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拿了林淮的充电器，把自己的手机接上电源，瘫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扣着，脑中仍是一团乱麻。林淮从书房出来时，发现她不知何时竟又睡着了。
他走近，看着她窝在沙发一角，手还搭在膝盖上，嘴角微微翘起，像做了个不错的梦。
林淮轻轻叹了口气，取了条薄毯替她盖上。本想跟她说说今天的安排，却还是没叫醒她。她心态好得出奇，像只暂时困在谜题里的小动物，暂时不想动弹。
顾晚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闻见空气里熟悉的葱油香味，脑袋还没完全清醒，鼻子已经先动了。她看着屋里的光线变暖了，明显已经过了正午。
她一边爬起来一边嘟囔：“我怎么又睡着了……一定是因为不用上班的缘故。”
林淮从厨房探出头来：“你醒了？吃饭吧。”
顾晚眯着眼看他，忽然有些狐疑地想：他是不是把我当猪了，吃了睡、睡了吃……
饭菜端上来，她彻底清醒了——青椒牛柳、炒蛋、菌菇汤，全是她爱吃的那几样。
“这就是前男友的好处吧。”她一边吃一边咬筷子想，心里还泛起一点不合时宜的满足感。
林淮坐在对面，看她吃得一脸幸福，终于开口：“吃完我们就走。”
“去哪？”
“你家。”林淮平静地说，“按照上一次的循环，他发现你没在家，是今晚动手的关键节点。我们得先知道他是谁，晚了就来不及了。”
顾晚嘴里的饭差点没喷出来，放下筷子，语气阴阳怪气：“我还以为你的方案，是让我永远困在这个房子里，过不完的2013年。”
“……我是真的想帮你。”林淮语气略顿了顿，“顾晚，你不是第一次见那个雨衣男。”
顾晚动作一滞，目光立刻锁住他。
林淮把左手伸出来，掌心翻上，指着那道沿着虎口延伸的浅色旧疤：“昨天遇到你，你一直盯着这个看。听你讲完你的循环，我就想起那个暴雨夜。”
顾晚睁大眼：“你是说，那天那个把你手弄伤的男人，就是他？”
林淮点头：“我认为是。他穿深蓝雨衣，出现得太突然，动作熟练，像是早有准备。而且……他的目标很可能从一开始就是你。”
顾晚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她低头沉思半晌，缓缓吐气：“我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惹到这么一号人。”
她停了一秒，又抬眼，语气变得有些不满：“你昨天就想起来了，为什么不说？”
“我想让你好好睡一觉。”林淮答得很轻，“别一下子太多信息。”
“你还真是……一直这么自以为是。”顾晚低声腹诽了一句，语气像是在抱怨，但眼里却有一点微妙的情绪变化。
“你早点告诉我，我反而没那么怕了。不是陌生人，而是‘老朋友’。”她嘴角一扯，“再说，万一死了还有你垫背，我也能睡得更香。”
林淮看着她，唇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她的情绪总是像风，有时尖锐，有时温柔，一变就晴。
顾晚一口喝掉最后一口汤，啪地把筷子放下：“走吧。”
她起身时顺手拿起自己的手机，出门前点亮屏幕，愣了一下。
2016年6月13日，13:17
她挑眉：“还真是……一出门就是2016年，屋里待着就是2013年。这是不是科幻片里说的——时间场不一致？”
林淮跟在她身后听见，淡淡道：“你看的科幻片片真不少。”
“那当然。”顾晚昂起下巴，“这叫触类旁通。”
两人沿着熟悉的街口走进地铁站。
进站时，顾晚忽然抬头说：“幸好你房子还没拆，不然你一循环回来，连地方住都没有。”
“是你回来了。”林淮淡淡纠正。
“嗯？”顾晚侧头看他，眼神中带着一点疑惑。
林淮没有解释，只是摇头一笑，又变回那个“谜语人”。
顾晚悻悻地撇撇嘴，但脚步又不自觉慢了下来，等他并肩。
地铁一路向南，4号线车厢里人不多不挤。两人站在车门边，偶尔的震动让扶杆发出轻响。
顾晚轻声道：“林淮，我忽然有点紧张。”
林淮看着窗外倒退的黑暗隧道，“有我在。”
她没说话，手却抓紧了背包带子。
很快，他们到了顾晚的小区。
她打开门走进去，林淮默不作声地跟着进屋，环顾四周，像是第一次到访。
顾晚换上拖鞋回头看他：“我这儿没有男士拖鞋，你直接进来吧，能不能活过今晚还不一定，不用太讲究。”
林淮没说什么，走进屋里，先是在玄关看了下门锁，然后开始依次检查窗户、阳台、厨房后门。
“你放心，我都检查过了。”顾晚一边倒水一边说，“我安全意识还是有的。”
她递了一杯水给他，自己火速找了沙发上最舒服的位置坐下，盘腿、靠垫、靠墙三件套安排得妥妥的。
林淮坐下之前，又扫了一眼屋内布局，才开口问：“你家门口的监控，是物业装的吗？”
“是吧。”顾晚托腮，“不过最近总坏，有时候我点外卖，摄像头直接黑屏。”
林淮点了点头，伸手：“你电脑呢？”
“等着。”顾晚起身去拿了笔记本递给他，“你要黑进物业系统？”
林淮接过笔电，不置可否，只打开设备连线，开始敲键盘。
顾晚看着他熟练的操作，玩了会手机，忽然又有点困。她窝在沙发一角打了个小哈欠，有人托底的感觉……真好。林淮虽然很多时候把她气得牙痒痒，但他的工作能力顾晚还是非常认可的，她觉得自己可以当甩手掌柜了。
林淮没有抬头，只语气温和地说了一句：“闭会眼，别睡太死。”
顾晚“嗯”了一声。
客厅里一时间只剩下键盘轻响和秒针滴答，窗外的光线慢慢变得柔和，像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静谧。
电脑屏幕忽然弹出一帧录像画面。
画面里，凌晨三点半，楼道角落，一个黑影在摄像头边缘停留了三秒——穿着雨衣，帽檐低垂，随后消失在监控死角。
林淮的指尖停在键盘上，视线微沉。
这一次，他们必须抢在他之前，先找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