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轻手轻脚离开讨论室
“想唱哪首歌？”
“《思笛琴》”
肖尘星眼睛睁大，想起苏庆竹的话，心中不免发慌
“确定吗？”
沐離毫不犹豫回答:“确定啊，我好不容易找的两个男生的舞，我昨晚还补了他们的故事。他们如果同时生在同一个时代，庆国便可以文武双全，就不会在宋卿君死后不到一年亡国”
沐離眼中的赞赏，激昂，溢出
“可惜宋卿君的时代并不是迟允清时代的延续，延续的不过是那颗爱国之心，庆朝短短52年是迟允清的17年和松卿君的35年拼凑出来的”
肖尘星猜测他看的是正史
非常隐晦地对他们不可言说的关系提上一嘴
原文，肖尘星记忆深刻，皇帝下旨宋卿君迎娶王氏，宋卿君跪在皇帝大殿前，双手举过头顶，手上是圣旨“南下一日成，臣一日无心关心私事”
他在大殿保持这个姿势，跪了三个时辰
嘴中重复着这句话
直至体力不支，摇摇晃晃倒向前
“希望皇帝看在迟将军面上，允许臣为他守孝到底。来前派人看过坟冢，新草又冒出，请愿皇上允许臣回府处理。”
凭着最后的意志重重磕头
当时他不懂，后来再看的时候，和颜缄，余晣聊天恍然明白过来
藏在伪亲情下的爱而不得
明明是他结婚为什么最后拿别人压力皇上，新草又冒出，自己回家处理？草一直是他处理，下人怎会知道是新草，就算知道，娶妻和给他拔草有什么关系，他没喜欢的人，死前都没有结婚
在那种社会很难说清楚
迟允清对他的爱也明显
战场上被敌人砍下的小拇指做成骨笛送给宋卿君
小说情节才敢这样写结果这哥真做过
没人比他更爱了吧
只是话未说明，人却已归西
难怪后人爱演他们
看不懂的，认为强强联合，心心相惜的至亲挚友
看得懂的，会惋惜，会去一探究竟
肖尘星没有和沐離说，他觉得《思笛琴》是特别好的合作曲，对他们来说是不可多得的
说了怕沐離顾忌到话题的敏感性，放弃
不放弃也会战战兢兢的
“你扮演迟允清，我扮演宋卿君，歌词和舞蹈和人物对应，可以吧？”
肖尘星乖乖点头，心中暗爽
“他们的故事全读了？”
“正史读完了”野史没看
他不会去看的，野史没几个真的，有的甚至只是挂名，性格，行为和他们本人毫无关系
“你怎样理解？”
宋卿君是迟允清20岁南征胜利回京的路上捡到的小乞丐，他收养了8岁的他，当成义子，从小教他识字，教他弹琴，专门请先生教他读书
“宋卿君感谢迟允清的同时依赖迟允清，书上说过只有迟允清回来，宋卿君的待遇才会像大家族的少爷，被允许出去玩，为数不多的几次全是和迟允清，所以这首歌中间是他们共同演奏，如果加舞的话，他们会非常开心，轻松，悠闲共舞”
肖尘星说出自己的见解，看了沐離一眼
沐離眼睛眨了下，表示肯定
“这首歌是从宋卿君的视角写的，全文分5幕，第一幕听说迟允清胜利回京，心绪被打乱，心不在焉读书，期待占据他的大脑，他看不下去，开始弹琴；第二幕笛琴和音，迟允清出场，逗宋卿君玩，这幕是我们的合作，第三幕得知迟允清死于战场；第四幕中状元，接旨任职；第五幕死在赶往南征的路上，除了第二幕我们在一边，其他幕我们分两边。”
肖尘星听到沐離的想法，震惊“创意不错，不怕我抢你风头？”
沐離盯了肖尘星几秒，礼貌性干笑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自恋，你会抢我什么风头？本来就是合作舞台肯定两个人一起上”
沐離明白肖尘星的意思，但他不服
双人舞台公平下各凭本事，当时候不一定谁风头更甚
小声驳斥：“有病”
肖尘星弯头将头靠在沐離肩窝上“开玩笑的，罹罹老师愿意带我，我开心不已。谢谢，離離老师，愿意给我镜头”
沐離被他说得羞涩地低下头，耳尖红了
嗫嚅道：“这还差不多”
“離離老师想好如何设计了吗？我听你的。”
沐離被他的语气哄出了架子，昂首挺胸
“容我想一下。”
他翻开顺手拿的几张白纸
用他不好的画画技术，在纸上画他想的效果
肖尘星看着纸上舞动的火柴人
留出尴尬的笑，他看不懂
