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运动和汗水是最不会骗人的，付出多少，就会回报多少。
一开始杜诀只能艰难地做几个俯卧撑，随着锻炼时间的增加，她能够更加轻便自如地掌控身体，就能做更多个俯卧撑了。
杜诀每次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新形象时，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四月份时那个肚子上有软肉的自己，现在居然隐隐有了腹肌，虽然这与她偏瘦有关系，但那可是腹肌诶。
规律的运动和良好的睡眠质量让她看起来更健康更阳光，血气十足，和之前亚健康的宅女判若两人。
杜诀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明媚起来了，终于体会到运动的魅力。
等她身体健康状况达标之后，女鬼才同意和她商量“女鬼变成人计划”的细节。
女鬼：“你确定已经想好了，不会后悔？”
杜诀：“当然不后悔，车祸那天，你救我时，会后悔吗？”
女鬼：“不会。”
杜诀：“我也一样。”
一人一鬼达成共识，在此之前，需要做一些准备，比如一次要输多少血量？总共需要提供多少血液？
一个成年人全身的血量大概是4~5L，杜诀一次最多抽400血液，也就是说即使她一个月抽一次血，她也需要整整一年，才能凑出足够的血。
但她不是铁人，正常情况下，一个成年人至少要相隔半年才能抽一次血，她不可能自己身体刚造出血，就马不停蹄地输给女鬼。
除非她不想活了。
幸好女鬼也不需要一次性吸食大量鲜血，而是“少食多餐”。
她可以一周抽一次血，一次15~20，所以这个计划的实施至少得延长至三到五年，再加上其中的损耗，以及为了身体健康考虑的种种，甚至可能会花费五到十年。
总之，这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
但杜诀等得起。
“就算是二十年也无所谓，至少这二十年我们都是在一起的，你不会莫名消失。”杜诀看着女鬼，“我要的是你，是人是鬼都无所谓。”
女鬼开心地点点头。
杜诀自打坦然面对自己的内心后，说起情话也更加趁手。
“你之前陪了我十年，我现在也陪你十年，然后咱们一起度过余下的人生。一辈子很漫长但也很短暂，而无论如何，我们都会一直在一起。”
女鬼：“嗯！”
下定决心后，杜诀从最简单的问题入手，比如是否每次都是要给自己来一刀？对刀口有要求吗？血液能提前抽出来吗？
答案是不能。
必须要活血。
这一刀她是注定要承受的了，但也不用对自己太狠，轻轻一刀就行，因为女鬼不会一次性吸食太多。
杜诀又让女鬼试了一次，除了一开始有明显的腿软之外，之后就是纯粹的血液流失，没有想象中的会被榨干的恐怖画面。
不过……
虽然杜诀态度坚决，但女鬼每次都是吸食几秒钟就停下来了。
杜诀：“你这样不行呀，太慢了，要哪天才能变成人？反正我都要痛的，你多吸点，不然我白痛了。”
女鬼只得继续吸食。杜诀恨不得女鬼能一次性多吸点，她的理由很充分。
“我现在还年轻，身体也好，你多吸点，之后我多补补觉、吃吃饭就补回来了，你别总是舍不得。”
女鬼：“你会受不住的。”
杜诀：“我受得住。”
“不行，慢慢来，才能细水长流。”女鬼在杜诀看起来不舒服的临界点就停了下来。
“也对，我不该着急的，我们照样谈恋爱，谈着谈着你就从一个鬼变成一个大美人了，多惊喜。”
杜诀没想到自己心态会这么乐观，但确实是这么个理，每天都在朝着目标靠近。
她又一次举着带伤的手腕，去小区外面的门诊找医生包扎，顺便问怎么样才能割自己一刀但又没多大的危险？还有，经常割手腕会有什么后遗症吗？会不会影响手的使用？
医生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说：“珍惜生命，不要再割自己了。”
“我很珍惜呀，不然我也不会每次割完，都来看你。”杜诀理直气壮。
“……”医生无语了，有的时候真的想报警。
杜诀知道她误会了，但也不好解释什么。
医生还是和杜诀说了，伤口小的话没事，大的话就不确定了。
如果伤到神经和肌腱，可能会导致手指灵活性下降，甚至影响抓握等动作。
医生又教了杜诀一些包扎技巧，给了她工具和药品，然后让她以后别来找自己了。
