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难过啊，担心有人迷路，结果是只小刺猬”
肖尘星将沐離搂近，在他耳朵说：“这只小刺猬，一上来就指责我”
沐離继续拉近他们的距离，直视肖尘星
“你恶人先告状,‘你为什么来啊’是指责吗?”
肖尘星回视他的眼，每一次触及沐離时，笑意中总流露着温柔
“不是吗，那是什么啊？”
沐離在对视那一刻败下阵，笑着别过头
“反正不是指责。”
含糊不清的音调，无声中照应耳尖的红晕
他们两的耳根发热发红，彼此心照不宣地没有去说
“接下来去哪啊？”
“看电影吗？”
“《郁》吗？”
“对啊，想看吗？”
“好啊。”
车里放着歌，沐離坐在副驾驶，新奇地张望窗外，在等红绿灯时和肖尘星分享
肖尘星望着红绿灯，偶尔扭过头回他的话
“两杯可乐，一大份爆米花”
沐離不喜欢看电影，电影一般是在学校看的，这是第一次来电影院
他躲在肖尘星身后四处乱瞟
这一切对他来说好陌生，心中却如此期待
肖尘星带着他走进最里面的房间，灯开着
沐離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
“我们来早了？”
“我包场了”
肖尘星接着说：“随便选个位置。”
沐離选了第六排中间的两个位置
肖尘星拍时本就是17，18的少年，前段扑面而来的少年气让沐離眼前一亮
那是一个爱笑，温柔，自信的少年
他与人交往时总是带着浅浅笑
像冬日里的暖阳
他的疏离似一层保护
大笑后给人一种淡淡忧伤，仿佛下一秒眼泪就要落下
沐離看不懂，他到底开不开心
如果开心，淡淡的忧伤从何处而来
他渐渐被剧情吸引，没再动爆米花
思绪一点点被剧情侵蚀，情绪也不受控制地被剧情牵动
表情无声地播放着他的心绪
眉头微微皱起，鼻子发酸，湿润，连带着眼眶起了一层薄薄的雾
“世界真的好大啊，找一个懂自己的人好······难”
心中的毛毛细雨在这一刻化作倾盆大雨，心境如摇摆不定的树枝，苦苦挣扎后，与风雨同频共振，于是沐離共情到戚陌，那个温润，善良，敏感的少年
眸中的雾终是化成雨水，夺眶而出
顺着脸颊一颗颗滑落，默默地抚摸脸颊自我安慰
沐離愣愣地望着前方，眼睛猝然被白色遮挡，他下意识眨眼
无语地看向正拿着纸的肖尘星
“你戳我眼干什么”
肖尘星像做错事似的，收回手，低着头小声为自己辩解：“你······哭了，我······想帮你擦掉。”
沐離想到擦泪的动作
肖尘星身子面向他这，坐着笔直，只有手伸过来，甚至最后还用纸代替长度
“有你这样帮别人擦的吗？”
肖尘星歪头挠挠头
“不对吗？真戳到眼了？”
沐離被他的举动逗笑，侧过头愉悦地笑“没有戳到。”
肖尘星看见他背过身笑，眼神温柔静静看着，眉眼间染上笑意
第一次心动，他知道自己表达爱的方式很笨拙，可看到沐離的笑，不在乎了，笨就慢慢学，他有的是时间
沐離问：“你不难过吗？”
“啊？我应该哭吗？”
沐離被他清澈的眼神怔住，想想这是他演的，在看完剧本就哭过了吧
沐離摇摇头
“如果现在还哭，共情能力太强，太过感性。”
“为什么选择演他？”
“真实事件改编的。”
“因为是真实的，所以想让更多人知道吗？”
“嗯，想利用自己的热度引起对校园霸凌，抑郁症和单亲家庭的关注。”
他想了想，打算告诉沐離：“其实，我在看剧本前，作者亲自约我见面”
“她说我和戚陌原型长得像，性格也像。她每次看到我都会想起他，她知道我演技和知名度，所以希望我来演，就当她赎罪了。”
“赎罪？她？”
“她是夏曼的原型，考上了成林大学法学系，她说她永远忘不掉戚陌为她挡下父亲的那一掌，和替她保密，即使日记里没提过这事，但她不会忘记，自己曾是推动霸凌的一员”
“她现在呢？”
“前天自杀了。”
