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霞阅读 > 其他小说 > 偏执小狗养成记 > 第62章
    信守承诺真是王玉儒的一大美好品德,说要早结束,还真不到俩小时就扛着电脑和一堆器械,拎着章鱼小丸子回来了。

    这不是翟悉第一次旁观王玉儒工作,但和往常不同的是,今天的王玉儒好像被杂念浸透了,改着改着程序会突然双手撑住额头叹气,忧愁浇筑了一般,整张脸上都写满了命苦。

    翟悉学得三心二意,趴到他电脑前:“要不你教我怎么弄,我帮你写会儿。”

    “这可不好学。”王玉儒说。

    “那我就学点基础的,”翟悉把自己的书推开,搬椅子坐到王玉儒身边,“多少能帮上你一点是一点。”

    王玉儒犹豫片刻,最后讲了点理论,把翟悉给听自闭了,抱着头左右扑棱:“啊啊听不懂,你别给我念咒。”

    “确实不太好理解,得有一定基础,”王玉儒笑了起来,“我自己改就行,你快去学习吧。”

    “我看你写这东西犯愁我就跟着难受,”翟悉盯着电脑上密密麻麻的代码,有点乏力地撇了下嘴,“可我也帮不上你什么。”

    王玉儒沉默了两秒,忽然把手掌覆在他手背上,拉住往自己身前轻轻一拽,翟悉转头,王玉儒就倾身过来,在他唇上印了一下。

    动作很轻,比点水还少点力,但咚一下在他心里敲碎了很多东西。

    翟悉看着王玉儒熬得发红的眼睛:“我这样就能帮你缓解焦虑吗?”

    “嗯,”王玉儒弯着眼角笑起来,“好很多了。”

    翟悉顿了顿,捧起王玉儒的脸,学着刚才那样盖戳似地碰了下彼此的嘴唇:“那我隔一会儿就过来亲你一下下。”

    王玉儒的手搭在他后脑勺上,轻轻地动了动:“不用,你也得学习。”

    “那你要是改得心烦了你就喊我。”翟悉说。

    “改程序还好,”王玉儒无所谓似地笑笑,“就是最近事情太多,堆在一起压力太大了。”

    以王玉儒宁愿憋死不往外吐露的逞强个性来看,能这样说出来就真是很难撑住了,翟悉感觉心脏瓣膜被撕裂了一样,看着他哥,什么话也涌不出口。

    安静了小会儿,他伸开双臂抱了抱王玉儒。

    王玉儒也抱了下他,但很快就催他赶紧学习,翟悉看出来这是又要赶命改程序了。

    放开手回到旁边,翟悉又惘然地盯着王玉儒看了会,但他哥着实过于投入,根本就没发现他在偷看。

    晚餐又是点的外卖,翟悉拎着两份鸡公煲进屋,王玉儒正在讲电话。

    看他进来,王玉儒缓慢起身,听着手机走了出去。

    翟悉把饭菜拆开,一次性筷子也摆好,抬头透过玻璃门窗往外看。

    入冬之后乔天就冷得不讲道理,他刚才出去那一趟,骨头都要变脆生了,而王玉儒现在就穿着一层不厚实的白毛衣,身上也没有兜,两只手都露在空气外面。

    他能察觉到王玉儒的气场变负面了,其实不用看,光那一个不愿让他旁听的动作就足以说明,这通电话绝对又是来添堵的。

    王玉儒打完电话回来,带进来一身的冷气,但这个冷似乎也不完全是气温,还有从身体里渗出来的阴暗。

    这种气势给人的镇压是隐形的,翟悉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很想上前关心,但还不等把目光跟王玉儒对视上,就又低下头机械地往嘴里塞了两口饭。

