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一谈?
容雪词这才想起,此前夫人似乎与他说过回来后要与他谈话。
他与夫人成亲后,这百年间,一直相安无事,和睦万分。
夫妻间从未发生过争吵,应当是优秀的人类夫妻典范。
难道是夫人在秘境中遇到了什么事情?
既然夫人要与他谈话,他肯定认真聆听。
如果有人欺负了夫人,他绝对会为夫人报仇。
容雪词心中迅速思忖过后,没有什么危机感,对沈七喜缓慢地眨了眨眼,牵起唇角,嗓音温柔:“夫人,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七喜顿了顿。
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问。
如果她询问了,是不是就要打破目前的安宁了?
沈七喜盯着容雪词的双眸,容雪词缓慢眨动的清冷眸子别开视线。
为什么不与她相视?
虽然日常如此,但沈七喜还是感到了些失落。
“你知道杀妻证道吗?”沈七喜开口,觉得自己这句是废话,容雪词作为修真界土生土长的修士肯定知道杀妻证道,他知道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她转而道,“你以后要对我杀妻证道,提高你的修为吗?”
说这样的话语时,沈七喜语气很平静,没有一丝柔软与依恋。
毕竟,她可能是杀妻中的妻子。
容雪词微微瞪大了双眼。
这是沈七喜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她的话超出了容雪词的预料。
“绝无可能。”容雪词蹙眉,抓住沈七喜的胳膊,厉声道。
他抿紧唇线,沉声:“夫人为何这般问?”
“我在书籍中得知了有杀妻证道的修炼术法,有些担心。”沈七喜半真半假地说,心底划过愧疚,她不想对容雪词撒谎,但是她不太确定,有些患得患失,赵灼瑞是容雪词的亲传徒弟,知道她不知道的事情,万一是赵灼瑞背着容雪词说漏嘴了呢?
“夫君,我记得你的修为停滞了许久。”
容雪词攥着沈七喜胳膊的指节用力,眼尾染上红意。
杀妻证道可是会伤害到夫人的事情。
怎么能与他有所牵连。
他害怕失去夫人。
容雪词一字一句:“突破之事对我而言并非难题,夫人莫要多虑,我绝不会杀妻证道。”
容雪词很郑重。
上一次他这般,还是他提出要与她成亲,充满着决心。
沈七喜紧绷的身体忽然松懈,眼眶微热。
也许,是有误会?
她应该再从赵灼瑞那里探查一些讯息。
沈七喜信了容雪词现在的话,但还不想变回原来对容雪词百依百顺的状态。
容雪词身上的疑点还没有解除。
既然他可以突破,那为何停滞那么久?
沈七喜垂眸,感觉容雪词透露出了更多的古怪之处。
沈七喜的思绪被打断。
容雪词低头,亲吻她的眉心。
他呼吸微微急促,有些急躁。
沈七喜愣了下。
她还在与容雪词谈话......
容雪词似乎无法克制着什么,他的发丝滑落在沈七喜的身上,用脸庞蹭了蹭沈七喜的脖颈,沈七喜浑身浮现颤栗。
“夫君,莫急。”沈七喜无可奈何。
知道容雪词抗拒杀妻证道后,她的心情好了许多。
容雪词急促的喘息在沈七喜耳边浮动,他被沈七喜再一次制止,黑眸中琥珀色氤氲,心尖像被爪子挠来挠去。
不能强迫夫人。
一个合格的人类丈夫应当不会在亲密事情上很怪异。
然而,如果容雪词没有克制尾巴,他的尾巴就会在床榻上扫来扫去,连动着腰背拱动起焦躁的弧度。
克制用身体蹭她的期待欲望,简直是折磨。
“抱歉。”容雪词低首,温润地道歉。
容雪词的温柔在沈七喜看来,既是很好,也是疏离。
“夫君,我还有话要问。”想起自己的疑惑,沈七喜耳边红意渐渐褪去。
容雪词他知不知道他身上那不属于他的软绵气息越来越浓烈了啊?
这时,容雪词抬起遮掩过情绪的面庞,沈七喜注意到他敞开的领口下,白皙修长的脖颈上,竟然有血痕。
脖子这样的位置,太危险了。
沈七喜的心情变化。
“这是怎么了?你受伤了?”沈七喜的指尖微微颤抖,拂过容雪词的肌肤,心疼问。
容雪词却像受惊的猫,匆忙抓住沈七喜的手挪开,然后站起身,向后退了一步。
沈七喜愕然地看他。
他是......洁癖又犯了吗?
可至于这么嫌恶吗?
