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惊喜、紧张。
甚至丝丝甜蜜……
一时间，青叶由希心情乱如麻，几度张嘴想说什么，脑海一片混沌，无法组织清楚语言。
柳莲二的……告白，确定是告白吧，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当然，并非她真的迟钝到察觉不到柳莲二对待自己的特殊，只是……
很突然。
根本没想过，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柳莲二会明确说明他的心意。
可能对方理性而审慎的印象，实在让人印象深刻。
青叶由希暗暗平复气息，努力让自己过载的大脑重新运转，便要开口……等等！
猛地发现盲点。
“柳君你、你听懂我那句话了？”
没头没尾的，柳莲二却秒懂，嘴角轻勾：“现在懂了。”
是在苏州她跟萍水相逢的几个中国女生说过的：“我还在纠结要怎么追他。”
刚刚柳莲二回应了这一句！
青叶由希……
简直社死！
半晌，她略带埋怨道：“柳君怎么骗人……你明明说的听不懂。”
“没有欺骗。”
柳莲二语气淡定：“青叶同学当时问我是否‘完全听不懂’，我给出的回答是‘中文听力方面我还苦手’。”
“……”
青叶由希咕哝：“玩文字游戏？”
“抱歉，让青叶同学生气了吗？”
柳莲二解释：“那几位女生的问题我大概听懂一点，”有些词汇难以理解，之于他却不重要，“青叶同学说的那一句，我当时确实没法确定含义。”
譬如“纠结”、“追”这样口语化的表达，对于一位参照书本按部就班自学的中文初学者而言，并不能在第一时间明白其意，只能结合女孩们的反应，隐隐有些猜测。
后来……
费了一些时间才真正确定那句话的意思。
少年语速放缓，语调比寻常低沉，显得些许缱绻。
让青叶由希一瞬间想挖地洞把自己埋了的窘迫散去许多。
“没生气。”
不想让柳莲二误会，青叶由希很快解释。
嘴巴微微噘起，下一秒反应过来，有点羞耻，抿抿唇，补充道：“就是尴尬，好丢脸。”
怪她自作小聪明。
“不会。”
褐发少年声音平静：“青叶同学的心意，让柳莲二十分感激。”
青叶由希的心脏又在怦怦乱跳了。
赶紧叫唤：“柳君。”
让对方别再说……她快被撩得不行了！
忙乱从包里拿出一份礼品盒，语言有些凌乱，想到哪就说到哪——
“情人节的巧克力，送给柳君，抱歉，都过去一个月了，现在送，会不会很奇怪？”
柳莲二接过包装淡雅但显然用心的礼品盒：“是青叶同学亲手制作的？”
“嗯！”
青叶由希心情稍稍平复，语带不好意思：“也不知道合不合柳君口味，我有点料理苦手。”
“啊。”柳莲二眉眼温和，“我记得，上学期青叶同学家政课补考了？”
青叶由希蓦地张大眼，瞪着刚刚跟她告白的少年……哪有人这样，恋爱还没正式谈呢，这就开始揭人家短了？
“所以，一定让青叶同学花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吧？”
少年嗓音格外温柔：“辛苦青叶同学了。”
青叶由希眨眨眼。
心头浮起的一点恼火霎时熄灭，化作情难自制的笑意。
“没什么好辛苦的。”
就是糟蹋不少材料……
所幸，成品她自己还算满意。
“因为不确定柳君的口味，就做了两种口味，抹茶和柠檬。”
被妈妈跟外婆吐槽柠檬巧克力太奇怪了。
据她观察，柳莲二近来似乎很喜欢柠檬味？
虽然感觉有点不符合对方的人设，但……管它呢，只要对方喜欢就行。
“我都喜欢。”
柳莲二给出肯定答复。
青叶由希心情一松，嘴角上扬。
尽管在3月14白色情人节送本命巧克力，好像不合时宜……无奈，之前那些突发情况也没办法，又要忙着升学考。
“青叶同学。”
“嗯？”
“送你的，毕业礼物。”
没想到柳莲二也提前准备了礼物。
有些意外：是一支钢笔。
青叶由希有些传统的爱好，比如喜欢钢笔，尤其整理笔记、誊抄错题、练习硬笔书法、偶尔写日记什么的，都是用钢笔。
不过中性笔确实更方便，所以在学校都用的中性笔，很少带钢笔的。
柳莲二送的，跟她正在使用的是同款。
她本身就有三支，分别用黑、蓝、红色墨水。
最近喜欢上蓝黑色，确实考虑再买一支。
这个品牌的钢笔出水迅速、书写顺滑，相当经摔，不会漏墨。
价格偏贵，但性价比很高。
