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回到屋舍的齐以渔刚坐在榻上,便听灵海中冰冷的声音响起。
“害怕他?”
是混元。他都快忘了这家伙,刚刚就这样躲在自己识海里,和死了一样,一声不吭。
“你瞎吗,我是懒得搭理那个疯子。”
被骂了一句,混元也不急,他慢悠悠地:“晏子缠是你的任务对象,改变他的命运,也就是说你不能杀他。”
齐以渔向后仰倒,躺在床榻上,有些歇斯底里:“我到底还有多少任务对象?我杀的人少说上千,按照这种隔几天一个的概率推算,那我的任务对象简直多的数不胜数?”
“不会的,不要考虑那么多。”
混元语气平稳,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最后说了句:“至少现在,快乐些。”
……
举荷峰,金抹额如同垃圾般被扔在地上。木凳上是痛的呲哇乱叫的少年,一旁的胖子小心地拿着药棉却被一巴掌扇飞在地上。
“告诉你轻一点!你在做什么!”
肖碎妄被伤了脸颊,深深的血痕结了痂,上好的去痕膏被捏在手心。“念在易仙尊的份上我对那晏子缠退让三分,没想到他竟辱我至此!”
“殿下说的是!那晏子缠不过一个没娘的蠢货,不知怎的多了易仙尊的同情,怎比得上您一根手指!不,脚趾!”站在一旁的瘦子立刻讨好地接话,手上也不闲着,将蒲扇上下挥着,不得一时空闲。
肖碎妄得了奉承面色好转几分,刚准备继续骂便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他连忙摒退了两个跟班。
“易仙尊。”
仙风道骨的人缓步入内,粉发整齐地披散开,随着徐风吹动带来阵阵花香。肖碎妄不敢怠慢,立刻起身行礼,被一双温暖的手托起。他抬头对上那冰肌玉骨的容貌,痴痴看傻了。
易将行面上带了心疼,语速也快了几分:“怎么被伤了?严不严重?”
随着易将行的动作,肖碎妄又一次被带到了木凳上坐好,他有些不好意思:“无碍的,只是小伤。”
“本尊竟没想到本尊那二徒弟居然用力这么严重,若是料到了便不委托你做这种事情了,平白无故让你添了伤。”
椅子向后拖行,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肖碎妄猛然站起身,因为激动连话语都开始结巴:“不不不!仙尊说的我当然会做,我这个,我这个伤没有很严重。我是说,我是说那个……”
头顶被揉了揉,面上拂过那人衣袍的清香。
易仙尊摸了我的脑袋!肖碎妄整个人容光焕发,连后背都挺直了不少。
“那我可以继续拜托你吗?”易仙尊将手掌从少年头顶移到面颊的那个血痂上,拇指轻轻蹭着那里,仿佛安慰着他。“继续找齐以渔的麻烦,好吗?”
酥痒的感觉从心尖蔓延开来,肖碎妄脑子都要炸开了,他颤着唇:“好。”
收到了满意的回答,易将行拉着肖碎妄坐下,简单问候了几句就想要离开。看着敬仰的人即将离去,肖碎妄还是忍不住想要多说点什么挽留。脑中还回转着刚刚的画面,一句话脱口而出,使得易将行离去的身影果真顿住。
就当他紧张之际,听见了先前从未见识过冰冷的语气。
“有些事情是不是不该问呢?”
易将行没有转过身,就这样背对着他。阵阵沉重的压力自上而下传来,让他的双腿不断颤抖,他知道,易将行不高兴了。
“抱歉仙尊,是弟子逾矩了。”
闻言,易将行才迈动步子,不一会便离开了这里。肖碎妄青着脸,握拳的手还在不停颤抖。
易仙尊对他施了灵压,就因为那个炉鼎?他从未如此委屈过,今日连连的挫折都是因为那个齐以渔。他咬着牙,面露凶狠。
齐以渔,他不会轻饶了他,连同晏子缠的那份一起。
而早已被记恨上的某人正坐在院落里高耸的树上,他方才去了万书阁找了些记录炉鼎的书籍。那些守门的弟子看见齐以渔手中的玉佩立刻恭敬起来,没多废话就将他放了进去。
“男女灵修时,女方……”
“你在念什么!”
识海中传来带有怒色的声音,震得齐以渔紧闭双眼。
“你才是,喊什么!我在念灵修的方法啊,反正都是要学的。”他不耐烦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方才那一下属实将他吓得不轻。
“我说过了,你不要想着灵修!”
齐以渔又一次感觉混元这家伙管的属实太宽,他好了伤疤忘了疼,和混元呛起声来:“你只说过让我完成任务,也没说必须要限制我的修炼方式吧,那么你不允许我灵修就是你的一己私欲!”
混元难得消停,吃了瘪,没吭声。
齐以渔见状更是得意,像是抓住了对方的尾巴,继续道:“而且就算我要灵修又能如何?”
“你怎么知道你是上面那个,不是下面那个。”
“?”
混元轻飘飘一句话将齐以渔气得暴跳如雷,他叫骂着叫混元滚出来,对方切断了灵识联络。
倒不是其他,主要还是被戳中了心事。齐以渔一直没注意过自己的身体,近来连净身都是掐一个诀就完事。只是在前些日的夜晚,一股难言的感觉充斥全身。
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喊险些掀翻了屋子,齐以渔抱着被子蜷在床角,身子止不住地抖。在他明白刚刚手上摸到什么的时候,整个心脏都要跳出来,脑子宕机了。
恐惧充斥心口,他第一次感到了恐惧。被万人唾骂他感到无所谓,被亲近之人试图杀害时感到可悲,这是他第一次产生恐惧的心理。
外貌丑陋或是帅气都只是皮囊,齐以渔前世长相狡诈刻薄,被人嘲讽也只是报以一笑。但是那是因为他是男人,现在呢,他是什么?
……
这几日尹白烨都在齐以渔的住所前候着同他一起去学舍,可能是出了肖碎妄那档子事吧。自那天后肖碎妄仍有意无意地针对他,虽说那些举动在齐以渔看来就像是一个痴傻的孩子无意的捉弄,但时间久了还是烦燥。
像是被一只癞蛤蟆扑在了脚面上,不咬人膈应人。
除去那天晏子缠的仗义相助后,齐以渔再也没见过他。不过也正常,谁让他是个鬼修。
修习鬼道的不过两种角色,一种是死后变成了厉鬼或更加厉害的存在,他们大多会选择不被超度直接去做鬼修。
还有一种就是晏子缠这样的,在出生后的六周岁就将肉///身完全破坏,把魂魄置于灵器温养,而后修习鬼道成为鬼修。
至于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后者的肉/体可随时出现或消散,并且前者不可繁衍,后者不受任何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