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裴之算是大功臣，所以大队长特意多分了几条鱼和泥鳅。
泥鳅还不能马上吃，被裴之放入水桶中吐泥，而稻田鱼，他打算用酸汤炖，天气炎热，大家都又晒又累，没什么胃口，酸性食物开胃又清爽。
用刀背把鱼拍晕，几下间鱼鳞纷纷脱落，划上几刀放入盐和包谷酒腌制。
锅中烧火，待冒出白汽，放入洁白凝固的猪油。在高温下，猪油渐渐融化，放入鱼小火慢煎，待煎至两面金黄再加入蒜末，木姜子西红柿。翻炒片刻倒入酸汤，接下来只需柴火炖煮片刻即可。
空出来的时间裴之提着今天去山上摘的野果和几条鱼往牛棚走，许是村民们对这些臭老九避之不及，连带着靠近牛棚一带的山林也鲜少有人踏入，林宿也就大胆了许多，闲时就算不是去学习也会去帮老师干活。
到牛棚时，天色尚早，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此时牛棚寂静无声，不是在山上割草就是在地里干活。
裴之轻车熟路推开木门，把篮子放在木桌上，才走出门去给一旁的牲畜铲屎，天气炎热，牛棚中若不每日勤加打扫，熏天的臭气就会飘到一旁居住的屋子，令人根本无法休息。
这种事这几个月裴之没少干，小宿的老师也算是他的老师，就算他不做，以小宿那尊师的劲儿，指定抢过铲子就把牛棚打扫了。
等收拾完牛棚，就见沈崇山牵着牛回来，旁边并没有林宿的身影。
“沈叔，小宿呢？”
几人的关系在日渐的相处中也亲密许多，裴之也就顺势改口，老是称呼沈先生也怪别扭的。
“他和延安在后头呢。”沈崇山把牛牵入牛棚，把入口的栅栏围好。
“行，那我想去找小宿了，叔屋子里给您带了两条鱼，您记得早点收拾掉，天气热放不住。”
秋收时节，最缺少营养粮食补充的就是住在牛棚的这群人了，队里无亲无故也不能不能随意出村上公社购买，只能靠山吃山有啥吃啥了。
“好。”沈崇山见怪不怪的点头，被投喂次数多了，他也就不次次郑重道谢，其实从裴之和林宿对学习重视的态度，以及省城寄来的信，他对未来也有底了，国家不可能一直持续现在的政策，想要发展就必须搞教育，培养人才，只是时间早晚的事，他必会被召回去。
到那时，想来他也能回报这些日子受到的照顾和帮助。
没让裴之往山里多走几步，就远远听见沈延安清脆的笑声，而他身边的林宿时不时点头回应着，除了在奶奶和裴之面前，林宿其实并不太爱说话，他更喜欢静下心喜欢发呆思考难题。
“小宿。”
“哥？”林宿惊喜看了过来，直接忘记一旁的沈延安，脚步加快来到裴之身边。
“哥你怎么来啦？”林宿明显比刚刚有激情许多。
“来接你回家吃饭啊。”裴之边回应边卸下林宿背上装满干柴的背篓。
“裴哥。”沈延安虽年纪小，但这么多月的辛苦下，背上满实的背篓丝毫不见压力。
腾不出手来，裴之也就没帮沈延安分担，“嗯，延安。我们快回去吧，我带了几条鱼过来，延安你记得处理了，不然一会你爷爷做了可完蛋了。”
虽小小年纪，但牛棚中最会做吃食的就属他了，平日里就爱向裴之讨教吃食问题，变着法子想给身边的人补身体。
“啊？那我们走快点。”
沈延安对于爷爷的厨艺不敢苟同，生怕脚步慢了爷爷已经做好饭菜了。
走到山脚下，裴之把柴火放在墙角堆砌整齐，才向沈崇山告别。
“小宿，猜猜我今晚做了什么好吃的？”
“酸汤鱼。”林宿一秒猜出，他这几日没胃口，裴之就变着法子做酸汤，酸菜豆米，酸汤腊肉...今天又把水田的鱼捞了出来，指定是酸汤鱼了。
“真聪明，奖励你一颗果子。”
裴之笑眯眯夸赞，顺势把果子塞入林宿口中。
林宿脸颊爆红，眼神闪躲，怎么靠得这么近。僵硬的嚼着口中的果子，却被酸的皱巴着小脸，瞬间忘记害羞，羞恼着要锤裴之，又被他哥整了。
“哥！”
“哎呀，拿错了，那颗是酸的，这颗才对。”
裴之接住林宿锤来的拳头，轻飘飘像是小猫踩奶的，往人嘴里重新递了颗果子。
林宿嚼了嚼，甜滋滋的果肉盖住口中酸涩的滋味，反而因为上一颗果肉也在口中，变得酸酸甜甜。
口齿因为果子变得含含糊糊：“好吧，原谅你了。”
“谢谢小宿，小宿最好了。”
“那当然。”
“等等！我锅里的鱼不会炖干了吧。”
虽估摸着时间来回正好炖好，但这趟比他预算的多花了一点时间。