容雪词的表现刺痛到沈七喜,她冷静下来。
容雪词很爱干净,总是让自己保持得一尘不染。
这样的他怎么会让血痕一直跟着自己。
“夫君,我刚才没看错,那是伤口和血吧?”沈七喜勉强问。
还是说,不是伤痕,而是有谁留在容雪词身上的痕迹?
沈七喜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具有执念地猜测,可是,容雪词身上一直带着旁人的气息。
沈七喜看着容雪词,心疼又茫然。
“妖兽所伤,会愈合的。”容雪词温和回应道。
他用冷白的手指捂住脖子,睫羽翕动,对沈七喜露出安慰的笑容,“吓到夫人了么?稍等,我去包扎一番。”
不能用治愈术让皮肤变得干干净净吗?
沈七喜不明白。
难道他是刻意留下的纪念?
她与容雪词亲密的时候,也会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看着容雪词的背影,沈七喜捂了捂脸庞。
她真的不想猜测自己的夫君与旁人有所亲密牵连。
过了一会儿,容雪词回来。
沈七喜神情如常。
她见容雪词又穿上了氅衣。
绒毛的领子让他的面庞肌肤看上去很是剔透苍白。
容雪词坐在沈七喜身旁。
沈七喜眼皮动了下。
他身上那多出来的绵软气息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沈七喜忽然意识到什么。
难道......这氅衣有遮掩多余气息的作用?
那容雪词以前藏了多久?
沈七喜的思绪变得乱糟糟。
她感觉自己第一次了解到容雪词。
“夫人?”容雪词出声,“我无事,夫人要继续休息吗?”
青天白日,沈七喜倒不想躺着。
“坐着吧。”沈七喜心不在焉说。
容雪词点头,不再做其他动作,“......嗯。”
“你这伤口,不能用治愈术治愈吗?”沈七喜问。
不知道是不是容雪词的错觉,夫人的语气似乎变得有些冷淡。
是灵猫血让夫人厌恶了吗?
容雪词进入猫化后其实不会那么快变回原样,至少要十天半月,他这次一日内赶回,是用了一种手段,那脖子上的特殊伤痕便是因此诞生。
容雪词指尖颤了下。
他微笑着说:“夫人,我在秘境中遇到了一种特殊的妖兽,攻击具有腐蚀性,寻常的治愈术不起作用,只能等待自动愈合。”
沈七喜看着容雪词,眼神迟疑,但还是心疼了,说:“莫要逞强,疼么。”
“不疼。”容雪词眼睛中浮现笑意。
沈七喜倒不信,一个伤口,肯定是疼的,就算刻意忽视也不能改变这伤口存在的事实。
她伸出手,握住容雪词的手,紧紧缠绕,想给他点温暖。
“你独自解决的妖兽吗?没有其他人帮你吗?”沈七喜试探问。
容雪词冷静说:“自然是我一人。”
就像容雪词否定杀妻证道那般,他现在也很认真。
认真地撒谎......
沈七喜握着容雪词的手指,看着他。
沈七喜心里不是滋味。
她想等着容雪词主动说出些什么,但最后没有。
如果不是她今天主动问他,他恐怕对她说的话会更少。
沈七喜没有继续强硬追问,她知道要一步一步来,容雪词既然对她隐瞒着什么,那就不可能一下子全都告诉她。
但就这么把主动权一直交给他吗?
如果......
她再强大一些,会不会好点?
她现在束手束脚,只能试探,是因为她太弱了没有什么手段,但是她要是更有实力,那就能自己探查了。
譬如在秘境的时候,或者在其他时候,她强大的话,就可以悄悄跟着容雪词看看是什么情况了。
在离开北辰宗前,她要尽可能搞清楚容雪词身上的事情,他是她在修真界中最在意的人。
沈七喜重新打起精神。
“我想学习新的术法。”她忽然对容雪词说。
“夫君,你这里有《化春经》之后的秘籍吗?”
看着沈七喜亮亮的眼睛,容雪词松口气。
夫人与他的谈话已经结束了。
他表现的很正常,没有让夫人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
容雪词浓长的鸦黑睫羽垂了下,清清冷冷,思索后,平常道:“夫人,我好像没有。”
容雪词修行的是另一套术法。
北辰宗的经典心决在宗门内烂大街,容雪词却是没有的。
洞府内的秘籍,都是别人送容雪词的宝贝,献殷勤讨人情。
当然不可能有人送他入门心决这类东西了。
然而,沈七喜现在很需要。
一套完整的心决能够让她更好地打好修炼基础。
沈七喜早有预料,她伸出指尖,轻轻摸了摸容雪词脖颈上的绷带,他的喉结跟着颤动,她提议说:“这样吧,我出去找一本。”
“夫君,你在洞府里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