他只能在沐離讲时，想象，不忘陪笑
在沐離结束后卖力鼓掌捧场
“好，太棒了！我在一边跳，单人舞挺好的，但双人舞不行，没有互动。”
沐離对他的建议不赞同，指给他看，被指的火柴人眉毛下的豆豆眼瞟向另一个人，另一个人也瞟向他，画面相当滑稽“有互动，眼神在互动，笛琴在互动”
“噗”
肖尘星没忍住笑场了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主要是这个画过于抽象”
沐離推了他一下，眼神制裁
肖尘星立马敛去笑容，直起身，看沐離的作品
憋着笑，摇头“不行，我觉得不好”
“除了第二幕，其他按你说的来”
肖尘星犹豫要不要提醒或告诉沐離，他们两人的关系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
弄了一天内容基本确定完毕
沐離打开电视伸个懒腰，看动画片，怀里抱着肖尘尘
等待着肖尘星开饭
肖尘星摆好后，沐離抱着肖尘尘，将肖尘尘放在它的碗旁边，向里面倒猫粮在另一个空倒水
干完一切，洗手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沐離不喜欢趁热吃，一般等3，4分钟才动筷子
肖尘星配合着沐離的习惯，在吃饭前会和他说些白天不方便说的
肖尘星决定告诉沐離，不然双人部分与现实相差太大
星随的受众本就以女生为主
她们中一定有人看出来
如此倒显得他们欲盖弥彰
肖尘星反复抿嘴，在脑子中组织语言
两手相互揉搓
“其实······其实······，迟允清和宋卿君的关系·····和你理解的······”
肖尘星顿了顿委婉地说道：
“有偏差”
“啊”
沐離听不懂，不明白肖尘星什么意思
“他们的关系是情感的叠加。”
沐離拿起筷子，夹一块肉，不以为意放进碗里“我知道”
轮到肖尘星不解了，知道，为什么舞蹈含蓄到看不清
“友情和亲情的糅合。虽然是义父，但宋卿君没有家人，连名字都是迟允清取的，所以在他心中迟允清是他唯一的家人”
肖尘星笑笑，难为情，隐晦解释：“不止”
沐離将肉快速咽下
“掺爱情了？”
“嗯，你一会再看看”
沐離如遭雷劈，整个人不好了
快速吃好饭，拿起手机开始看，搜索
在得到和肖尘星一样的答复后，显然被这颠覆三观
“他们情感好复杂”
肖尘星没觉得有什么
“每个人的情感都是复杂的。即使只有一种情感，也会有矛盾面，更何况是三种情感交缠在一起，很容易让人忽略不被认可的情感”
“我昨天晚上一点没看出来，我以为是知己的心心相惜”
“正常，我第一次看的时候是15，只感到怪怪的，倒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17岁再看，和余晣，颜缄聊天，他们告诉我还有层关系”
“不能是挚友吗？反正两人没有喜欢的人”
肖尘星舔舔嘴唇，不知怎么说，想想说出：“迟允清好像亲过宋卿君”
随后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两人不再看彼此，一个看地一个看天
许久
“你在哪看到的？”
“上面有一句迟允清临别时，想与宋卿君谈话，但宋卿君没醒，他在床边看着，什么也不做。临走时，窗外柳枝轻轻弯下，轻抚过另一柳枝”
沐離仍然无法转变过来“你确定不是过度解读？这难道不是风景吗”
肖尘星笑着反问
“太过突兀，不是吗？”
如果他们只是挚友，好像更让人感到惋惜
沐離缓缓后接受了
肖尘星摸摸他的头，安慰道：“作者没写明，而且他不是真实看到的，你按你自己想的来就好。但《思笛琴》是按爱情写的。到底要不要诠释这首歌是我们的事，不要有压力。一本书，一首歌会因为读者的不同而具有不同的意义”
肖尘星眉眼盛着笑意伸出双手，展开“既然选了，我们一起加油，让它成为一首使人眼前一亮的合作曲”
沐離眼神流转，勾起唇角，坐直身体，与他击掌
前三次正常击掌，第四次沐離没有脱离肖尘星的手掌，手指从指缝中穿过，弯曲握住肖尘星的手
