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这种大瞎话都说得出来。

    霍弄影被曲聆韵对霍栖迟毫不遮掩的偏爱酸得牙疼,心里不断往外冒醋泡泡。

    要是有人用像聆韵看栖迟那么大的滤镜看她就好了。

    周谨那木头,只会做不会说,把她弄得腰酸背痛腿软嗓子哑了都不知道夸夸她哄哄她,说起她的缺点倒是头头是道,可谁要听爱人说自己的缺点?

    等等。

    她为什么要把聆韵和栖迟,跟她和周谨作比较?

    周谨又不是她的爱人。

    聆韵和栖迟更不可能是爱人关系。

    她真是疯了。

    听完曲聆韵的话,霍栖迟志得意满,一点儿也不谦虚地回应:“嗯,我也觉得我完美无缺。”

    被夸的感觉很好。

    特别这个人还是曲聆韵。

    霍栖迟感觉自己快飘起来了,初恋一样的情愫让她的心越发轻盈。

    曲仙都这么说了,众人即使再不同意,也只能算霍栖迟回答正确。

    柯尔若兴高采烈去拿第二个出场的号签,霍栖迟轻飘飘一个眼神过去,她立刻乖乖拿了第一个出场的号签。

    “就这还没有缺点?”霍弄影和花朝颜压低声音蛐蛐,“我跟你讲,栖迟别说管你们了,她连我这个妈都想管,我估计再过两年我妈都要被她管!”

    花朝颜义愤填膺:“霍小小拍戏的时候恨不得连我喘几口气都要管!”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真不知道栖迟是怎么把聆韵迷得瞎了眼的!”

    “真不知道小小是怎么把曲仙迷得丢了魂的!”

    录制结束,大家散开各回各位。

    霍栖迟瞥见曲聆韵较平日似乎冷淡几分的神情,飘飘忽忽的心也跟着去了,索性拔腿追上去。

    “韵姨!”

    曲聆韵停下脚步。

    追上来了,但该说什么?

    霍栖迟眼珠一动,问她:“刚刚你为什么要让Petal老幺问我的缺点?”

    说着,她竟觉得有些委屈。

    “明明,你该站在我这边的。”

    “我是站在你这边,”曲聆韵弯了唇角,眸光凝起温柔的水雾,“因为想不出你有什么缺点,所以拜托别人问一问。”

    霍栖迟黏黏糊糊的口吻像撒娇:“那你为什么不亲口……”

    话没说完,她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为什么不亲口问?

    为什么要借别人之口?

    为什么不高兴?

    霍栖迟顿时醍醐灌顶,她扬起灿然笑意,挽住女人手臂,随她走入电梯。

    全身血液好似不受控制地奔流,她心如擂鼓,凑近女人耳际。

    “看见你,我就想起折花临水,星河鹭起,月照滟滟重溟。”

    韵姨,是吃醋了吧?

    因为自己只形容了别人,没形容她。

    那么现在自己告诉她,水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她会怎么想呢?

    曲聆韵的腰被霍栖迟环住,栖迟飞快抱了她一下,香甜的气息混着较高的气温在短短瞬间包围住她,有种被蜜糖裹住的错觉。

    不像抱长辈,倒像抱情人。

    这个想法让曲聆韵心旌摇曳,空气中浮动着暧昧的因子,栖迟的眼神也灼热得仿佛在看心上人。

    她慌张移开视线,故作镇定拿出长辈的派头,评价她的形容:“嗯,不错。”

    句句像情诗,哪里不错了?

    知道曲聆韵心乱了,霍栖迟笑吟吟的,用下巴蹭她肩膀撒娇。

    一不留神,曲聆韵的衣襟就被蹭开,栖迟的下巴与她光裸的肩膀直接接触。

    苍白的肌肤转瞬艳丽。

    她情不自禁轻颤,缩了缩肩。

    她竟不知道自己有这么敏感。

    “啊,对不起,”霍栖迟像是才发现似的,为她拉好衣襟,眼神纯净明澈,无一丝杂质,“不小心蹭掉了。”

    “没事。”曲聆韵压下心口异样,摇了摇头。

    霍栖迟的时间掌握得很好,电梯门开时,她们已经分开,但还是站得很近。

    门口站着的工作人员向她们问好,没有一个人觉得她们过分亲近——平时霍栖迟就是这样黏着曲聆韵的,大家都习惯了。

    没走两步,迎头遇见褚沣汐,对方一看见曲聆韵面上便涌现笑意:“聆韵,灯光已经全部安装完成,我正要去检查效果,我们一起去你那边?”