“快跑起来。”
说完不待一旁的林宿反映，裴之率先跑出一段距离，且越来越快。
余音飘向林宿，“小宿，你去叫奶奶回家吃饭了，我先回去。”
落在后头的林宿幽幽叹了口气，认命的调转方向往柳婆婆家去寻奶奶。
裴之冲进灶房，揭开盖子，万幸，已经炖煮到只剩下浓稠的汤汁浅浅盖住锅底，灶中的柴火燃烧殆尽只余微微亮光闪烁。
从橱柜中找出大碗乘出鱼，端至院中的饭桌上，在把昨日剩的玉米馍也摆上桌，就等开饭了。
*
晚霞已经挂在天边，傍晚的微风没了午时的燥热，带着些许凉意，院中的桃树也随风晃动着，一家人围坐在院中，悠闲的享受晚餐。
饭后，裴之正在房间整理水稻种植的笔记，由于之前只是为了方便他观察记录，所以资料凌乱潦草，外人很难看懂，他正准备把资料整合重新誊抄一份。
“哥，我眼睛好难受啊。”
忽地，本该在一旁专心学习的林宿，揉着眼睛难受的凑了过来。
“我看看。”
裴之放下笔，关切的凑了上去，昏暗的煤油灯下，裴之只能凑近才能瞧见，面对面，温热的呼吸打在对方脸上。
裴之却毫无察觉，白天要劳作，根本没时间学习，虽知道这煤油灯光线不好，却也只能克服，有些担忧林宿是不是近视眼涩了。
由于背光，裴之看不见林宿眼中是不是进沙子还是如何，一近再近，猛然间，高挺的鼻梁相汇，二人的鼻梁同样的优越挺拔，面对面时率先碰见的就是鼻尖。
温热的触感让裴之一愣，干咳了一声，把煤油灯举在手中，往林宿眼前凑了凑。
“是不是进沙子了？”
林宿摇了摇头，“不知道，感觉眼睛痒痒的。”
“我给你吹吹。”
裴之轻轻的吹着气，看着林宿下意识不断眨眼，密长的睫毛上下晃动。
“哥，你喜欢我吗？”林宿冷不丁问出口。
“什么？”
裴之坐直，怕自己曲解了意思，思索片刻才道：“喜欢啊，你就是我的家人，我很喜欢你也很喜欢奶奶。”
“不是这种喜欢，是夫妻间的，你不是说两个男人也能谈恋爱么。”这几个月林宿夜夜煎熬，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之前多么亲密的接触他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可现在有时只是一个眼神对视，他就止不住脸红心乱跳。
他不想再忍下去了。
“我...”
明明比林宿强壮高挺，平日里家里做主的也是他，此时裴之却语无伦次不知如何回答。
“你还小，我们...”裴之闪躲着想糊弄过去。
却被林宿打断，“哥，你忘了吗？我俩是重生的，我们成年了，我不小。”
“好吧，你不小，但是这事不急...”裴之过不去心里那道坎，说不出否认的话，却也不敢说出喜欢。
砰~
裴之睁大双眼，心扑通扑通乱跳，身体却诚实的定住，任由林宿在他唇齿间啃咬。好软，温温软软的触感。
林宿鼓足勇气凑上前用嘴堵住裴之的话，学着村里人在小树林里偷偷亲嘴的模样啃咬舔舐着裴之。
见裴之半天没有反应，林宿牙齿用力，重重咬了一口裴之。
嘶~
“我还小吗？”
林宿起身，退出，瞪着裴之直直问道，嘴唇一张一合，还带着水润的光，眼睛也湿漉漉的，像只虚张声势渴望怜爱的小狗。
裴之心一软，认命的闭了闭眼，禽兽就禽兽吧。
没回答林宿，用行动代表回答。
“唔~”
二人亲密无间，虽没亲吻过，但这么多年的小说不是白看，裴之撬开林宿唇齿，深入。
直到林宿呼吸不过来，用力拍打裴之后背，他才意犹未尽的移开。
二人深深喘息，时间似乎微微凝滞，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你要对我负责。”
当了禽兽，裴之就当到底，理直气壮道：“你得对我负责，小宿这可是我初吻。”
林宿清润的眼珠潋滟迷蒙，点头，结结巴巴答应：“我，我负责，以后我养你，给你买三转一响。”
听说城里结婚男方家会准备三转一响作聘礼的，林宿虽还没那么多钱，但还是认真保证道：“哥，虽然我现在没有钱，但我会努力挣钱养家养你的。”
天真又诚挚的话听得裴之心头软塌塌的，上前狠狠抱住林宿，把他圈入怀中，低声凑到他耳边，吹着气对着他红彤彤的耳廓道：“好，我等着小宿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