国中生之间送这支钢笔，其实有些过于珍贵了，但……
青叶由希坦然接过笔，展颜笑：“谢谢柳君，我也很喜欢。”
也不知对方哪来的情报，送的这支笔壳是雾霾蓝色，她很喜欢却没有的。
迟疑少许，女孩又从包里拿出……
一对浅绿护腕。
嗯，备份礼物——担心自己临阵退缩，不好意思送巧克力而另外准备的。
青叶由希突然失笑：她跟柳君在玩回合制送礼游戏吗？
“也是给我的吗？”柳莲二主动问。
“……嗯。”
“上面的荷叶？”
“我绣着玩的。”
一边护腕绣着几片深绿荷叶，一边绣着两朵并蒂粉莲。
买回护腕后，觉得太素。
她跟前世外婆学过一手针线，就突发奇想，想到柳莲二名字里的“莲”，绣上荷叶跟莲花。
柳莲二轻抚护腕上的图案：“青叶同学辛苦了。”
确实有点辛苦。
青叶由希笑：“这段时间我比较闲嘛……绣工不太好，”不是客气话，毕竟这玩儿比十字绣难多了，“我没买过护腕，也不确定适不适合柳君。”
“很适合。”
说话间，对方拿下自己原本戴在双手间的护腕，当场换上女孩送的这一对。
青叶由希低头轻笑。
这时，手机响了两三声，来自母亲的消息。
她回神，连忙拿出手机查看……
妈妈让她安心，已经做完基础检查，一切都好。
现在排队等待超声检查，然后还有唐氏综合征筛查。
对方本意让她好好体验毕业式——校长发言结束，拿到毕业证后，学校还有很多庆祝活动。
“青叶同学要走了吗？”
“嗯，医院人来人往的，我不大放心。”
“我送你。”
柳莲二又主动提起她的背包。
青叶由希习以为常，没跟他客气。
两人离开海滩，走向公交站台。
站台已经有好几个同龄人在等车。
青叶由希吞回想要说的话……算了，不急于这一时。
反正，已经心意互通，以后有的是时间说话。
车子很快到站。
青叶由希这才发现柳莲二说的送，是有意送她一直到东京的意思。
忙道：“柳君你回学校吧，我一个人可以的，初中毕业式只有这么一次，你不要错过了。”
柳莲二脚步微顿。
青叶由希笑：“金井综合医院，这一班车刚好路过，我连多余的路都不用走的，请柳君放心。”
眼看等车的人一个个上车，她不敢拖沓，拿过被少年提着的包，另一只手朝对方挥拜拜：“再见。”
“青叶同学路上小心。”柳莲二没有强行相送。
“嗯，我到了医院就给你发消息。”
“麻烦了。”
三两句话结束，青叶由希已经登上公车。
第一排就有个空位，赶紧坐下，转身看向车窗外，静立在站台前的少年。
隔着玻璃，胆子忽然间变大，抬起手，拇指跟食指比划一个“爱心”的手势。
不确定对方看没看清楚，公车“轰”地启动，平地起飞似的！
窗外风景急速倒退。
青叶由希思绪停留在车子启动前的一幕……
柳君，是笑了吗？
「柳莲二：青叶同学到了金井医院了吗？」
青叶由希下车，走进医院大门，踏上人行道，便拿出手机，打算给新鲜出炉的男朋友……是男朋友了吧？
报平安。
对方的消息几乎同时抵达。
神奇的数据男！
青叶由希眉眼弯弯，快速回复：「柳君神机妙算。」
随后微怔。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跟对方的称呼……一个依旧喊“青叶同学”，一个还是一口一个“柳君”。
青叶由希沉思几秒后摇头，不再纠结。
就按照先前的称呼，她都习惯了，否则……
让柳莲二喊自己“由希”？
她喊对方“莲二”吗？
好、好奇怪。
“滴滴。”
来自柳莲二的新消息。
青叶由希始终挂着笑容，跟对方来往几句，告知自己后面可能不会及时回信息后，收起手机。
寻找到母亲跟陪同的外婆。
胎儿情况一切都好。
母亲也足够健康。
青叶由希心情轻松。
坐在私家车后方，忍不住拿出手机……
好几条来自柳莲二的未读消息。
不自觉又笑了。
“小由希笑得这么开心，是谈朋友了吗？”妈妈笑问。
“……嗯。”女孩有点羞涩，却不会否认。
“打算什么时候带回家让爸爸妈妈看？”
“还、还太早了吧？”
“呵呵~”
母亲没再打趣女儿。
医院离家有些远，便靠着靠背闭目养神。
青叶由希偷觑一眼她妈，默默戴上耳机，点开柳莲二发来的视频……
毕业式上一些有趣的活动。
好几个项目，看得人会心一笑。
青叶由希心头一点点遗憾不由得淡去。
想到用心替她录下这些视频的柳莲二……
胸腔充盈着喜悦和……更多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