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黄毛的尸体在走廊被发现。
他的尸体完全是一副被吃干抹净的样子,可见暴露的骨头和残余不多的血肉。高中生看了一眼,连忙跑到一边去吐了。
陈方砚沉着脸看这具残缺的尸体。
“看着像是被什么啃的。”
温先予翻了翻尸体,指着几处咬痕。
陈方砚:“某种灵长类动物咬的。”
赵赵瞥了他一眼:“你不如直说是人咬的,反正副本就爱搞这些恶心的东西。”
陈方砚不置可否。
半夜会有食人的存在来袭击吗?
陈方砚回忆昨晚的声响,这个食人怪物好像是直接在雷子的房间出现的,窗户没有破损的痕迹,而且门一开始也是锁着的。
更可怕的是,雷子怎么说也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力量,在这个“人类”的袭击下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现在天气炎热,尸体放久了会发臭,众人本想把尸体挪个地方埋了,这时院门却被敲得砰砰作响。
开门一看,是两个未曾谋面的村民。
村民见门开,也不招呼,只拎着个麻袋挤开众人朝着尸体走去。
他们动作利索地把尸体装到麻袋,一点也没觉得外面人突然死在这有什么不对劲,非常熟练的就把尸体拖走了。
温先予试着拦住他们,在被阻止了行动轨迹后,其中一个村民取下了腰间别着的镰刀,一句话不说,但其意味尽在不言中。
温先予冷笑,放下了手臂。
待这两个奇怪的村民转角离开,温先予迅速跟了上去。
陈方砚也想跟上去一探究竟,但思及昨天安排的事情,还是忍住了脚步。
这个副本中白天的时间很短,他需要抓紧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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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签名照给我。”
大槐树下站着一名瘦弱的女孩,长直黑发,伸出来的手指细嶙嶙的,像是长期营养不良。
正是昨天在房间里看电视的村长女儿。
陈方砚递过去其中一张签名照。
这个签名照是在他自己的房间发现的,照片上是个帅气的男明星,原先陈方砚揣测应该是剧组男演员的照片,而昨天在村长女儿房间看到的海报和电视机内的画面,也印证了他的猜想。
这正是男主演尹生的照片。
女孩接过照片,心情好了一点,原本黑黝黝没有感情的瞳孔都带上了些光彩。
陈方砚扬了扬手中剩下的照片,“我有些问题想问你,如果你能回答,剩下的照片都给你。”
女孩点了点头。
“去年这个时候,你记得村子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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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的7月31日。
寂寞的小乡村远离城市的喧嚣,每日只有嘹亮的鸡鸣声和家人在饭点大喊催促吃饭的声音,能唤起廖小芳懒懒的神思。
“小芳!你这死丫头又窝房间里看电视,天天看眼睛都看坏了!”
廖小芳的妈看见女儿自从放假回来就不出门只知道看电视,痛心疾首地叫骂。廖小芳早已经左耳进右耳出了。
“快起来!今天村里有热闹看,有一群大城市里来的在咱们村拍戏,里面有个小伙子可帅了!村里姑娘都去瞧了,你不去到时候都看不着。”
廖小芳怀疑:“真的假的,你别是骗我出门,就我们这个小破地方哪里会有人拍戏,吃饱了撑的。”
小芳妈妈脸一板:“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要我说那小伙子比你墙上那些个哥哥帅多了,天天对着照片人都痴呆了。”
廖小芳不服气,想接着顶嘴,小芳妈妈已经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算了,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也行。
等到了地方,发现确确实实围了一圈人,村里人本来就不多,这么一块地方半个村的人估计都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是尹生!!”
廖小芳瞬间脸红,她没想到只能在海报,在电视上疯狂追逐的明星,竟然会出现在这个落魄避世的小山村拍戏!
“天哪我竟然什么都没带!不行不行,我得要个签名照!”
廖小芳此时两手空空还蓬头垢面,纵使再激动也不好意思上前刷脸熟,匆匆忙忙就往家里赶。
她此时满脸通红宛如酒醉,已经是全凭肌肉记忆往家里走了。
一个年轻男人低头撞了过来。
“要死啊!”
廖小芳被这蛮牛般的力气撞了个倒仰,捂着头痛呼。
撞人的男人也摔在地上,手上捧着的木箱子从怀里掉落。
男人神色似乎被痛得挣扎了一会儿,但视线立即被木箱子抓紧,爬到箱子旁边狠狠抱住。
廖小芳气极了:“李立业!你撞了人不道歉的吗!”
李立业不言不语,抱起箱子就走了。
廖小芳只能自认倒霉,李立业是村里出了名的混人,天天游手好闲偷鸡摸狗,听说在大城市里混不下去,就在村子里瞎混,等年收成了一波跟他爹要钱,然后又去城市里花。
看他从西边来,不知道又去折腾啥了。
“木盒子?是多大尺寸?”
陈方砚打断了廖小芳的回忆,他想起了在温先予房间衣柜里出现的压痕。
廖小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双臂划了个范围:“这么大,大概这么高。”
“盒子掉在地板上有什么声音吗?”
廖小芳回忆:“这我怎么记得,一年前的事情了,我就记得盒子滚了几步,里面应该不是什么重的东西。”
“你接着说吧。”陈方砚催促。
“都怪李立业!因为他我腿磕破皮了,收拾了一会儿才出门,结果回到他们拍电影的地方,发现已经收拾完走了。”
廖小芳苦着张脸,只能回了家。
晚上,廖小芳看见爸爸愁眉苦脸地坐在院子里抽旱烟。
小芳妈妈抱着一堆收回来的衣服,瞥了眼:“怎么了又拉着脸,这几天不是挺高兴的吗?”
