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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尘满面,鬓如霜

    陆清辞带杜愁在雪地中玩了许久,堆雪人,和雪精灵们打了雪仗,给五色鸟搭了雪窝。

    临走前杜愁又鼓起勇气,给打坐结束准备离开的修士们送了灵果。

    杜愁强忍着逃跑的冲动紧,被修士们揉的东倒西歪,红着脸听完夸赞后才一言不发的跑掉了,躲在陆清辞身后,拽着他的衣服不撒手。

    雪祭期间,山上除了村中的修士,其他人禁入。他们只以为杜愁是谁家远房的小孩,给他塞了一些小孩子喜欢的东西。

    一位修士和陆清辞攀谈起来:“你们是今日刚来的吗?以前没见过你们。”

    陆清辞点头:“近日刚来,孩子快入学了,趁他没离家,带他多出来见见世面。”

    修士叹气道:“我家妹妹也要到入学的年纪了,成日都在家中叫嚷非得考火云坊不可,那里都是天才,哪是她能考进的,不如去考汇浪门,还离家近些。”

    陆清辞道:“令妹既有想法,那令她去又何妨。少年人的意气本是可贵的,既然有目标和决心,让她去闯上两年又有何妨。”

    修士担忧道:“是这样的道理,就是怕她在门中受欺负。她在家中无法无天惯了,那火云坊中都是些厉害角色,万一冲撞了谁……”

    陆清辞没有回答这话,这种事情全看个人的运气和造化。

    那修士也知自己多言,转移了话题:“道友最近给孩子穿多些吧,村中有些孩子染了风寒,几个有些修为的孩子也烧起来了,快到破封日,有些大人在山中巡逻未归,孩子都在医馆待着,瞧着让人可怜。”

    陆清辞点头:“多谢提醒。”

    她摆摆手:“快中午了,你也带孩子下去吧,当心孩子饿着,今天晚上雪台附近会有聚会,你也带孩子来玩玩吧。”

    杜愁见他们走了,小声和陆清辞道:“这里好不一样。”

    陆清辞抱起他回安村:“怎么不一样?”

    杜愁望着那些人越走越远:“和杜家不一样。”

    “杜家里,修士只能在杜家的地盘上学。”杜愁不知怎么才能说清楚,“就是,只能在杜家的地盘里,杜家的仆人们只能在杜家苑中识字读书,在杜家的宗门学习。”

    陆清辞道:“没有灵根的呢?”

    杜愁把手缩紧,有些发抖:“杜家的仆人都有灵根,最少是练气期。”

    不强,但是足够抓没有入门的他了。

    于是在那么多年的逃跑中,他练出了能逃出筑基期围攻的身法。

    陆清辞轻拍他的背,杜愁道:“爹,我恨他们。”

    陆清辞道:“你是想爹帮你杀了他们,还是自己去杀。”

    杜愁:“我不知道,我只想让他们死,他们凭什么……”

    杜愁在他的怀里微微发抖,陆清辞安抚道:“好,爹去取了他们的脑袋,给你当新年礼物。”

    乾坤看着杜愁依偎在他怀里,提醒道:“当心龙。”

    陆清辞道:“它若是敢出现那就把它一起宰了,我能杀它一次,就能杀第二次。”

    乾坤道:“需要我提醒一下,你现在是刚粘好的瓷器吗?你现在魂魄不全,力量虽有,但是比瓷器更脆弱,想杀他也得先有肉身再说。”

    陆清辞道:“把龙之外的家伙杀了绰绰有余。”

    乾坤:“那你小心些,千年来你一直沉睡,并没有研究魂魄类的功法,外界恐怕已有针对灵魂的东西了。你魂魄要是再散成碎片,就没有第二朵魂莲帮你聚魂了。”

    陆清辞不作声了。

    没办法,这是事实,他的灵魂变成碎片,乾坤让他成为他的“天道之子”,令天下魂魄可以脱离躯壳,人族修士更进一步,鬼也因此诞生。

    与规则同时出现的便是那朵魂莲,陆清辞的灵魂就是在其中恢复的。

    村里也有旅店,杜愁回到村里,一下地就忍不住到处看,悄悄道:“好香啊。”

    陆清辞:“饿了吗?”

