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也回到华临的第一件事就是跟穆岁始确认谢许的签约进度,第二件事就是让穆岁始帮他买一张谢许今晚演奏会的门票,却被穆岁始遗憾的告知今晚演奏会的门票售空了。
无奈下,云也只好拨通了张简舒的电话。
晚七点四十五分,候场近一小时的谢许终于上台。今晚,她演奏的曲目是贝多芬第十四奏鸣曲《月光》,共三个乐章,演奏时长大约十五分钟。
在此之前,云也只看过她的三场现场演出,却也不难发现,她在选曲上偏爱贝多芬。
演出结束后,云也等在更衣室门口时,听到门没关紧的男更衣室传来其他几个乐手对谢许讨论。
“每次听Anastasia弹贝多芬,都会给我带来不一样的震撼,她就像是天生的钢琴手,为了弹贝多芬而降临在这个世界的一样。”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
“是有什么故事吗?”
“她在莫斯科留学的那几年过的很不好,因为她母亲。”
“她母亲怎么了?”
“癌症。”顿了顿,那人又说,“我也是同学聚会的时候听一个师兄提起的,那个师兄也是柴院的,认识Anastasia。说Anastasia入学的第二年她母亲就查出了癌症,那年,Anastasia几乎把借遍了柴院的华人同胞,为了给她母亲治病。”
“那后来治好了吗?”
“没有。Anastasia硕士毕业那年,她母亲就去世了,听说办后事的费用还是找朋友借的。那几年,她可是柴院华人学生里出了名的打工狂人和借钱达人。别看她穿的是DF的高定,保不齐是跟谁借的,你没发现吗,能让她穿上台的,好像只有这条礼裙。”大概是觉得自己这话有歧义,那人有赶紧补充了两句,“我想说的是,她经历过太多,所以才能弹出贝多芬曲子里的感情变化。没有谁是天生为钢琴而降临的,她也不例外。”
“你这么了解她,该不会是对她有意思吧?”
那人笑了笑:“欣赏而已。”
“只是欣赏?”朋友不想放过他。
那人又笑了笑,唇角略显苦涩:“按照她的实力和天赋,迟早名扬天下,我对她再有好感,也只能跟她今晚弹的《月光奏鸣曲》一样,是无望的爱情。”
有些人,注定是用来仰望的。
朋友听了他这话,不免有些伤感:“你连尝试都没尝试怎么知道你们没可能?”
“赟燮的云也,天禹的周自衡,天才设计师LIN,哪一个我比得上?”
“果然,漂亮的女人身边从不缺追求者。”
乐手们陆陆续续从更衣室出来,在门口撞见云也,微微一愣,很快,众人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跟云也打了个招呼,然后离去。唯有那个很欣赏谢许的乐手,用审视的目光看了云也一眼。
走廊的筒灯光线柔和,穿透空气中的微尘,形成一束束光柱,光影交错落在云也没有太多表情的脸上,稍显冷淡。
谢许换好衣服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云也,略显意外。她两步上前,问:“不是说要晚两天?”
这才周一,还以为他要周二才回来。
云也看着她,板正的身子一斜,懒洋洋地靠在了墙面,抬起不可一世的下巴,说:“不早点回来怎么能抓到公主殿下招蜂引蝶沾花惹草呢。”
“我?”谢许反手指着自己,一脸好笑,“招蜂引蝶?沾花惹草?”
云也啧了声,下巴朝男更衣室的门一点:“刚还当众表白来着,需要我去把人请回来,让他当你面再说一遍?”
在她背后当众表白也是她的锅?
谢许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真想一巴掌甩过去。
把她想揍人的情绪调动出来后,云也峰回路转,问:“你回国前,借了很多钱?”
谢许有意识地瞅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他食指朝男更衣室一指。
谢许切了声笑了出来:“他们知道的还真多。”
“是我知道的太少。”他回视她,漆沉的眼底在自省。
他迟早都是会知道的,何必在意这一时三刻呢?
谢许暗自叹气,作罢:“好吧,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在莫斯科过的那么苦,为什么都不找我。”
果然,她不适合低头,一低头云也就能搞绝杀。
被他看了半晌,谢许闷闷的吐出三个字:“我找了。”
云也皱眉:“什么时候?”
“你指哪次?”
她找过他?还不止一次?