廖村长吸了口烟:“唉,今天那个剧组导演找上门,说他丢了东西,铁定是我们村子里偷的,要我好看呢!”
小芳妈妈放下手中的活计:“丢东西?什么东西?”
“不知道,他也不肯说,就说在盒子里装的,说是丢了我们赔不起,这我上哪去给他找!”
廖小芳听了一嘴,赶忙说:“我今天碰到李立业了!抱着个木盒子跑飞快,看起来就心里有鬼,说不定是他偷的呢。”
“胡说什么!他是你表哥!哪有冤枉自家人的。”小芳妈妈急忙打了她一下,好歹有点亲戚关系,哪有一出口就说人不好的。
廖小芳不服:“他那人本来手脚就不干净,在外面欠了一大笔钱回来躲着,前几天过来之后你那镯子就不见了,让你去找他你又不肯!现在偷到外人手里了,自有社会治他!”
廖村长回神:“行了别吵了,我去找他问问,现在也没别的地方可以找。”
廖小芳和妈妈止住了话头,看廖村长走出了院子。
“也不知道爸爸和李立业说了什么,那天回来的太晚了,我和妈都睡了。第二天爸就突然说4号要去祠堂祭祖,拉着全村人一起,没时没候的,不知道搞什么。”
说到此,廖小芳眼神变得迷茫起来,突然不出声了。
陈方砚接着问:“之后发生了什么?”
廖小芳没有了回应,又变为原先冷漠阴沉的样子。
【恭喜玩家剧情探索度到达25%】
看来薅不到更多信息了。陈方砚叹了口气,把剩下的签名照都给了这个女孩。
“祠堂在哪里?”
女孩指了个方向。
看陈方砚没有其他问题,女孩收下照片头也不回地走了。
从村长女儿廖小芳这里得到的信息,去年这个时间剧组过来拍摄,但是导演丢了东西,对应着日记本里8月1号的记录。
到8月4日,全村人祭祖,这天在日记本里的记录是【村里人疯了】。
祭祖为什么让村人态度大变,李立业拿的东西是否是导演丢的?
村长在去找李立业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方砚直觉祠堂里有线索,朝着女孩指引的方向去了。
另一边,温先予紧紧跟着抬尸人的脚步。
这两个抬尸的村民搬着一具成年男尸竟然毫不费劲,脚步如飞,温先予为了不被发现小心翼翼跟踪,险些没被甩开。
两人一路往山林走,踏出一条狭长的小径,越走越幽深,四周茂盛的植被铺天盖地,长势竟要把日光遮掩。
走了许久,眼前豁然出现一座建筑,只见大门居中写着“廖氏大宗祠”
这两个村民把尸体抬进宗祠后,未见有多余举动,径直离开了。
温先予等到两人走远,才从草丛里现身。
这里很明显是村子里廖姓的祠堂,一般供奉着自家的祖宗先辈,往里搬尸体倒是头一次见。
看建筑外观并不残败,隐隐有香火的气味传来,所以并不是被废弃的建筑。
既然不是作为垃圾堆的存在,那这个尸体存放在这里还有其他用处。
温先予缓缓上前,打量了下四周,只有林间沙沙作响的声音。
他拿出一个怀表,朝着祠堂大门方向走进。
这个怀表只有一个指针,自拿出后指针就在无序乱转,但随着温先予离大门的距离越近,指针变化的趋势逐渐稳定,朝着顺时针方向转动,堪堪停在30的刻度线。
【预示凶吉的怀表:该表刻度从0-60,当指针指向的刻度越高,预示着正在进行的决策越危险。请注意30是作死的分界线,如果指针指向的数字超过30,请慎重对待自己的生命。注:在一场游戏内只能使用3次。】
眼看指针继续往顺时针移动,温先予顿了顿,仍是继续往前。
副本里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越危险越证明前方可以获得的利益越大。
温先予推开了第一道大门。
门内是四方的院落,院中有一个大水缸,里面有游鱼几尾,在浮萍之间穿梭。
四周是围墙,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
只不过这个四方院落应是有重新装修过,柱子上的油漆鲜红饱满,没有历史的风霜。墙壁上有些石刻的文字,棱角清晰利落。
温先予走上前观察,只见上面刻了一篇短短的颂文:
【尊敬又伟大的苦弱神,您像土地一样哺育我们,像河流一样供养我们。我们全靠您活着,心里敬您爱您,求您给我们力量,带我们传播您的教义,教化愚钝的羔羊,供给血和肉。我们会永远记住您的好,永远感谢您!】
温先予推开第二道大门。
正中央,早间被搬动的尸体赫然出现在眼前!
门里是廖氏供奉先祖的供桌,入目可见无数牌位陈放在桌上,而主位却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头盒子,名不正言不顺。
此时怀表的数值已经飙升到50!
温先予眼神变得恍惚起来,他离这个木头盒子那么近,心底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想把全身心都托付给这里面的东西,他的血他的肉,他的灵魂,只要抛弃这些无用的东西,就能远离痛苦,满足所有欲望......
不对!
温先予仅剩的一丝理智剧烈挣扎着,他的神情一半顺从一半抗拒,一时间面目扭曲似恶鬼。
不可以!不可以被蛊惑!
他的手颤抖不休,但是依旧距离木盒子越来越近。
“温先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