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哨兵算是给新向导用的实验品。”
文烟给池眠解释，向导的能力是否合格，是否能正式开始进行工作，都是需要验证的，而验证就需要实操。
具体怎么验证，就要从哨兵身上下手。
“不过基本都是哨兵自愿报名，哪怕是在实习期，向导的精神安抚一般也不会出错，很多情况没那么紧急的哨兵，短时间内预约不到正式上岗的向导，就会来这里。”
池眠若有所思地点头。
这个世界哨兵和向导的比例很不平衡，比例差不多在二三十比一，但像池眠这样的普通C级向导，精神力只够给十来个同等级的哨兵安抚，如果要进行深度进化，对应的数量就会缩小三分之二。
精神力的恢复需要时间，周期是一到两天不等，但哨兵只要参与一场战斗，爆发的问题就是成批的。
加上联邦给了向导最好的待遇，没有紧急情况，请假时间都是随向导的意，就导致来自向导的治疗就更加珍稀。
哨兵的等待区过去，视线里就多了一些向导。
相比哨兵，向导们明显看上去就更干净美观，池眠还闻到了混杂但不浓郁，很好闻的香气。
不过他们不像哨兵那样都在等待，而是有目的地，向某个方向走。
让池眠惊讶的是，这些向导中，大部分也都是穿着作战服的。
看到文烟带着她过来，有的撇了她一眼，和身边的伙伴说话。
“又是一个治愈型的。”
“现在治愈型向导越来越多了。”
“搞不懂这些人，现在已经开始有人说向导是占用联邦资源的花瓶，他们还想要成为治愈型。”
觉醒后的能力和觉醒前的倾向也有关系，这也是治愈型向导越来越多的原因之一。
池眠从这些穿战斗服的向导口中感受到了排斥，于是看向文烟。
“每年新觉醒的向导不多，范围缩小到一个区之后，就更少了，出入培训基地的向导大部分是攻击型向导。”
文烟给池眠解释，“攻击型向导需要常年的训练保持战斗力和敏锐度，所以常年来往这里的大部分都是攻击型向导。”
池眠点了点头，稍作思考后又问：“那我是治愈型的吗？”
裴天韵好像也这么说过。
“什么类型需要等数据分析出来之后才知道，我们一般看外表来辨别，通常治愈型向导，外表看起来都要……柔弱一点。”
文烟的眼睛里倒映着池眠的形象。
池眠皮肤特别白，但也正是因为足够白，才能在浅金色的长发的衬托下，显得纯洁而柔美，眼睛很圆，浅灰色的眼珠却不显得暗淡，眼中总像是有明亮的高光，嘴唇不点而朱，微卷的发丝披散在她身上，漂亮又圣洁的像个天使。
除此之外，脸颊上恰到好处的婴儿肥，与带着几分天真的神色，又给她添上可爱。
池眠看着文烟的眼神，于是懂了。
“我看起来像个治愈型。”
她想起裴天韵被安抚后的反应和说的话，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不过我觉得我应该是个攻击型。”
“好。”文烟弯了弯眼睛，笑道：“不过不管什么型的向导，都是联邦的宝贵人才。”
她们来到一个门前，文烟上前一步打开门。
里面坐着两个人，一个向导，一个哨兵，听到动静，都朝着文烟和池眠看过来。
“你就是池眠吧？”向导对池眠露出浅笑，她看起来不像是爱笑的类型，哪怕在表达友好，笑容也显得浅淡而清冷。
她做出自我介绍，“我叫竹悦，你可以叫我悦悦姐，这位是乔伊斯，S级哨兵，是培训中心的临时导师。”
池眠的视线随着介绍落到乔伊斯身上。
这个S级哨兵有一张极为出色的脸，浅灰色的头发打理地柔顺而整齐，比起其他哨兵，眉宇间没有太大的攻击性，脊背挺得笔直，下颌线到颈脖的弧度都恰到好处，气质中有独一份的矜贵。
对上池眠的目光，质感冰冷的银灰色眼瞳中自然流露出几分笑意，温和地与她打招呼。
“池眠向导，你好。”
声音清润而温朗，语气彬彬有礼。
池眠眼前一亮，初始好感升到最高挡位，对他也露出笑，是比较开心的笑容，甜美可爱。
“你好，乔伊斯哨兵。”
打过招呼之后，竹悦将课程时间安排交代给池眠，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让池眠回去了。
池眠本来想回到办公室，结果文烟短短两句话，就告诉她可以回公寓休息，等待明天来上课就好。
联邦对向导的管理确实称得上宽松，待遇也着实优渥。
像池眠这样的C级向导，不光有每个月两万联邦币的底薪加上安抚哨兵的提成，还有独立的公寓和办公室，甚至培训，以及整个哨塔的所有服务，都是免费的。
即使这样优渥，池眠也能享受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请假自由。
她爱工作！
回去上了一天网的池眠，休息足够之后，在规定的时间来到了培训基地。
培训教室里零零散散坐着七八个新觉醒的向导，竹悦站在讲台上往下一扫。
光从外表来看，这新来的八个向导，都是治愈型。
新觉醒的向导类型，也代表着传统的攻击型向导逐渐没落。
竹悦微微垂眸，掩盖住眼睛里的情绪，作为上一辈的向导，她也是个攻击型向导，精神体是长颈鹿，战斗力不低。