杜诀：“……”
她问女鬼：“我被当变态了吗？”
她手腕上的伤也不狰狞，很平整的。
如果可以的话，杜诀是不想割自己一刀的，因为人的本能是趋利避害，每次割自己前她都要做心理准备，进行一番短暂的心理抗争，可惜用针扎小孔没用。
女鬼：“她不想惹麻烦。”
杜诀：“也是，估计在她看来，我是个顽固的自杀分子。”
杜诀平时都不敢露出手腕，在健身房时就戴护腕，其他时候就穿长袖，或者带个修饰性腕带，好在她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家里，去健身房的频率也是隔一天去一次。
为了方便锻炼，她把头发修短了一些，平时都是扎个干净利落的马尾就出发了，加上她偏爱黑色宽松系，又不爱和人说话，看起来酷酷的，竟然有人找她表白。
杜诀：“……”
她拒绝了那个短头发女生之后，立刻马上去找女鬼告状。
那个女生居然说愿意为她做0。
做个鬼啊，她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杜诀：“我看起来很1吗？”
女鬼：“没有。”
杜诀：“……”
就不能骗骗她吗？
女鬼只是无辜地看着她。
女鬼吸食血液后的变化也很直观，当初只是吃了杜诀指尖的一点点血，就染红了嘴唇，就说明女鬼很容易被“染色”。
多吃几次，杜诀就发现女鬼面色变红润了，她用手机记录下女鬼的每次“成长”。
随着喂食次数的增加，看到女鬼脸色一天天变得红润，杜诀差点以为她已经变成人，然而一抱，她身体还是冰冰凉凉的。
女鬼只是看起来像人，实际上还是个鬼。
杜诀：“好快，照这个速度，你很快就能变成人的。”
女鬼：“身体里面是空的。”
杜诀：“没事，表面像人也很好，说明你在慢慢变化了。过两天散步时，你让陈静看看你，不然她老怀疑我其实没女朋友。”
有次她们约饭时，陈静发现她手腕上的伤，震惊于她居然割过腕，再加上总是见她孤身一人，压根没见过她女朋友。
陈静就问她，她的女朋友是不是压根不存在？
杜诀想解释都没法解释，只能又选择蒙混过去，也不知道陈静信没信。
反正陈静看她的眼神总是有点怪怪的，都快把她当成明明没有女朋友却要胡诌一个女朋友出来的神经病了，好几次暗示她压力大的话，可以去看看心理医生。
女鬼：“嗯，好。”
杜诀现在的生活很充实，锻炼身体，写小说，和陈静约饭。
而女鬼也在忙，忙着网络上的事，她要在变成人之前进行一系列铺垫，趁她现在还能够肆意爬网线、操纵数据。
她看起来外表越来越像一个人了，仿佛真的长出真的血肉。
杜诀突发奇想，女鬼变人后会不会长出舌头？毕竟女鬼说过源源不断地提供血液可以重新长出血肉，虽然听起来很邪门，但是舌头也是血肉啊。
她问女鬼这事。
女鬼：“有可能。”
杜诀：“真的吗？”
她老早就想听听女鬼的声音，其实用手机也能够实现和女鬼的无障碍交流，但通常是由ai配音的，杜诀更习惯用文字交流。
杜诀更加积极地锻炼身体，巴不得一觉醒来，就能看到女鬼已经变成人。
清明节时，女鬼已经看起来和人没什么区别，虽然照女鬼的说法，里面还是空的。
“居然清明节了。”杜诀翻开当初发的那个墙里有呼吸的绿贴。
自从灰掉之后，那个帖子就沉下去了，像是被所有人遗忘了一样。
杜诀突然拉着女鬼坐到电脑前，再次找到十年前的那个帖子。
女鬼好奇地看着杜诀，没有怀疑她要再次送自己走，而是好奇她要干什么。
杜诀：“我把之前那个账号申诉回来了，又可以登录了。”
女鬼：“嗯。”
她大概知道杜诀要干什么了。
杜诀：“那个帖子的存在太吓人了，我想永久关闭那个送你走的通道，怎么关？”
女鬼：“很简单，再许一个愿望就好了。”
杜诀：“你想许个什么愿望？”
女鬼：“你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
杜诀心领神会。
清明节这天晚上，绿江论坛上，一个十年前的旧帖被人重新顶了上来，因为是古早帖，非常醒目，一眼就能认出来区别。
有不少好奇的网友点进去，想看看十年前的帖子发了什么，因为有些时候挖坟贴，能挖出很多搞笑的帖子。
然而点进去的网友纷纷留言祝福。
“哇！！！”
“恭喜恭喜。”
“见证爱情。”
只见那个帖子的主楼讲述了楼主有个朋友，但是时隔十年，楼主的最新回复是：
“我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