    习惯了王玉儒平时对他的和缓态度,温柔的对立面一旦显现,就很刺挠。

    王玉儒吃着饭还在思考什么,眉心紧锁着,吃一会就停下来拿手机看看,似乎是胃口不佳,四分之一都没吃到就扣上外卖盒打包进塑料袋。

    “你就吃饱了?”翟悉震惊,他一份都嫌不够还加了面,王玉儒居然浪费那么多。

    “嗯。”王玉儒的目光已经胶着在电脑上了。

    “……”翟悉张了张口,感觉自己说不上话,只好小声嘟囔,“浪费粮食不好,先放着吧,等你饿了再吃。”

    王玉儒没什么情绪地应了一声。

    往后的时间里,王玉儒就一直是这种黑色的抑制状态,翟悉隔着两张桌子坐旁边都被压得要喘不动气。

    他也猜得出来肯定是项目又生波折了,他哥才从法式田园风掉进哥特风里去,但他又能做什么呢,他看不懂那些程序,理不清项目波及到的那些复杂的事情,这种爱莫能助的感觉向内反噬,让他连开口关心和问询的意愿都很轻易地消退了。

    晚上十一点多,翟悉问王玉儒睡不睡觉,王玉儒说睡,但关上电脑,却没有再动,靠在椅子上仰面看向斜上方的天花板。

    “哥?”翟悉轻轻试探着说。

    王玉儒把头往下收了点,平视着扫过翟悉的眼睛,而后目光就散了神,神色木态地呆坐在那里。

    “翟悉。”王玉儒停了很久,声音才再次淡淡地响起,“我想抽根烟。”

    翟悉只觉得忽地一下子就眼眶就发热了,像是急于要躲藏一般,他站起来往外走:“行,那我给你买烟去。”

    王玉儒好像在后面喊了句什么不用,翟悉走得急也没怎么听清。

    从辅导班逃出来,冷风往脸上一吹,眼睛里的热就逐渐降下去了。

    翟悉拢了拢衣领,双手揣兜,朝临街的烟酒超市走去。

    之前不让王玉儒抽烟的是他,但现在亲自在大冬天的冷风里出门给王玉儒买烟的也是他,真是可笑。

    但翟悉却笑不出来。

    他不理解吸烟有什么好,比他的一个亲亲还要管用吗?就像他不理解这个项目到底有什么好,让王玉儒一个才24岁、没什么社会经验、还心慈手软不堪重负的人愿意为此费尽心力。

    出人头地就必须要被重压洗劫这么一遭吗。

    那他宁愿王玉儒不要再那样全知全能了,他介入不了王玉儒的压力源,连带着因为这压力而起的焦躁情绪他也解决不了。

    他的陪伴都不是有效的。他只能做个跑腿买烟的。

    百十多种烟陈列在柜台里,翟悉不懂那些品牌,在店家推荐下买了包中华,从超市出来,眼神无意地乱瞟,看到街对面一家缩在角落里的成人用品售卖店。

    他脚步停顿下来。

    浑身陡然一激灵,好像不是他主动地想到,而是有什么人把这种想法放进了他的大脑——

    性可以解压吧,那如果王玉儒压力真的那样大的话,可不可以通过这种方式释放出来?

    他是无所谓被不被上,关键是王玉儒愿不愿意上他,感觉还是有点悬的,毕竟他不太能想象到王玉儒做这样的事会佩戴一副怎样的模样,他哥好像永远都是那样平淡的,被动的,放不开的。

    “唉!”翟悉捂着脸叹了口气,心情跌落进了山谷的极点。

    他是怀着一百倍的信心想让事情变好的,但是在发现自己只是个局外人后这种信心就呈断崖似的往下跌落,不仅没能真的往王玉儒的正事上出一分力,还把自己的情绪也搞得混杂不堪。

    也许是因为王玉儒一直都给他的是一种温和又包容的姿态,所以片刻的低丧就会让他如临大敌。

    翟悉抓着手中的烟,低头看了眼。

    真的,有的时候,他连烟的醋都吃。

    他以前觉得烟味不好闻,不健康,不想让王玉儒抽。

    但现在,他又很嫉妒它。嫉妒它可以让王玉儒感到放松一点。而他不能。但他又舍不得不让王玉儒抽,他不想看到他哥那么焦虑难过。

    把烟带回去交给王玉儒,王玉儒就起身要去外面,翟悉拦了他一下:“外边冷,你在屋里就行。”

