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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见英说的不算错,当然除却身体和时间的问题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自持78岁老人的猫泽澈实在是做不出欺负都才十几岁的国中生——至于高中生,这不是大都已经接近成年了,他虽然有经验上的优势,他们有身体素质上的优势,这算平手。
实话实说的话,以他现在这个身体情况,虽说不能毫无顾忌的打满所有比赛,但是只要把北川第一的风格略微……
好吧,是大幅度调整一番,不需要完全和音驹一样,但只要减少一传的失误率,这样就能减少二传需要的跑动,再加之可以用上42的战术,或是影山飞雄位置稍微调整,他也将成为他手里的影刃。
会是个奇招。
但奇招奇就奇在少见,常用就会被人摸清楚底细,反而本末倒置了。
事到如今,先练接球吧。
猫泽澈一边慢吞吞的将一头留长了的白发尽数盘起,一边抬步向着北川第一的自由人——和他同龄但是是和影山飞雄同班的南里陆。
比起队伍里其他人确实要矮上半个多头的自由人,看着缓步朝自己来的猫泽澈,眼神一亮。
先前看那场3V3的时候,他就很想去试试看接球了,尤其是每当看到双方一传都失误的时候,恨不得自己就冲上去把人踹开自己来。
“猫泽!来和我练接发球嘛!”他一把接住先前被打来的球,夹在腋下也就往猫泽澈身边凑,如同蜜糖般的琥珀色眼睛,亮晶晶的,几乎要将期待满溢出来了。
“来给你再上点难度——”猫泽澈故意露出一个带着几分狡黠的笑容,也不应他的提问,反而是另起了个话题,“你的训练单我给你换了一套,明天来试试看,我会着重关注你训练的全过程,有任何问题随时找我。”
南里陆也不在意自己没得到回答,左右还有一个多学期的时间呢,他总能找到机会和人较量一番,现在可是在说他的训练大事。
于是他伸手就接过了猫泽澈递来的纸上,上面的训练项目做了些许调整增加,但总体的运动量并没有增多,就他本人感官来说,是非常合理的安排,并且更适合他本人。
虽然并不是对原本教练有什么意见,但是他的训练单到底还是不够有着重点——正选们的确实比起普通部员有更好更科学的训练单,但是真要说好到哪里去话,只能说是有水平但不够活套。
南里陆其实有所察觉,那个被同龄人「挤走」的教练,并不完全尽心,从时不时缺席的日常部活、从经理们偶尔抱怨的细枝末节、从赛场上战术安排的毫无解释……诸如此类的可大可小的点点上,都能看出几分,他多有几分不愿。
又或者说,妒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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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个子的自由人,忍不住看向队伍里的天才二传手。
黑发的二传手虽然和他是同龄人,但在他眼里看来,是个很呆的孩子。
他的世界里好似除了排球,就再无旁骛——既不看漫画玩游戏,也不关注偶像明星。
他的世界小小的,似乎只有一个排球,但也又大大的,容纳着他想要去站上赛场、更大的赛场,直至国家乃至世界的赛场上的野心与渴望。
上一个二传手,已经毕业的及川学长,也是的。
他们都是被「妒忌」所笼罩的天才,教练不解释的战术,他们这些个渴望胜利、渴望继续站在赛场上的司令塔们就自主学习,跌跌撞撞着,但同样更显天赋禀异。
紧接着而来的就是「打压」。
南里陆是自由人,他总是站在大家的后方,有时候他看得更多。
他将那些,教练本该做出的分析也好、解释也罢,总之都应该是教练该表明却没有半点示意出来的部分,全然视为「打压」,往严重里说,是「磋磨」。
所以说,他其实在听说教练撒手不管他们这届的时候,其实还有点庆幸——不管怎么说,至停止了这样隐性的「打压」,队伍里的其他正选,至少还有喘息的机会——彻底被压垮的二传,是无法让他们继续站在赛场上的。
他不对猫泽澈这个同龄人抱有希望,只想要团队不会在这个最后关头分崩离析。
南里陆将自己的训练单折叠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昂首挺胸的样子格外精神。
“当然没问题,我看着非常合理!”他没有贸然的说出对比之话,但慎重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不过,现在来找我也不仅仅是为了这个对吧?总之,先来接发球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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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挺惊喜的,南里陆躺在地上,脑子空空,手脚发软。
然而他身边一左一右,两个二传手一个给他放松肌肉,一个助力他的拉伸。
