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被人扳正。
落在右眼角的温润已经消失。
青叶由希与柳莲二面对面站立。
“抱歉，冒犯青叶同……”
“不，没有！”
本来有些纠结的女孩听到青年平静的道歉，急忙打断——无论如何，她也不想看到柳莲二可能失落的模样。
忍着两颊的热意，她看向客厅，视线透过阳台玻璃门，落在靠墙摆设的经典款沙发。
“那就，”强作镇定道，“一起看日出，明天早上？”
公寓似乎只有卧室里一张床。
但……
沙发看起来很舒服，长宽与大小够她一个人睡，绰绰有余。
青叶由希十分喜欢窝在沙发上看书、玩手机。
就会赶着爸妈不在家，不冷不热的夜晚，她拿上一条小毯子，夜里直接在沙发上睡觉——特别惬意。
“青叶同学。”
脸庞被一只手抚正。
女孩不自觉抬眸，看向眼前的男朋友。
柳莲二轻问：“喜欢这一套沙发？”
青叶由希没多想，笑着点头：“感觉躺上去很舒……啊！”
是忍不住轻呼。
猝不及防被……
公、公主抱了？
“柳、柳君。”
“啊。”
青叶由希呆愣半晌，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人抱进客厅，小心地安放在沙发上了。
果不其然，沙发软弹却不塌，像看起来那样的舒服。
顾不得享受。
思绪乱糟糟的。
柳莲二同样坐到沙发上，靠近女孩，察觉到对方身体僵硬，动作顿了顿。
片刻，抬手替女孩拂开散落在眼前的碎发，指尖轻柔，缓缓梳理。
若有若无的安抚，让青叶由希一点点回过神。
下意识垂着脸……
真的是，太害臊了！
很快被一只手托起下巴。
抬头，微怔。
柳莲二半睁着眼，露出清清冷冷一抹褐色。
目光相接，投入彼此的眼眸。
公寓一片安静。
良久，青叶由希轻咬嘴唇，眼睫颤动，垂目……几秒后，又抬起眼。
柳莲二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女孩手指蜷缩了下，忽然慢慢抬起双臂。
无需言语，青年自发配合，稍稍压低肩头。
青叶由希手臂缠上男朋友的颈脖……与此同时，她的腰被人搂住，有一只手托起她的后脑勺。
距离渐渐缩小。
拉近，近到两人鼻尖碰上了，呼吸纠缠在一起。
静寂到只能听到彼此呼吸声的公寓，乍然被一阵手机铃音惊扰到空气。
青叶由希眼睛倏地睁大。
红晕随后爬满脸颊。
只差一点点……
他们就亲到了嘴。
青叶由希想起自己刚刚的反应，后知后觉感到羞耻，不自在地撇开视线，低声道：“是我妈……”
柳莲二轻颔首，松开怀中人：“稍等。”
起身帮女孩拿手机。
·
青叶由希最终没在公寓过夜。
外公外婆、舅舅舅妈，都抽出空，下午赶到东京。
一大家子晚上聚餐，庆祝她考试终于结束。
作为“主角”，她自然不能让长辈、亲人白跑一趟。
柳莲二一路送她回到家。
毕竟没有正式见家长，将人送到青叶家门外，他就离开了。
青叶由希有些不好意思……明明说好的，一起看日出。
可惜。
之后几天，又要回一趟箱根。
柳莲二本身也忙，家里也有需要招待的亲戚朋友，大多时间不在东京。
“日出之约”就这样被无限期拖延。
……
转眼间，青叶由希收到东大录取通知，微微悬起的心稳稳落回肚子。
3月13、14日，先后是立海大跟冰帝的毕业式。
这一回的毕业式，青叶由希总算没有错过。
13号跟着男朋友在立海大尽兴玩了一天。
14号，柳莲二来到东京。
冰帝典礼特别隆重，活动持续一整天，到晚上9点才结束。
有盛大的舞会。
理所当然，他成为青叶由希唯一的舞伴。
两人都不太喜欢喧嚣。
没到8点，提前退场。
天黑。
柳莲二陪着女朋友坐上回家的公交，不过两站路……提前一站，两人默契起身，下了车。
这一站是公园，不远处是图书馆。
高中三年，每每柳莲二来东京，他们大多就在这边约会。
历经两天毕业“狂欢”，青叶由希心情飘忽忽的，上身有些歪斜，靠着男朋友的肩头，嘴角是散不去的笑意。
樱花已经大面积开放。
灯火朦胧，映照着公园夜色，有一种浪漫到极致的唯美。
来到熟悉的座椅前。
青叶由希刚想要坐下，被男朋友轻摁肩膀。
“柳君？”
柳莲二率先坐到椅子上，揽着女孩的腰，用上巧劲，让她坐到自己腿上。
青叶由希震惊到不知如何反应，愣愣地任由男朋友“摆布”。
“青叶同学怕冷，椅子有些凉。”
柳莲二给出解释。
“……啊。”
女孩迟钝应声。
她确实比同龄女生怕冷。
读初高中，秋冬季校服裙，都会自己动手悄悄改长，穿上肉色裤袜。
所幸立海大纪律严明但不死板，冰帝气氛更是轻松自由……倒是没人批判她穿着违规。
但。
但是……
也不至于坐个公园椅子，还是木制的，就会被冻着吧？
青叶由希调整呼吸，小心偎依着青年的胸膛。
不管怎么说，是男朋友的好意。
