得太近空气流通变慢
沐離望着坐在靠窗凳子上低头扒饭的肖尘星，疑惑掺着无措爬上心头，不安如同藤曼似的缠住沐離的嘴，无法问出的话堵在心口
他不懂他，难道刚才的暧昧是假象，如果肖尘星喜欢他，为什么拉开距离
看不懂肖尘星所做的一切，有种天然的割裂感，他的思维不能用常规“公式”来套，喜欢不是想靠近却不敢靠近的冲动吗？
看清一个人果然比喜欢一个人更难，但如果看不清，喜欢又是什么
在一切未浮出水面前，按兵不动才是权宜之策
沐離余光偷偷瞥向肖尘星
他毫无反应，始终低头扒饭
沐離内心不满
饭很好吃吗？
“先去洗漱,早点睡觉。”
沐離接过肖尘星递来的一次性用品
“你什么时候走？”
沐離饭后就想和肖尘星聊聊，聊他对于情感的认知
他想拖一会
“我不走，今晚留下陪夜。”
沐離的嘴角被这句话牵动，在背对肖尘星的地方弯起
洗漱完，沐離乖乖躺在床上，等待肖尘星
肖尘星从卫生间出来后，随手关灯，轻手轻脚爬上床
“导师，你睡了吗？”
“没有。”
沐離兴奋望向远处，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
“我睡不着，不如我们聊聊。”
肖尘星被突如其来的聊天搞懵，只能顺着他的意思继续
“聊什么？”
“你上过高中吗？”
“上过。”
“在哪，什么学校的？”
沐離推断大部分人情窦初开的年龄应该集中在15，16岁，上学阶段对应高一高二，如果那个时候没有，高中三年都没有吧
“南里九中”
“啊”
沐離听到南里时些许惊讶，在九中出口的那一刻，他像惊弓之鸟从床上弹坐起“我也是九中的，你多大？”
“18，我15岁高考的”
“嗯？”
沐離默默算肖尘星哪一届，对于这届他的脑海第一个浮现的是三个字
“你和肖苏奕学长一届?”
“嗯。”
“你见过他吗？”
“见过”
肖尘星故作调侃
：“你很在意他？”
“对啊，他超厉害的，和你同岁，省理科状元，高二参加高考，他是我的榜样。”
听到他的回答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两种相反的情感在碰撞
“哦······他挺好的”
“我知道，有位学姐单独为他开的表白墙上面有各届学生对他的评价和告白”
“你见过，他吗，照片也算。”
“没有，表白墙只有一张背影照。”
“哦。”
肖尘星平静地掩饰心中的侥幸
沐離意识到自己偏题，急忙转移话题
“上大学了吗？”
“没有，高考后在国外发展。”
“现在或者以后······”会回国发展吗？
沐離一时竟不知道怎么问，他不关注娱乐圈，除了昨晚做的功课，他对他几乎一无所知
他是个演员，国内外都出演过，童星出道，年少成名，性格活泼张扬
介绍浮于表面，无法深度了解他的性格，教养和三观
肖尘星明白他未说完的话“现在在A国发展，未来也在，不会改变。”
“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吗？”
沐離下意识问出，当察觉到这句话潜在含义已经来不及
他的声音在‘任何’的时候变小，到最后模糊不清，心虚显而易见
沐離清楚地知道肖尘星听出来了
肖尘星对于他脱口而出的试探，心知肚明，但他不想说破，如果沐離喜欢他，就让这种相处状态持续下去，直至他们都确定是对方为止
“可能不会，我是孤儿。”
黑暗中，顺着透进的月光，沐離想看清肖尘星的表情，朦胧的月色下他的心绪会像语气一样平淡吗，沐離好想知道，可问了是不是再一次揭开伤疤呢
肖尘星对于自己的身世毫不在意，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这是他签约星随后学会的第一个道理
