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四十分，叶龙芝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窗外的天色还沉浸在靛蓝与墨黑之间，远处传来早起的鸟雀试探性的啼鸣。她静静地数着呼吸，等待那个已经成为日常的声响。
六点整，门把手传来极其轻微的转动声——比昨天又安静了0.5秒。叶龙芝闭上眼睛，假装仍在熟睡。
"咔嚓。"
伴随着门轴细微的摩擦声，一阵带着露水气息的风溜进了房间。叶龙芝能感觉到有人踮着脚靠近床边，发丝间飘来若有若无的玫瑰洗发水味道。
"庄茗..."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珍宝，"该起床了..."
叶龙芝突然伸手，准确扣住了那只即将戳向她脸颊的手指。她睁开眼，看到孟依因为惊吓而瞪圆的眼睛，像只被抓住后颈的猫。
"第三十七次突袭失败。"叶龙芝松开手，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柔软，"你就不能换个方式？"
孟依揉了揉被捏红的手指，嘴角却扬了起来："可是你明明每次都醒着等我。"她变魔术般从背后拿出一个保温杯，"冯姨熬的梨汤，秋天干燥。"
叶龙芝接过杯子时，指尖碰到孟依的手背。那一瞬间的触碰像静电般让她迅速缩回手，温热的梨汤在杯中晃出细小的波纹。
"今天有体育课。"孟依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异常，自顾自地打开衣柜，"我帮你把运动服...咦？"
叶龙芝猛地从床上弹起来，但已经晚了——孟依手里正拎着那件被她藏在最深处的黑色衬衫。那是姐姐留下的唯一便服，袖口还绣着小小的凤尾花。
房间里突然安静得可怕。孟依的手指轻轻抚过那朵已经褪色的刺绣，阳光恰好在这一刻透过窗帘缝隙，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粉。
"我也有件类似的。"她最终只是轻声说，小心翼翼地把衬衫挂回去，"我妈妈绣的是铃兰。"
叶龙芝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她看着孟依若无其事地继续翻找运动服，突然意识到这是第一次，有人触碰关于姐姐的记忆时，她没有感到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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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学课上的意外发生在实验环节。
"把碳酸钠溶液递给我。"叶龙芝头也不抬地调试着pH试纸。
等了五秒没有回应，她转头看见孟依正盯着试管发呆，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叶龙芝立刻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烫得吓人。
"去医务室。"她压低声音。
孟依摇摇头，从口袋里摸出一支蓝色药剂："只是基因排斥反应...别声张..."
叶龙芝看着她颤抖的手指，突然夺过药剂，在桌下利落地完成注射。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连隔壁桌的同学都没注意到异常。
"谢谢。"孟依的呼吸渐渐平稳，额前的碎发却被冷汗浸湿了。她试图挤出一个笑容，"你打针比校医..."
"为什么隐瞒？"叶龙芝打断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锋利，"上周三、昨天下午，还有现在。三次了。"
孟依的瞳孔微微扩大。她没想到叶龙芝全都记得。
讲台上老师正在讲解反应原理。叶龙芝借着实验设备的遮挡，在笔记本上快速写道：「稳定剂效果在减弱，对吗？」
孟依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久到叶龙芝以为她不会回答。最终，一只冰凉的手覆上她的手背，轻轻画了个圈——这是她们之间表示"以后再说"的暗号。
叶龙芝反手握住那只想要撤离的手，用力捏了捏才放开。她没有追问，但孟依知道，这件事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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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时间的食堂永远喧嚣。叶龙芝看着孟依餐盘里几乎没动过的饭菜，眉头越皱越紧。
"吃不下。"孟依把红烧肉推到她面前，"给你。"
叶龙芝没接，反而从包里拿出保温盒："冯姨让我带的粥。"
孟依眨眨眼："你什么时候..."
"早上。"叶龙芝生硬地回答，"趁你缠着冯姨问新发饰的时候。"
她看着孟依小口喝粥的样子，想起上周在图书馆查到的资料——基因排斥反应会导致味觉敏感。那些油腻的食堂饭菜，对现在的孟依来说恐怕难以下咽。
"明天开始带便当。"叶龙芝突然说。
孟依的勺子停在半空："什么？"
"我说，"叶龙芝盯着自己的餐盘，耳根发烫，"反正冯姨每天都做两人份的..."
她的话被突然贴上的额头打断。孟依不知何时凑过来，两人的鼻尖几乎相碰。
"你脸红了。"孟依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原来传说中的冷面杀手也会——"
叶龙芝一把捂住她的嘴，却没注意到这个动作引来了更多好奇的目光。直到三年级学姐的窃窃私语飘进耳朵：
"她们真的在交往吧？"
"听说孟依连洗澡都..."
叶龙芝猛地站起来，餐盘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她本以为孟依会像往常一样笑嘻嘻地调侃，却看到少女低着头，耳尖红得滴血。
那一刻，叶龙芝突然意识到——这个总是主动撩拨她的大小姐，其实比想象中更容易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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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的风带着初秋特有的清爽。叶龙芝靠在围栏边，看着孟依像只猫一样蜷在阴影里翻看笔记本。
"这是姐姐的研究资料？"孟依指着其中一页复杂的分子式。
叶龙芝点点头，在她身边坐下："最后阶段的笔记，有些地方我看不懂。"
阳光透过纸页，将那些潦草的字迹映得透明。孟依的指尖突然停在某个角落："这里...她提到了''''铃兰素''''..."
叶龙芝凑近去看，发丝不经意擦过孟依的脸颊。两人同时僵住，近在咫尺的呼吸交错成暧昧的节奏。
"我妈妈...我是说养母，"孟依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她研究植物毒素。铃兰素可以抑制某些基因突变..."
叶龙芝猛地抬头，两人的鼻梁差点相撞。她看到孟依眼里闪烁的光芒，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早就知道？"
"只是猜测。"孟依咬着下唇，"我需要去趟老宅，妈妈的书房..."
"太危险了。"叶龙芝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你父亲——"
"所以你要保护我啊。"孟依突然笑了，那个狡黠的大小姐又回来了，"我的专属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