虽然害羞，可真的又感动又……甜蜜。
“青叶同学在烦恼什么？”柳莲二突然问。
“没”字尚未出口，青叶由希悄悄转动眼珠：“柳君你猜？”
柳莲二沉默，好一会儿，轻声问：“不适应与我……这样亲近吗？”
青叶由希微愣，脱口而出：“怎么会？”
脸颊蹭着男朋友的胸膛，故意打趣：“柳君你，数据失误了呢！”
“啊。”
柳莲二收紧环抱女孩的双臂，平静又自然地回道：“因为在柳莲二的概率论里，青叶由希是我唯一的观察者偏差。”
“……”
青叶由希耳根烧热，将自己的脸埋得更深。
男朋友明明性格含蓄，可总在意想不到的瞬间，冷不丁来一个直球。
让她完全招架不住！
“青叶同学。”
额头被轻轻亲吻。
“……嗯？”女孩小小声应答。
“可以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吗？”
青叶由希忍着羞涩，决定礼尚往来：“在想，柳君很温暖，好喜欢……”顿了顿，她补充并强调，“好喜欢柳君。”
倏忽忆起三年前的今天，是柳莲二在海边跟自己告白。
便顺理成章地交往了。
想想，她真的不够浪漫。
虽然说过“喜欢”，但大多特指某个具体事物、场景或者经历，比如喜欢某一张两人的合照，喜欢柳莲二写的俳句……似乎从没真正，明确地说过，喜欢对方这个人。
尽管三年里，写过二十多封情书……却没有一个“喜欢”的字眼。
柳君会不会失望？
青叶由希鼓起勇气道：“柳君。”
青年的嘴唇，若有若无触碰着她的脸颊，语气轻柔：“嗯？”
“你听到了吗？”
柳莲二没急着回答，耐心等待女孩说完话——
“我的心在说话。”
是几秒的安静。
青叶由希羞耻到不行，埋头在男朋友的怀里：她真蠢，怎么将乙女漫的台词照搬到现实？
好在……
男朋友没有嘲笑，反而配合道：“今晚风大，我听不清，可以麻烦青叶同学帮我问问，它在说什么吗？”
女孩闻言，依旧羞耻的同时，心情克制不住地雀跃，硬着头皮“演”下去，颤抖着嗓音：“它、它在说：柳君，柳莲二主宰了它的世界。”
“……”
死一般的寂静。
说完“台词”就想找个地缝把自己埋了的青叶由希，蓦地察觉到青年肢体有些僵硬。
怔了怔。
反应过来……
“噗嗤！”
一下子笑出了声。
只要不是她一个人尴尬……
脸庞被温柔有力的双手从青年怀抱中“挖”出来。
额头轻抵。
“青叶同学。”
“……嗯。”
“可不可以再帮柳莲二一个忙？”
“？”
青叶由希疑惑，但不假思索点头：“柳君请说。”
柳莲二语气低沉：“亲我一下好不好？”
亲……
明明彼此亲过不知多少回脸颊、下巴什么的，应该习惯了。
可这么被一本正经提出请求……就，莫名地难为情。
“青叶同学。”
“嗨。”
青叶由希攀上青年的肩头，含羞地闭眼，准备像以往那样，亲一亲男朋友的下巴。
不料，唇上一阵柔软。
呆了呆，她睁开眼。
慢半拍才发现，一不留神居然亲到柳莲二的嘴……尽管只是半边嘴唇。
可，可以前最多不小心亲到嘴角！
柳莲二主动拉开距离，低头摩挲女孩的额头：“青叶同学，我是不是该礼尚往来？”
青叶由希……
脑子已经宕机了。
于是，下一秒刚刚没触碰到的另半边嘴唇，落上微带湿气的柔软。
“……”
思考能力已经离“脑”出走。
青叶由希就这么僵着身体，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慢慢的，两人的唇完全地重合，又少许错开，轻轻地嵌一起。
后背被一只手轻缓抚摸。
女孩逐渐找回神志。
仍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好。
“青叶同学。”
“……嗨？”
“感觉……怎么样？”
言语跟大脑脱线的女孩，迷迷糊糊回答：“味道好像有点淡？”
“呵……”
听到青年嘴里溢出好听的笑声，落在自己的双唇间，青叶由希骤然清醒！
心里无声抓狂：她在乱说什么呢？
柳莲二离开女孩的唇，将人更紧地圈在双臂间。
“青叶同学，”他又开始问，“习惯什么样的饮食口味？”
青叶由希有点不解。
怎么，莫名其妙问这个？
答案显而易见，对方不可能不知道啊？
柳莲二继续地问：“重口一点的，还是清淡的？”
不明所以，但青叶由希还是给出回答：“清淡的最好。”
“那，”拥抱着她的青年客气邀请，“我是否有幸请动青叶同学多品尝几口？”
“……”
直到嘴唇又被吻住。
青叶由希才明白柳莲二莫名提问的用意……真是、真是让她不知说什么好！
无语至极，一时忘了那些慌乱，忍不住笑开。
笑容牵动着嘴唇。
就仿佛，她主动回应着男朋友的亲吻。
落在腰间、颈后的手，陡然增添些许力量。
原本只是被轻轻触碰的嘴唇，忽然间被温柔地吮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