笑中是有恃无恐
“上午，苏姐和你说什么了？”
“想知道？”
沐離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我不能知道吗？”
“当然可以”
肖尘星就轻避重“她让我多去考虑后果，不要为了一时快乐搭上自己的前途”
“我们两人的事吗？”
“嗯”
“不止吧？”
沐離歪头斜睨肖尘星，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警告他
“别糊弄我，只是这样你为什么会哭？”
肖尘星脱口而出“我没哭！”
沐離晃晃头，嘴角抿成线，凝望着肖尘星逞强不承认的样子，笑意不由溢满眼眸，拆穿道：“对对对，没哭，只是眼睛红了。”
肖尘星窘迫挠挠头，掩饰自己的尴尬和无措
沐離倏然起身，用手抓过肖尘星的手腕，将肖尘星的手束缚在他的大腿边
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仅仅是看着，看着
盯着肖尘星的一举一动
肖尘星避开他的视线，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抠抠自己的脸颊
沐離身体向前倾，肖尘星紧跟着向后
“眼睛为什么红？”
肖尘星看天看地看猫看冰箱，就是不看沐離
磕巴地辩解道：
“我······我泪点······低，想到她说的后果······有感而发哭了。”
说后，肖尘星不禁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冲沐離心虚地点点头
沐離抬手摆正他的头，面向自己，放缓语速“肖尘星，看着我”
肖尘星乖乖按他的指示照做
“我想听详细的”
沐離直直地，久久地审视肖尘星
肖尘星自己拿不出主意，被困扰得痛苦地不堪
他不想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让沐離和自己一起深陷这种事
他的眼神瞟向别处，咬着下嘴唇
沐離轻柔地摸摸他的头，安抚道：“有什么困难，两个人总是比一个人强，不是吗？”
肖尘星动容，张张口，没发出声，犹豫
双手握拳，咬牙下定决心般
看向沐離
将他们在会议室的话，一五一十告诉沐離
说着说着，眼角微微泛红，语气染上哽咽
眼睛向上翻，泪水自然滴落，未停留在脸颊，像颗珠子，落在地板，碎成无数颗粒
肖尘星鼓起勇气再看沐離，眼眶残留的泪水，在灯光下，如碎钻
“我想办法，绝对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我不是不想和你说，我只是觉得只要我在发生前阻止，担心就没有必要了。”
肖尘星吸吸鼻子，不敢看沐離，他牙紧紧地抵着嘴唇，使自己不发出任何声
流泪从来不丢脸
但此时此刻自己糟糕透了
丢脸，懦弱，矫情
肖尘星握住沐離的手“我绝对有办法处理好，绝不会让这一切成真，你不用担心。信我，我不可能让你承担不好的。如果真到那一步，我一定会站在你前面”
沐離清楚地感受到肖尘星的手在抖个不停，声音也在发颤
沐離听完其实没有多大感觉，面对这样的肖尘星，不自觉红了眼
他明白肖尘星情绪波动为什么如此大
是关于他，肖尘星总有所触动
“我相信你，你不用担心”
沐離另一只手轻抚肖尘星的手
冲他笑，眼神盛满深情，柔情，依赖，认同，赞赏
“时间自会证明我们只是我们，独一无二，无可替代。如果没人懂我们，我们将成为整个世界唯一懂彼此的人”
沐離竖起食指，按在肖尘星的嘴角边，手动替他微笑
被自己搞出来的笑，逗笑了，放下手，笑得合不拢嘴
肖尘星看着他也笑了
晚上没有练歌
他三窝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电影
欢笑声，不时充斥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