    霍栖迟自然不可能放任人把曲聆韵拐跑,提出十分正当的借口:“先去我们组检查吧,我下午要回学校,只有现在有空。”

    曲聆韵万事以她为先,答应了。

    褚沣汐笑意收敛,瞥了霍栖迟一眼,眸光晦暗不明。

    这一个月以来,霍栖迟跟长在曲聆韵身边似的,只要她想和曲聆韵单独相处,霍栖迟就必定跳出来搅局。

    她再迟钝,也明白眼前这个孩子不待见自己。

    几次三番下来,她对霍栖迟也没了好脸色,憋着气跟在两人后面。

    到了现场,Petal四人也在,她们来凑热闹,和404聊得热火朝天。

    三组舞台的灯光设备都进行了更换,现在,舞台中央穹顶悬挂九台全彩LED摇头灯,两侧灯光架高达4米,后方则安装了数百个微型频闪灯。

    褚沣汐进入工作状态,说:“你们排练一次吧,看看效果。”

    柯尔若和花朝颜上了台,音乐响起,灯光亮起,两人如平时练习一般开始表演。

    一切都很顺利,霍栖迟却皱起眉。

    “太满了。”

    褚沣汐没听清:“什么?”

    “灯光在往最满的地方顶,没有留白,而且喧宾夺主。”

    褚沣汐盯着看了会儿:“可是这样冲击力最强。”

    “冲得人脸都看不清。”

    霍栖迟叫了停,到舞台上修改灯光位置,褚沣汐站在旁边质疑她的决定。

    褚沣汐知道霍栖迟作为导演有掌控全场的权力,也清楚霍栖迟说得有道理,可那股气却促使她一反常态,专挑毛病。

    “霍栖迟,你不能这样独断专行,要考虑观众在电视上看的效果!”

    “等一下,”霍栖迟脸上突兀出现疑惑神情,抬手止住她,侧耳细听,“什么声音?”

    褚沣汐以为她故意忽视自己,气不打一处来,握住她的手臂发难:“你认真听我说……”

    话没说完,只听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打在她们头顶上的灯光忽然开始颤动。

    霍栖迟反应异常迅速,反手将褚沣汐往舞台外猛地一推,自己顺势借后作用力往后闪。

    啪!

    一盏追光灯掉在她们刚刚站的位置,摔得粉碎,玻璃碎片因冲击力四散飞溅。

    “啊!”

    “小心!”

    “倒了!快跑!”

    伴随刺耳的尖叫声和吼声,悬在舞台正上方的桁架犹如被抽去脊椎的巨蟒,带着LED摇头灯轰然倒塌,两侧重达一吨的铝合金灯架被带倒,往舞台中央的霍栖迟倾斜。

    “栖迟!”

    哀鸣淹没在金属扭曲的尖哮声中。

    曲聆韵的大脑泛起墨黑的恐惧,电流如死神镰刀刺入脑神经。

    数年前苇妘跌落天台的那幕与眼前这幕何其相似。

    不,不行,栖迟不可以!

    曲聆韵疯了似的奔向舞台中心。

    灯架倒塌的速度很快,与断裂在地的桁架如猛兽巨口,眼看就要合拢——

    霍栖迟从中间狭窄的缝隙飞身而出,正好抱住女人,速度之快力度之大以至于两人不得不在地上蜷身翻滚两圈泄力。

    “栖迟!受伤了吗?”惊魂未定,曲聆韵满目焦急看向压在自己身上的霍栖迟。

    霍栖迟不言不语,手扣住她的后脑,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倾倒的灯柱砸中挡在她身上的栖迟时,曲聆韵的心就像此刻天花板上摇摇欲坠的顶灯,剧烈明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