云也看着她,一脸的诧异。
“我大三那年给你打过一通电话,你没接。后来,你打回来的时候……”提起那些过往,谢许难免有些伤感。
她说的那通电话云也记得,因为是越洋电话,所以他格外在意,看见未接来电特地打了回去,但对方没接,第二天再打的时候,停机了。
见她没往下说,云也低声反问:“你故意不接?”
“……嗯。”
“还换了手机号?”
谢许下意识反问:“你怎么知道?”
云也看着她,一瞬不瞬。
谢许撇嘴,什么嘛,说知道少的是他,什么都知道的还是他。
“还有呢?”云也追问。
“还有就是……三年前的某一天。”事实上,谢许也想知道那通电话是怎么一回事,“那次打通了,但接电话的人不是你。”
像是抓到什么把柄,谢许不自觉的抬高下巴,道德审判:“一个女生接的,自称是你的未婚妻。”
“我再说一遍,林南枝不是我未婚妻。”云也解释着,一把攥住她手腕,拉着她朝外走。
他问她的时候跟审犯人一样,怎么她反过来问他,他还能拽上天呢?
谢许不服,伸手把人拉停,一副不说清楚就誓不罢休的固执:“所以那通电话是林南枝接的?”
云也没想过引火烧身,抬手挠了挠眉尾,不太确定的:“大概吧。”
“什么大概?”谢许不准他模棱两可。
“从自称是我未婚妻这一点来看,除了林南枝没有第二个人。”综上所述,云也结案,“所以,她的可能性最大。”
“行,那就暂且当做是林南枝接的电话。”谢许脸一板,刨根问底了起来,“你的电话为什么是她接?”
就知道,她会没完没了盘问下去。
面对某人的沉默,谢许步步紧逼:“说啊!”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林南枝接的电话。只是看谢许这阵势,但凡他敢把这句话说出口,公主殿下绝对做得到——毫不留情,扭头就走,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谢许两步逼近,奶凶奶凶地用手指头戳着他的胸口要答案:“你说啊!”
不敢接话的云也连退两步,她就连逼两步。逼到最后,云也退无可退。
谢许的耐心渐渐被耗尽,看着始终保持沉默的云也,她也懒得继续纠缠下去,正要一走了之,云也忽然长臂一伸,把她捞了回来。男人揽住她的腰肢,腿往前一迈,抱着她转了个身,轻而易举地就将她抵在窗台。
谢许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人好不容易站稳的时候,他已经吻了下来。
反复的吸吮,反复的去撬她的齿贝。
霸道至极。
谢许身体一软,倒在了他的怀里。
云也抱着她,粗喘了两口气,张口说话时,声音哑到不成样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她接的,但我发誓,我没让她碰过我手机。”
谢许被他吻到满眼迷离,早就丧失了思考能力,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极其敷衍的应了声。
云也却一心想把这事做个了结,抱她的手用了点力,两人贴的更紧了,他甚至能感受到她柔软的地带。不太健康的画面在脑子一闪而过,他不自然的滚了滚喉:“听到没有,公主殿下?”
总算回过神来的谢许仰脸看他:“什么听到没有?”
我没让她碰过我手机。
对上她妩媚含情的双眼,话到了嘴边却变成:“我的心跳。”他脸压了下来,亲了下她那被他吻到发肿的双唇,“听见了吗?”
被他这么一说,谢许好像真的听见有声音在耳边规律的响起。
蹬蹬、蹬蹬……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忽然,那越来越近的声响消失了,一秒后,一阵慌乱的声响传入耳。像是意识到什么,谢许从云也的身上探了个头出来,朝走廊的转角处望了过去,虽然没看见人,却看见地上有人影在晃动。
就在那人偷偷挪眼出来看个究竟之时,谢许心惊肉跳地拉着云也逃离案发现场。
从音乐厅出来后,云也反客为主,拉着谢许就往停车场去。
在他找到自己的车同时,一把将谢许扯到身前,压在了车上。
谢许抬眼看着他,借着月亮的幽光。
他慢慢弯腰,慢慢低头,慢慢靠近,慢慢吻了下来。
和刚刚不同,这一次,他很是温柔。
动作很慢,像是在做演示。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谢许这次明显熟练很多,一边热情的回应一边有些紧张的伸进他的西装外套,揪住他腰间两侧的马甲。
停车场空旷,除了夜风拂过梧桐树时哗哗作响,只剩暧昧纠缠的亲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