    杜愁似乎没有听到,他像是喝醉了一般踉跄地走了,速度越来越快,眼睛也盯着某个地方,或者说是他的鼻子闻到了某个位置,最后变成向那个方向跑去。

    陆清辞见势不对,立即上前把他拎起来,杜愁却一副失了神智的模样,牙齿变得越来越尖锐,眼睛已变回了绿色。

    陆清辞立即往他嘴里塞了颗灵石,杜愁几下便咬碎,慢慢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满脸迷茫,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被拎在半空,疑惑地开口:“爹?”

    “情况不太对,你闻到什么味道了?”

    杜愁道:“香气,很浓烈的香气,让我很想吃。”

    陆清辞拿出一块灵石问他:“这个呢,是什么味道?”

    “香的,也很吸引人,但和那个香味不一样。”杜愁不知道怎么表达两者的区别,尽量说出自己的感受,“我闻到这个石头的香味可以克制自己不去吃,但是那边的香气像是一直在喊我去吃它一样。”

    陆清辞塞了一袋灵石给他,饕餮能吃万物,他并不担心杜愁的肠胃,这世间没有他的胃不能分解的东西。

    灵气可以大幅缓解杜愁的饥饿,就是吃起来没滋没味。

    陆清辞道:“走吧,去你闻到香味的地方。”

    杜愁嚼着灵石带路,七扭八拐后,来到了一条人流量最多的街道,而他们面前的铺子上写着“医者仁心”四字。

    正是医馆。

    杜愁道:“就是这里面,很香。”

    陆清辞拿出一个圆盘,圆盘白玉质地,上面刻着怪模怪样浅灰色野兽,而野兽被困于麒麟的围猎中。他向医馆里走了两步,野兽颜色由浅变深,眼睛转了起来,看向医馆后面的方向。

    陆清辞走进店里,小二正在往中药柜中补药,见到他问道:“客人是来看诊的还是买药的?”

    陆清辞道:“买些风寒药,家里孩子已经烧了两天还没有退,药已经吃完了,再来买一剂,今日若还不退烧,只能带他去城中的医馆看看了。”

    陆清辞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沙哑沧桑,他身上明明穿着华服戴着金玉,周围的人却觉得陆清辞身上穿着灰扑扑的旧衣,指上还有冻疮,指肚干裂了几个口子,血被冻在里面流不出来,只有阵阵痛意。脸上是愁容满面,有着青黑的眼袋和黑白参半的头发。

    修为也不高,根基不稳定的练气期,在医馆后面治疗的几个孩子都能吊打他。

    杜愁捏着鼻子嚼灵石,紧紧抱着陆清辞的腿,却发现没人看到他。

    小二心中生出怜悯,给他多抓了两剂药,道:“你家孩子也发烧了?我姐安大夫昨日来了,不如把孩子带来这里让安大夫给孩子治治吧,安村的孩子就是雪妖的孩子,安大夫不收你钱的。”

    陆清辞不知道谁是安大夫,但他知道千年前,这里有个神医叫安扶仁,是雪妖的忠实信徒。

    安扶仁出生时父母被魔气吞噬,是雪妖救出了他,于是他在雪妖被封后年年都会去祭拜雪妖,最后留在这里不愿和他们离开。

    也不知这个医馆和安扶仁有没有关系。

    小二只觉得这个人眼神愤恨起来,他听这可怜人低声道:“这是钱的问题吗,只是个风寒,只是个风寒而已!我的孩子……”

    小二给他打包好了药,闻言把药往自己怀里一塞,道:“你把孩子带来便是,安大夫的医术高超,她要是治不好,你去哪个城都没用!你要是不把孩子带来,就不把这药给你了!”