    “出去吧。”王玉儒穿上了外套。

    外套也挺厚的,翟悉再劝不着什么了,就闭上嘴转去洗澡。

    等他洗完出来,王玉儒已经吸完烟坐回屋里,表情索然地看着手机。

    翟悉擦着头发走过去,坐在王玉儒身边,靠近了一点想要接吻。

    王玉儒后退,说:“有烟味。”

    “闻到了,”翟悉含混不清地说着,闭上眼和王玉儒亲了会,“赶紧洗洗去睡觉。”

    “嗯,”王玉儒说,“你先去睡。”

    翟悉跟着耗了一天也挺累的,上床躺了会就要昏过去,撑到王玉儒洗完澡过来,他抓来一只手握着,心里警示的告牌才撤下去,松了口气,迷迷糊糊睡着了。

    可这夜睡得却总不踏实,梦里是个阴雨天,他没带伞,一身潮湿地奔跑着,也分辨不清到底是在追什么还是在逃避什么。

    天色暗沉,他看不清路,一脚踩空哆嗦着醒过来,下意识就往旁边去摸王玉儒的手,可却只摸到了一片凉凉的空气。

    “哥?”翟悉瞬间扑腾起身,旁边没有人,外面的教室亮着灯。

    他心脏墩地一坠,懵了片刻,穿上鞋走出来。

    王玉儒的电脑敞开着,屏幕上的代码正在运行,睡前放在桌上的打火机和烟不见了——他推门走出辅导班,看到坐在石阶上,指尖明灭着猩红火点的王玉儒。

    听到声音,王玉儒抬起头,比疑惑更早出现的是下意识的讨笑:“怎么醒了?”

    “你不陪我睡了,”翟悉站到他旁边,“大半夜偷摸出来抽烟。”

    “突然想起来有个地方写错了,起来改改,”王玉儒把烟摁灭,起身掰着翟悉的肩膀往屋里走,“先进屋,你穿睡衣太少了。”

    “你穿的也不多。”翟悉垂着眼睛说着。

    王玉儒大概是觉得身上有味道,进屋后翟悉想抱他也被推开了,翟悉直接闷屈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王玉儒也不管他,又去调程序。

    “你还得多久?”翟悉一看表,都凌晨三点多了,“还等你睡觉呢。”

    “马上,”王玉儒说完又反应过来,转身看着翟悉,“是要我陪你睡吗?”

    “不然呢?”翟悉挺心疼的,但也有点生气,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你能不能要睡觉就只是好好睡觉,不要再大半夜起来干别的了。”

    王玉儒看了翟悉两眼,说了声好,结束程序编译,关上电脑,重新跟翟悉一起回到床上。

    刚躺下,王玉儒想要把手递给翟悉,还不等抬起来,就被人整个从腰上捞过去。

    翟悉的胳膊就束在他身上不动了,呼吸一热一冷地打在颈侧,痒痒的,王玉儒抬了抬肩膀,好让翟悉方便把侧脸担上来。

    “哥。”翟悉突然喊了一声。

    “嗯。”王玉儒应声。

    但翟悉又不说话了。

    就在王玉儒以为这大概是梦呓或下意识呢喃时,翟悉深深地吸了口气,把脸埋进了他怀里。

    “你想不想跟我做,那种事儿?”

    王玉儒的身体瞬间就僵滞住了。

    他最近要顾虑的事情太多,脑子一直几百圈几百圈时刻不停地转,反而翟悉这句话一出,全部思维就此停住,不再动了。

    “你……”他张口才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你想吗?”