“我的朋友几乎全在A国，工作也在。”
沐離悄悄向被窝里瞥，20点43分，必须快速进入正题
“导师，你喜欢过人吗？”
肖尘星被他的直球搞懵
要发展这么快吗
沐離以为肖尘星没有听懂，补充道：“就是···爱···爱情···对···对···对。”
越解释沐離越慌乱，他的话太过直白
肖尘星会不会觉得他很随便，或者认为他天生弯，才会认识一星期就问这个问题
如果他这样想，他该如何解释他们之间自带暧昧的磁场呢
一见倾心的感觉，是不是他们口中的见色起意，可他当时连他的脸都没有看清
沐離的思绪，像一只荒芜地带上的蝴蝶，不知道来自那，不知道去往那，没有落脚处
“以前没有过。”
以前，现在呢，你会不会喜欢······
这次沐離没有接话，虽然心中的问题还没有答案，但他不再急于寻找答案
“哦，我以前也没喜欢过人”
“嗯，早点睡。”
肖尘星后知后觉明白沐離和他谈话的目的
从沐離和他的谈话，能明显感受出沐離没喜欢过人，连试探都搞得明目张胆
他也没有经验，胜在年纪，见识过别人谈恋爱
翌日，肖尘星帮沐離请了一整天假，带着沐離检查完各项指标，打车送沐離回家
在路上，肖尘星想起昨晚没有问的问题
“你是不是才15？生日是9月几号？”
沐離心虚摸摸鼻子，看了他一眼才点头
“算是吧，9月30”
“高二？”
沐離认可地点点头“嗯。高二。”
肖尘星被他这举动可爱到，笑着问
：“怎么来的，你爸妈同意吗？”
肖尘星等回答的间隙打开与凌寄耀的聊天框
“坐高铁来的，我爸一开始不同意，在我妈和公司的劝导下同意了。”
“你爸怎么同意的？”
肖尘星能感觉到他在择轻避重
沐離抿嘴想着如何圆
“不许说谎”
语气强硬
沐離支支吾吾交代事实“我爸说不给我打钱，看看我能熬多久。”
“现在身上有多少？”
“9000多”
司机问：“开进小区吗？”
“不用不用，在这停就可以。”
对话被打断，沐離没有继续的意思，他不想让肖尘星看到他的窘境
下车，见肖尘星从另一个门下来
“我都到这了，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肖尘星的声音像风中摇摆不定的风铃，空灵中带着隐隐笑意
那晚天太黑没仔细看
这是个老小区，
沐離在前面走，脑子里一团浆糊，他的衣服收后是放在床上还是在沙发上，桌子上的泡面有没有收拾，垃圾几天没倒了？
啊啊啊，怎么没拒绝他，现在肯定不能再拒绝
他整个人的步伐都是虚的
肖尘星张望周遭环境，这里只有楼梯，晚上走不安全，而且电路老化，容易失火
“砰”
声音从屋内传来“导师，你在门口等一下”
猜到沐離为什么这样做，他低头手抵着嘴偷笑
门再次打开，肖尘星收好表情
里面还好，向阳，家具老旧但干净，地方有点小，一厅一室一厨一卫，
“导师坐”肖尘星顺着沐離指的沙发坐下
“1点，该吃饭了，平时在家做饭吗？”
“不做。”
“煎蛋，面条也不做？”
“不做。”
想到那个形同虚设的小区大门，担心问道
：“饿了点外卖？”
担心意味过于明显，沐離没再隐瞒
“中午在公司吃，早上早餐店，晚上外卖或泡面”
后面声音越来越模糊
“泡面？”
沐離指向厨房拐角处
穗楚房价高，房租也高，这个地段房租至少5000一月
收官战在11月19号，如果他这个月交了，下个月再交5000，手里就没钱了，没钱沐離就要回去
肖尘星越想这个连锁反应，脸越黑
什么嘛，我们才认识一个星期，绝对不可以在那个时候分开
“沐離搬来和我住吧，房子在北湾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