“啊！”
“可能是看到《郁》的上映，解脱了”
“这个霸凌案件是15年前的，电影是美化后的结果，当时这个案件被学校和几位霸凌者的家长压下去了，上一年她将这个案子重新审理，经过一番努力胜诉，但只是胜诉而已，那些霸凌者每人仅仅赔偿12万，没有得到其他惩罚”
听到这个结果，沐離下意识问出“他家人没有再上诉吗？”
他猛然反应过来，忐忑地问：“他母亲···同···意···了？”
肖尘星吸吸鼻子，点头
“现实世界中，他母亲没有一夜白发，她从来不止他一个孩子。父亲死后的二年，母亲与一个人谈恋爱，后来怀孕，但那个男的无法接受他，所以母亲和那个男的结婚后，只是偶尔回来看他，他的死一直以来只有作者在意”
“案件重审的时候，他母亲和她的丈夫生意受挫听说胜诉会获得一大笔钱才同意的”
“管家爷爷呢？真实存在吗？”
“嗯，管家一生服侍三代，从他的爷爷那代开始,痛是真的，爱不是”
沐離手指蜷缩，揉揉发酸的鼻子
“无人爱他吗？”
“或许有吧，只是时间错开了”
沐離微低下头擦去眼角的泪水
眼前出现一叠折得整齐的纸
他抬头，那张脸措不及防占据他所有的视线
眼泪决堤般从眼眶夺出
对视的瞬间，肖尘星的无措一览无余地展现在沐離眼中
肖尘星站起想靠近他，为他擦干眼角的泪
沐離却先他一步，起身上前搂住肖尘星的脖子
眼前的人一点点放大，周身的气息被青柠侵染
青柠味萦绕在肖尘星的鼻尖，他一时慌了神
身体僵硬地被动接受沐離的拥抱
“肖尘星”
这三个字如风拂过肖尘星心中枝叶，内心‘哗哗’作响
沐離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出：“我···就是···不明白”
不明白啊，这么好的人为什么没有被世界善待
泪一滴滴打在肖尘星的肩膀上，慢慢浸湿衣服，触碰到肖尘星的皮肤，猛地回过神
他身体僵硬，不知所措地回抱沐離，轻柔抚摸沐離的后背
“不明白就不去想了，我们不是为了想清楚一切，而来到这个世界的”
沐離搂他更紧
“肖尘星”
“嗯，我在”
悠扬的音乐，尾音流逝于时间之中，刹那间，昏暗的电影厅，天光大亮
沐離送开肖尘星，慢慢地脱离肖尘星的拥抱，深情地注视着他
爱意在这一刻摊开
“我们会这样持续多久？”
“你不喜欢这种相处模式吗？”
沐離摇头
“我们会在一起多久？”
肖尘星想回答一辈子
但窥见沐離眼中满得快溢出来的爱意和珍视，他突然觉得一辈子太虚了
“到你不需要我的爱，不想和我在一起。”
沐離听到答案有一刻的愕然，后又羞赧地问道：“如果我到死都想要你爱我呢？”
“那我一辈子只爱你”
“如果我不爱了呢？”
肖尘星毫不犹豫脱口而出：“我会偷偷爱你一辈子，只爱你”
肖尘星坚定地回望他，没有半分犹豫和心虚
“我不会不爱你的，我们以后会一起走好远的”
沐離猝然踮脚，抬头靠近，他们的气息相互侵略相互融合
眉眼上挑，嘴角微微弯起，神情在灯光的映照下变得柔和
他双手缓缓托着肖尘星的脸，使他无法回避此时此刻的对视
“未来的一切我们都不确定，但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要不离不弃地走下去，好吗？”
肖尘星直勾勾低头地注视他，灵魂好似被吸走
失神般不停点头，伸出手指
沐離瞥见他的手，笑盈盈收回手与他拉勾
“拉钩，一百年不变”
肖尘星开玩笑道：“好吧，我争取活到119”
“活不到，下辈子补呗”
空旷的电影院内，明亮的灯光下，肖尘星和沐離收回手，看着彼此笑了，耳朵在笑声中被红色侵占
“哈哈哈”
对于他们来说这场对话，是一次心意的表明，但他们谁都没有提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