    “不行!你这……这……”

    “和台。”一道女声传来,闻声看去,一双手掀开珠帘,露出绣有神鸟衔玉的裙摆和黑色绣花鞋,她头发梳理的非常板正,又用了红色的绣布压住额前碎发,穿着上红下蓝的花衣,袖口用布料扎紧。

    她抱歉地笑笑,给了和台的后脑勺一巴掌:“没规矩,把药给人家。”

    和台没动,笑嘻嘻道:“姐,人家孩子怪可怜的,你妙手神医,顺手给人治了呗。”

    安大夫又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对陆清辞道:“真不好意思,舍弟愚笨,让您见笑了。我给您重开一副药吧,这副的药钱就不必出了,当我的赔罪。这剂药喝下后孩子要是还烧的厉害,就带来给我看看吧。”

    “风雪要起来了,现在下山先不说自己会不会难受,孩子一去一回也遭罪,说不定会加重病情。尤其是现在那位大人快解封了,山上下雪早,不如在家中躲躲,好歹村中还有阵法护着,现在下山更危险。”

    陆清辞惶恐感激地道谢,不等他拿完药离开,去后面看看,就见一个人穿着执法堂的彩衣冲了进来,见到安大夫欣喜若狂:“安庆姐回来了,太好了!快快给我来一副催吐的药,不管什么,只要见效越快越好,先记账,月底来找我们要!”

    和台拿起账本写起来,安庆找药动作飞快,问道:“怎么突然要这个?”

    那人脸色臭的如同被人抓着腿捆住手用脸犁了三里地,胳膊支在桌子上大吐苦水:“山遥堂主押了个疯子来,还不知为什么要我们在关他的牢里倒泥!这个暂且不提,那牢房是锁灵的,鬼知道那疯子是怎么做到在里面种刻灵草的,还种了那么大一片!甚至连着土把草吃了!”

    和台惊讶抬头:“刻灵草,这附近不是只有祭台周围长吗?毒性那么大,他是怎么带到牢里没被发现的,而且他怎么自己吃掉了!”

    “谁知道疯子的想法啊!”

    安庆已经拿完了有催吐作用的药草和丹药,闻言道:“你先拿着这些去,先吃丹药,吐出来后再吃药。我去后面拿药箱,帮忙去问个诊。”

    彩衣人拿起药就跑,瞬间消失在医馆里。

    陆清辞头疼,隐去身形也抱着杜愁往牢房方向去:“愚笨这家伙哪来的邪门本事,他怎么那么喜欢种东西玩泥巴!”

    乾坤道:“他似乎格外喜欢种植,你下次再想困住他,不妨给他一片药田试试,在里面种些不好活的灵植。”

    “也不知他从前是在哪生活的,居然能有这种精妙的种植技术。”

    陆清辞腹诽,此蠢货定是自出生起掌心就握着种子,走路步步生花,凡间草木若是成精拜神,那神像说不定就是这愚笨的模样。

    乾坤道:“不如大胆猜测一下,他当年说不定是和草药相关的人,大火导致了他现在的癫疯,导致步入‘大劫’,始终是个傻子。千年前你有没有能对上的人?”

    乾坤对世间认知和人不一样,猜测会更贴近于规则,祂的猜测八成就是真相。

    陆清辞皱眉道:“千年前我可是风云人物,谁都知道我,这让我怎么猜。不过他的烧伤……大火……当年世家中,医药乌家便是被龙灭了满门,火烧了好几个山头,莫非他是乌家人。”

    说完他又咂舌:“若真是乌家人的话,那还真是……”

    乾坤没听到下文,问道:“真是什么?”

