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由闻言,也不再强要个答案了,而是抬起身转了个面,朝向天空轻声道:“快要日出了呢。”
新的一天就要来了。
伊顿闻言仿佛一下没反应过来得“唔”了一声,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林之由突然说这个,疑惑得问道:“所以呢?”
林之由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而是盯着太阳,橙红色的太阳缓慢的从地平线上升起,天空慢慢的由黑转向橙红,阳光开始洒落到整个大地。
“你知道吗?贫民窟的每栋房子之间都隔的非常近,阳光根本无法穿透这种距离的墙壁,所以有些人甚至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阳光,他们像沙丁鱼一样一辈子都在一个狭小的地方奋斗,然后死去。 ”林之由盯着太阳升起的这一幕,喃喃道:“而这里不一样,足够的宽敞和开拓,甚至连太阳都格外偏爱这里,它的第一束光会率先照耀在上一城的每一个角落,等照到下三城的时候它已经要落了。”
她停顿了一下,接着道:“这也是我第一次在这么广阔的地方见到日出,感受到太阳升起照耀到的第一束光线。”
她低下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道:“原来被太阳照耀到的感觉,这么美好。”
接着她转回身,看着盯着她若有所思的伊顿,露了一个大大的笑认真得盯着他的眼睛说道:“谢谢你,先生。谢谢你陪我看日出。”
伊顿皱了下眉,想反驳林之由的话:“我并没有想……”
林之由打断他的话:“就这一次好嘛?陪我看完这次日出,你说的条件我就答应。”
伊顿盯着林之由认真看着太阳的脸,阳光照在她脸上,橙红色的光芒似乎连她的脸也染上了色。少女的脸上是少有的认真。
他也逐渐沉默下来不再言语,认真的看着这一出,对他来说早就习以为常的日出。
太阳完全升起来了,高高的挂起照耀在上一城的每一寸土地上。
少女也转过头,和他的视线碰撞了一瞬,对着他缓缓勾了起嘴角,笑意从嘴角一路移上眼睛。
接着对着他鞠了躬道:“谢谢你,先生。”
然后抬起头弯弯眼睛,歪歪头道:“还有,早安,先生。”
说完的林之由,不等伊顿的回答,直接转身往回走。
伊顿一直盯着林之由轻快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他莫名觉得有些奇怪的情绪蔓延在心底,这种感受让他不自觉想去摸烟,但唯一带着的雪茄已经被他给碾碎在烟盘里了,只好作罢。
他转过头盯着初生的朝阳,有些怅然若失,他很难形容现在心里的感受,他发现林之由离开的时候,他居然有一丝不舍,看着她看日出的侧脸,居然有一瞬间希望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瞬间。
真是荒缪至极。
他不是无知懵懂的少年了,他甚至已经到了青年末期,对他来说,情情爱爱的远没有手中的全力和金钱来得重要,就像他自己说的“真心值几个钱?”
伊顿仰靠在沙发上,盯着在朝阳下摇曳生辉的树叶,细碎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他似乎能闻到早晨青草的味道。
就像林之由。
一个朝气蓬勃的年轻alpha。
也许不应该放过她的,对她有太多的心软了,这恐怕不是一个好的讯号。
同时,他或许真的该找个医生好好看看了。
而林之由这边正偷偷躲在一个角落偷看伊顿的反应,看到伊顿那副怅然若失的表情仰靠在沙发上,她不由得偷偷笑出声。
也不愧她刚刚给他表演了一波纯爱。
和珀西这种纯情oga就要跟他玩刺激,而伊顿这种就需要跟他玩点纯爱了。
不同的人不同的套路,这才是真正的因材施教,只会一味的套公式是下下策。
至于珀西嘛,也是时候给他上一课了。
林之由转身朝着主宅走去,路上遇到了那个beta管家,林之由嘴甜得打了声招呼,顺便问到了珀西的位置。
脚步一转就朝着珀西的房间走去,来到珀西房间的大门前,林之由拧住把手试探了得扭了下,门没关。似乎就在等着林之由过来找他。
林之由推开门,整个房间的窗帘都没有拉开,显得屋子里很黑很静,窗帘缝隙透出来的一点阳光将珀西熟睡的影子映照在地板上。
这样安静的房间,让林之由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她轻轻坐在丝绸床单上,静静的俯视着珀西熟睡的脸庞,用视线描摹他精致的五官。
不得不说他不说话的时候,并没有那么讨人厌,但一开口,就不是一般的讨人厌。
林之由俯身轻轻吻了一下珀西的额头,就转过身想走。
不过没走成,有一双手用力得攥住了她的衣摆,感受到那股拖力,林之由只得回身继续面向珀西。
珀西整个人侧过身拉住林之由的衣摆不放,不过眼睛依然紧紧得闭着,林之由包住他握着衣摆的手,低声道:“珀西,我该走了。”