但谁又能想到呢,五分钟前,两个力气不小分牲口——原谅他用这种不礼貌的形容词,但是众所周知,不论哪个国家的男排成员,大多都是牲口般的力大无穷。
两个明明是打二传的,但一个比一个力气大的没处使,大力跳发和洒水一样简单就铺天盖地的来了。
上一次这么让人想死的时候,是及川前辈和岩泉前辈还在的时候,他在自主训练时主动找两人加训,然后也是这么半死不活的被前辈们照顾了的。
两个二传还在各自交流大力跳发的技巧和各自的经验,并借此逐渐扩张话题,顺势就开始分析早就毕业现在是高中生的及川彻前辈。
南里陆爬了起来,揉了揉自己已经被喷了镇痛药物后的手臂,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少这么狼狈了——白鸟泽初中部确实是曾经压在北川第一上几年,怪童牛若的左撇子重炮也不是他能轻易接下的,尤其是对方已然借着年龄和身体素质早早的碾压了他——那被重炮砸的东倒西歪的姿态已经好久没有体验到了。
猫泽澈也在思考,北川第一,现在确实是有些偏科的样子。
三年级的主攻和副攻,力气都不算太大,至少还没有作为二传的影山飞雄力气大。二年级的主攻,更喜欢剑走偏锋,假扣真吊的狂热爱好者,好在副攻则是一个不追求完美拦网,只求一触碰到球,攻击性很强,但力气不允许他直接扣死。
尤其是国见英,他太瘦了,力气不够体力也不太够,不过看在他们是同类的份上,猫泽澈决定好好的给他上一层保险——球场上爱好摸鱼是非常正常的,所以说,你可以看起来体力很差,但是不能真的体力很差。
特别是作为主攻,是需要反复起跳扣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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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知道,在自由人之后的,就是他自己的国见英,看看半死不活的躺平了的自由人,一时间对自己的推测也不太自信了。
……
哪个好人家的伤者,能在三个月后,就打出这种程度的大力跳发和强力扣球啊!
“要不还是让他再交一份入部申请吧,必要时候当关键发球员就够了。”国见英双唇蠕动,话语轻的只能从牙缝里飘出来,“川下(二年级的副攻)发球不太行,到他发球回合可以换他上。”
“监督说,他也提议过,但是被猫泽用体弱不宜剧烈运动给拒绝了。”不知何时已然从两个二传手下逃出生天的南里陆,静悄悄的站在了自家主攻的身后,安静的仿佛只是个影子般,“他刚刚用重炮轰我的时候,哪有半点伤者……也不对,打几球就得歇歇这点来说,确实是能看出身体不适。”
国见英没说话,站着歇息加摸鱼的姿态也没半分变化,只是在已经摸到球场边回首,试图叫上他一起再加训的金田一勇太郎来看,这人十足十的是像猫一样悄悄的炸毛了。
看样子,确实是被南里吓了一大跳。金田一勇太郎看了看以海拔确实是能将自由人挡住的主攻,但纵向来说,不爱好好吃饭的国见英实在是挡不住吃嘛嘛香还是社团大胃王的自由人。
金田一又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好友,最终还是没能顶住对两个二传到现在还没结束的谈话的好奇心——尤其是两人还时不时比划了些许动作,眼神还时不时扫了过来,他实在是很难不注意不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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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田一勇太郎宁愿自己刚刚没有这份没必要的好奇心。
他三两步靠近了这两位无论如何,都绝对算得上是他认知中的天才中的天才二传,就听黑发蓝眼的那个老队员,嘴里还在念叨着昨天的五公分之事,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突然牵起一个狰狞的笑容,黑色的短发在脸上投下的阴影莫名扩大了一大圈。
……
这五公分,我一定要跳上去吗?
金田一勇太郎惊吓之余,莫名其妙的开始反思自己,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昨天的那情况,错不在他自己。
昨日的练习赛已在基础训练后,而他们之间的争执,更是在比赛的后半段了,但凡他能继续维持更充足的体力,便也不会不愿意竭力起跳。
“算了,你还是别笑了,这可块比得上野狐中学……嗯,今年应该是升上稻荷崎的那位二传了。”猫泽澈的声音打断了金田一勇太郎发散的思维,但他听到了熟悉的学校名字,便也顺势望向对方,等着他接下来又会说些什么,“「俺のセットで打てへんやつはただのポンコツや」*,大概会这样说吧。”
猫泽澈甚至把自己那口东京标准语换成了一口关西腔,似乎是在模仿什么人。
“往好处想,你从来没说过没扣到你的球的攻手是「废物」、「球渣」,对吧?”
“你这个「大概」,总感觉有点多余。而且你确定是那位二传手的话,还是你本身的心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