    陆清辞忍住扶额的想法,道:“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千年前的人都知道我和乌家少主有矛盾,我们二人相处还好,族中子弟相遇常常会出现口角。且乌家是被龙第一个灭门的,周家向龙投诚,在龙的帮助下屠戮了乌家的山门,乌家人防不住全死干净了,乌事那厮的脸皮都被撕下来了,贴在周家门前。”

    乌家仅剩的几个活人都在两玄宗,事情太过突然并且极端恶劣,两玄宗和周家自此恶交,发布了对周家人的通缉令,带着周家人脑袋来的修士可以免诊金,不管得了什么病都治。

    遗憾的是对有龙庇护的周家影响不大。

    愚笨又把自己整个人埋到了土里,堆在他脑袋上活像个坟包。

    几个执法堂的人掰着他的嘴晃了半天也没能晃出半根草,开始站在高处倒提着他的腿晃。

    愚笨一点没吐,还觉得十分有意思,乐出了声。

    随着他的笑声,周围一圈人表情越发绝望。

    乾坤道:“我一直在到处躲藏,确实不知道这些事情,你不然说些他们家的事情,看看能不能刺激到他?”

    陆清辞觉得他说这话像放屁,对此不抱多少希望,用幻境隔开牢房里外,让那群小孩蹲在牢房门口哭去,把杜愁抱在怀里现身。

    外人看里面只以为愚笨还在土堆里像蚯蚓一样蠕动,陆清辞对那坟包道:“乌家的山头被火烧没了,你们一族守了万年的太岁山脉上所有的奇珍异草都被烧了个一干二净,有着玄龟之灵的族石也被杂碎了,如今成了飞灰。你们少主乌事更是天下第一的废物,吝啬鬼,倒霉虫,胆小怕事的孬种。”

    他想过很多愚笨的反应,当场发疯,把土丢向他,或者对他破口大骂,再或者什么反应都没有,继续玩泥巴。

    不曾想,愚笨愣了一会儿,许久后晃晃脑袋,缓缓站起身,似是没听见他刚刚那话。

    他背对着陆清辞,不再佝偻着腰背,像常人那般直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又拍拍耳朵,试图把耳中的土倒出来。

    从背后看他,他的身形居然意外的高大,只是肌肉没有几块,所以佝偻时显得格外瘦小单薄。

    他似乎是想重新挽发,在摸到自己薄薄的头发时愣在原地,疑惑地挠挠头。

    愚笨此刻的行为举止正常极了,他甚至有些像是早已习惯了身上的变化,甚至没有多在意他的平头,更没有多看周围,而是探着自己的脉搏不知在想什么。

    探完脉,愚笨似乎习惯性想捋头发,手在额角再次摸了个空,只能无可奈何地叹气。

    甩头时他看到后面有一个人,愚笨本是漫不经心地转头,但看清来人时却愣在原地。

    此刻他的眼睛中没有飘絮,眼瞳虽还是银色,但似乎比平日正常了许多,瞳孔更是比平日的大上两圈,从芝麻粒大变成了正常大小,也不似平日那般乱扫。

    愚笨的表情变得震惊又痛苦,死死地盯着陆清辞。

    他的脸上本就布满增生和沟壑,那些泥土完美融入其中,给他增加了几道风干的泥土皱纹,泪水从他眼角滑落,融入沟壑中留下两道痕迹。

    “陆清辞!”

    愚笨声音嘶哑,念陆清辞名字的后两个字时念不出来声。

    火焰灼烧过他,烧出的灰又残害了他的内里,那些烧着火星的飞灰曾穿透了他的声带,染黑他的胸腔。

    此刻他喊的声音算得上撕心裂肺,陆清辞几乎能顺着那声音,听到那烧毁的声带执意摩擦时裂开的声音,看到那点点血珠顺着声带流入肺中。

    他眼中有陆清辞看不懂的情绪,似是癫狂,似是绝望。

    愚笨少有的想起什么,迈步却被泥土绊倒在地,他嘴角缓缓抬起,泪水依然向下淌着,浸湿泥土流到他的嘴里。

    “你呵,活哈……哈哈!”

    他抓着自己的脑袋他大笑起来,但他声带坏的太厉害,大笑的声音也是时有时无。

    但他不在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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