问话无人回应,只是那双攥着衣摆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手上的青筋因为太过于用力,充血爆了出来,在手背上蜿蜒盘旋。
林之由的视线从他的手上移动到他的脸上,珀西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林之由低声笑了一下,伸手抚摸上那张白瓷般的脸,珀西的睫毛颤的越发厉害,像蝴蝶飞舞的翅膀一般。
林之由凑到他的脸上面盯着他的睫毛,低声道:“珀西,再见了。”
接着毫不留情的掰开他攥住她衣摆的手,下一秒,珀西的手就缠上林之由的脖颈,声音沙哑地厉害:“别走,林之由,别走。”最后的声音几近哀求。
他不知道她和父亲达成了什么交易,他只是有一种预感,这次他恐怕真的要失去她了,她走了就不会回头了,这种要失去她的感受席卷了他的全身,害怕的情绪蔓延开来,他不由越发的搂紧了林之由。
救命,你快要把我勒死了。
林之由好不容易拉松了一点珀西圈在她脖子上的手臂,就察觉到珀西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的颈窝,滚烫的泪水在她的颈窝汇成了小溪。
林之由不由得叹了一口,转过身看着哭红着眼,原本嫩红的唇色也变得苍白,显得尤为可怜的珀西,一边抬手掏出之前从他那里顺来得手帕给他擦眼泪一边道:“珀西,你原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你已经利用我达到了惹怒你父亲的目的,你所想要的反抗不是已经达成了吗?”
林之由将他的眼泪擦尽,又用被子裹住他,低声道:“我不过是你拿来报复你父亲的工具,你所有的愿望都已经实现了,既然我不过是工具,那用完了,也是时候离开了。”
没由来得惊恐瞬间像一道符咒一般裹紧了他的心脏,她怎么知道他的目的,她为什么会知道?
“不是,不是的。”珀西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他昂着头,声音不由得的高昂起来,似乎极力想要反驳林之由的话。
“我是……我承认我是曾经想要那么做过,可是现在不会了,现在我是真的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珀西极力想要证明自己已经和原来不一样了。
“可是那又有什么区别呢?珀西”林之由只是一脸冷漠的看着他,明明擦泪的手那么温柔,突出的语气却那么冰冷。
看着林之由冷漠的样子,珀西的眼泪又没忍住,这几天他哭了太多次了,脑子哭的都有些缺氧,他甚至已经开始分不清现实。
或许吧,他以前真的是想要用林之由来刺激他父亲,可是谁又能说那些相处的岁月里,一点点真心都没有呢。
她送的手链,哪怕是一眼能望出来的廉价,他依然会戴在手上,即便是被身边的人讥讽不配,他也没有摘下。
她被打断腿的那三个月里,他被父亲囚禁在房里,千方百计的出去,第一时间就是去见她,打听她的伤势,在得知怀孕的时候,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惊喜,他温柔抚摸着肚子的时候,也曾幻想过和她的将来。
珀西朝着林之由膝行了两步,奋力的向着她靠近,声音里含着哽咽道:“林之由,你标记好不好,你标记我,我就让你走。”
他想要留住她,哪怕是任何方式。
林之由一脸冷漠的看着珀西一人的独角戏,面无表情得不再回应他,只是低声道:“我该走了,珀西。”
林之由不再理会他,转身几步向着门外走去,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从床上跌落的声音,可是她依旧没有回头。
“林之由!林之由!我还怀着你的孩子。”
怀里我的孩子又怎么样呢,我早就说过了,怀孕前我有生育权,怀孕后我可没有。
“求你了,林之由!你回头看我一眼好不好,求你了林之由。”
“轰隆——”
窗外的雷声骤响,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将跌倒在地毯上的珀西的身影显得越发瘦弱,他惨败着脸看着门前的林之由,神色早已不复之前的高傲,只有颓败。
雨声渐起,雨滴打在窗户上的声音滴滴答答的,林之由握着门把手,依旧没有回头,淡淡道:“珀西,我已经跟你父亲说过了,他会给你自由,以后,你想做什么都不再会有人阻止你了,还有我们——已经分手了。”
“轰隆——”
又一道惊雷炸开。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珀西一人,林之由已经不在了,他只觉得冷,好冷,头好疼,肚子也好疼,他不过是晚了一点发现自己的感情。
怎么一步步走到了这里,他只能拼命的将自己蜷缩起来,抱紧自己,血液从他的腿间蔓延开来。
下一秒,房门被人再次打开。
管家带着一群人冲进来,一脸惊恐的看着珀西身下的一片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