不过向导的能力通常和精神体的关联比较小，更多的是精神力的运用，精神体只是一种象征，某方面可能会代表能力特性。
她拍拍手，手臂一抬，身边就浮现一块巨大的虚拟投影。
“精神力的运用和精神体的操控是作为向导和哨兵的基础……”
讲到一半的时候，教室里悄无声息进来了八个哨兵，没有引起这些新手向导的注意。
中间竹悦分别让几个新手向导放出精神体，然后进行了简单的精神力控制。
“好了，现在你们可以自行与身后的临时哨兵导师组队，然后去静音室中实验这堂课的学习成果，导师们会对你们的学习成果进行评判，不合格就要实验到合格为止。”
池眠闻言转头，一眼就在几个哨兵中看到了乔伊斯。
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她，对她露出很浅又十分温和的微笑。
池眠对乔伊斯有一定的好感，因为从小的教育让她天然对乔伊斯这种形象气质的人更为熟悉。
两人自然而然组上队，步入静音室。
静音室内有面对面的两个单人沙发，铺上了柔软的地毯，没有任何锐利物品。
乔伊斯坐在池眠的对面，眼眸注视着她。
“可以开始了。”
池眠打量着乔伊斯。
她没有从乔伊斯的外表看出任何异化的痕迹，衬衫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领结也整理地板板正正，发丝到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是被妥帖修整过的。
然而柔顺的头发中和了严肃，眼神也给整体的氛围增加了一丝柔软。
池眠在注视中变得有些紧张，她呼出一口气，说：“那我要释放精神体了。”
乔伊斯弯了弯眼睛，“嗯。”
他身边出现小狗大小的白虎，毛茸茸地站在沙发的扶手上，歪着脑袋盯着池眠。
刚出现时，白虎的眼神还显得深邃锐利，但是在看到池眠的一瞬间，就变成了和主人一样的温和。
这个大小显然是经过控制的结果，s级哨兵的精神体，如果愿意，可以大到让人无法想象。
池眠的视线从乔伊斯挪到白虎身上，然后盯住了。
好可爱。
她心中想着，控制着精神体，只释放出一根柔软的菟丝子。
因为课程是讲精神体的控制的，所以不能一下子就全部释放。
乔伊斯在对面轻轻点头，鼓励她。
“做的不错，可以控制精神体接触了。”
他就像个真正的导师一样，体面的，温柔地引导池眠。
菟丝子在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便往白虎的身上蔓延。
可能是体型小的缘故，哪怕是白虎这种生物，也显得圆头圆脑，粗壮有力的四肢也因为胖胖的而让人觉得软乎乎。
白虎的眼睛现在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菟丝子，脑袋随着菟丝子的移动而转动，更显得呆萌可爱。
池眠不知不觉带上柔软的笑。
菟丝子终于爬到白虎的前爪上，然后顺着前爪攀爬，旋转着缠绕上去。
白虎刚刚表达着好奇和放松的肢体突然一僵，后知后觉意识到有点不妙，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眯起来，做出了被撸毛的享受表情。
乔伊斯脸上的浅淡笑容也有一瞬间僵住，却在池眠注意到之前又恢复，语气不变地说：“可以释放更多的精神体了。”
“接下来不用我提示，只要逐步增加精神体的释放量，直到最大的程度。”
通常来说，精神体的操控不涉及释放量，但是池眠是变异体精神体，和传统的动物精神体有区别。
池眠点头，按照指示释放，两根，三根，四根……
小狗一样的白虎被菟丝子的藤蔓缠绕，已经无力地趴在扶手上，表情像舒适又像难受。
因为难受想要挣扎，又因为舒适而躺下。
池眠的注意力全放在白虎上，完全没注意到乔伊斯脸上温和的表情已经荡然无存，嘴唇紧抿，温和的眉眼因为微微皱起的眉而浮现几分锐利。
眼睛却有些湿润泛红。
放在腿上的手还努力维持着放松的形状，其实已经青筋暴起，骨节处泛红，在奶白色的肌肤上尤其明显。
他开口，还是温和的语调，但是声音多了几分沙哑。
“现在使用你精神体的能力。”
能力吗？
池眠思考了下，她其实也不太清楚自己精神体有什么能力，但她轻易的记得，当时安抚裴天韵的时候，菟丝子缠绕完毕，好像会生长出什么。
当时几乎是菟丝子的本能行动，完全没有她的操控，不过要操控的话……
菟丝子停止了攀爬，绕在白虎身上，渐渐收紧，从浮于毛发的缠绕变成紧贴皮肉的缠绕，然后生长出吸器。
“嗯……”
旁边的乔伊斯发出轻哼，池眠看过去，发现他耳朵变得通红。
银灰色眼瞳天然就带着几分无机质的冰冷，这样的冰冷平时被温和的神色覆盖，此时却变得十分湿润，填上了另一种韵味。
但是在看到池眠转过头来的瞬间，他还是第一时间松开皱起的眉头，对她微笑。
“可以收回去了，精神体。”
他的语气还努力维持着冷静，语调却已经变了。
池眠形容不出来这是什么变化，就好像，是含着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