    “我肯定想啊,”翟悉脱口而出,说完又似乎不好意思了,“这不人之常情嘛,做做还能舒服点儿……”

    王玉儒再一次感到大脑超负荷的感觉,眼前犯晕,一下两下捋不顺这件事,隔了很久,他无奈地看了翟悉一眼,问:“现在吗?”

    “啊?”翟悉吓一跳,猛地抬起头,“你要现在吗?!”

    “没有,”王玉儒看着翟悉,“我在问你。”

    “啊?我?”翟悉好像已经有点动情了,急促地呼吸着,亮着一双激动的眼睛,说“要不再让我准备下呢?”,想了想又说:“还是下周吧?咱总得先……准备准备……再那什么吧?”

    “下周吗?”王玉儒的脑子已经罢工了,他看着翟悉,下意识就做出了迁就的行为。

    他在狭小拥挤的隔间里伸出手,摸着翟悉的头发,本能地抚了两下。

    那些暂时还承接不了的激情,对方眼睛里闪动的渴望,以及躁动起来的情愫,都在他的触碰下,通过指尖慢慢地流进他能接受的阈池里。

    “下周。”王玉儒又说,但却是个肯定句。

    “我是没问题,可你行吗?”翟悉说着又笑起来,翻身趴在他身上,“哥,这东西你还是抽个三五分钟提前上网学学吧,我怕你啥技术都不会,再把我弄疼死。”

    王玉儒偏开眼睛,没有直视翟悉,说了声好。

    翟悉笑得很真切,往下趴趴,亲了亲他的眼皮:“我还以为你会不愿意。”

    “没有不愿意。”王玉儒说。

    虽然大脑已经僵死不动了,可他这样说,心口还是猛然真空似地窒缩了一下,怕翟悉察觉到异样,王玉儒又立马笑了起来,往上仰头,把吻送到翟悉嘴边。

    在这样一个临睡前的晚安吻里,王玉儒那些模糊的意识终于逐渐开始运转。

    扪心自问,不过是人类的原始欲望,他并不排斥,不管是身心,他都可以接纳并执行和翟悉之间的这样一个动作。

    得到应允的翟悉很快就入睡了,但王玉儒却异常清醒,根本睡不着,但也没再起来去跑程序了,他听着翟悉的呼吸,一直听到了天明。

    这些天王玉儒想了很多。

    以他对初版程序的掌握,焊接失误的可能性极低,而且就算真的出了问题,他也设置了自动检测和终止程序的双重保障。

    结合机器人袭击工人的事件,他几乎可以直接下论断了——项目的成功已经成为原罪,他们动了某些人的蛋糕,于是刀口就转向了他们。

    上一版程序作废后,他找了安全部门的同学重检了一遍,果不其然,机器人的控制系统中被植入了病毒,恒定参数都被设定为动态变量,反馈逻辑也被篡改,使监控屏显示的结果总在理想的值域里。

    面对这一切,王玉儒对幕后操纵者只有一个还不成型的判断,然而,就在昨晚——蔺之暮来找他借钱。

    焓特的归责十分简单粗暴,运到客户那里才发现报废的这批产件,所造成的损失,全数由新上任的商务总监蔺之暮来承担。

    蔺之暮确有一定的责任,焊接出品后没有进行实物检查就集装出货,但这也是源于他对机器人检测数据的极度信任,而机器人又是出自王玉儒之手,所以这整件事,王玉儒根本就难辞其咎。

    才给翟悉补完罚款,他拿不出钱来,所以蔺之暮有些怨念也能理解,王玉儒明白,他大概已经被视作一个无情无义或善于推诿的小人了。

    另外,在厂间出现那样恶劣的机器伤人事件,看似是冲着他们项目方来的,实则从汉特的职员结构来看,员工的安危直接动摇的是上级的名誉。

    接连的事件,都让那个不成型的判断逐渐具象。

    能放置病毒必然要有系统的终级权限,在焓特这边,除了蔺之暮外,只有曹闰国能通过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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