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叶由希半睡半醒，察觉到身旁轻微的动静。
有人钻进她同一个被窝。
不经大脑思考，本能靠向对方身体。
头发被轻吻。
青年语速徐缓：“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
清雅的嗓音如同暖春的微风，拂掠过女孩的耳畔，不但不会觉得吵，反而让人更加好眠。
青叶由希意识昏沉，困意重新浮动。
忽然间闪过一个念头……
她偎依着柳莲二，脸颊蹭蹭对方的浴衣。
“柳君。”她轻唤，声音含糊。
一双很有安全感的手臂将她温柔抱起。
“怎么了，青叶同学？”柳莲二低低发问。
青叶由希没回答问题，反问：“睡眠这么少，不会影响到身体吗？”
感觉都不够7个小时。
她嗅到男朋友的浴衣散发出清新的气息。
是已经洗完澡，又回到了床上。
可想而知，他醒得多早。
“不会。”
柳莲二语气放得很轻：“对于我，每天睡够6个小时48分钟就足够。”
“……这么少？”
青叶由希思绪飘忽：“不是说一个睡眠周期90分钟吗？”
都凑不够几个完整的睡眠周期呀！
柳莲二轻笑：“90分钟一个睡眠周期，只是大致正确的概念，实则因人而异。非快速眼动睡眠跟快速眼动睡眠……”
男朋友说起长篇大论，平静的口吻加好听的嗓音，效果堪比睡眠读物。
青叶由希迷迷瞪瞪睡着几分钟，或者几十秒？
她不确定。
忽地一瞬间，又是几分清醒。
“难怪都在说成功人士，大多精力旺盛。”
像她，雷打不动要保证每晚7.5小时充足睡眠，中午还要小憩15~20分钟，否则就会无精打采、注意力难以集中。
柳莲二下巴抵着怀中人的发端，缓缓摩擦：“关于‘成功人士精力旺盛’的论点，我并没有看到大规模、跨领域的严谨数据调查，现有数据主要针对特定人群或个别成功人士的案例，可能不足以得出普适性结论……另外‘成功人士’的定义……”
“……”
大清早的，柳君要跟她开辩论赛吗？
青叶由希模模糊糊地想，嘴角无意识露出浅淡笑意。
听着男朋友牌“睡眠读物”，神志越发朦胧。
意识如同一叶小舟，在清波荡漾的水面轻轻摇曳。
思绪安宁，心情惬意。
6:06。
困意如退潮一般急速消失。
正常上学日，她都是6:00起床的，刚刚跟柳莲二说了几句话，导致睡眠不足，就自动补回缺少的觉。
第一次在公寓卧室睡觉，第一次在男朋友的床上醒来。
——居然没有认床耶！
青叶由希心情莫名有点嗨，仰起头，啄了一下环抱着她的青年下巴：“早啊柳君。”
柳莲二礼尚往来，飞快地在怀中人嘴唇落了个轻吻：“早上好，青叶同学。”
青叶由希灿然笑开。
能在一天开始之际跟喜欢的人面对面互道早安，真是一件超幸福的事！
柳莲二怔了怔。
女孩明媚的笑容瞬间照亮昏昧的卧室。
本来将要松开的双臂倏地收紧，将准备起床的青叶由希揽回他的怀抱。
压下脸庞，堵住对方毫不设防的嘴。
“等……我还没，洗……唔，漱……”
女孩的声音消失在彼此的唇舌间。
·
依旧是书房。
依旧是一对情侣。
安安静静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柳莲二坐姿端正，在书桌前写着笔记。
贴着他左手臂，另一张明显宽大许多的椅子，靠背抵着书桌边沿……青叶由希整个人蜷缩在椅子间，低头刷着手机。
视频静音，她不时拉动进度条。
之所以两人保持这么奇怪的姿势……
青叶由希走神几秒，又害臊又想笑。
她如果窝在客厅沙发，柳莲二也会靠着她坐在一块儿。
要是看书也还好，问题是有时候他需要写笔记，或用到电脑。
无奈，她干脆陪着他待在书房。
真没想到……
在外人眼中，清冷疏远很有距离感的柳莲二，意外地有些黏人。
或许因为长达三年的异地恋，前不久又突如其来分别10天，导致出现“后遗症”？
青叶由希撩起耳边垂落的碎发。
弯唇偷笑。
她其实……也喜欢这样黏着男朋友。
青叶由希偏头欣赏一会儿褐发青年清俊的侧颜，嘴角弧度更加明显。
很快，她收回视线，垂眼继续刷手机。
给视频点个收藏，返回到搜索页，手指下划。
不知过去多久，柳莲二突然拉开椅子起身。
没特别专注的青叶由希闻声，下意识看一眼手机屏幕顶端的时间。
果然……
跟前几天一模一样，非常准点。
不到一分钟，青年端着一杯卖相可怖、但风味不错的果蔬汁回到书房。
“谢谢！”
青叶由希笑着接过玻璃杯。
已经习惯，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想辜负柳莲二的用心，对方让她每天喝一杯果蔬汁就喝了……原本打算着自己到点去喝，结果一不留神又没注意到时间。
柳莲二考虑到她的饮食习惯，会用微波炉给果蔬汁加热25秒。
比常温热上一点点，同时基本不会影响到味道。
男朋友，真的好贴心！
……
青叶由希默默喝完果蔬汁，刚要起身，打算去厨房清洗玻璃杯。
被柳莲二拿开杯子，搁置在书桌上。
青年抱起他的女孩坐回空间足够宽裕的椅子。
“在看什么？”他问。
青叶由希被转移注意力，拿起手机解锁黑掉的屏幕，点开视频分享给男朋友看：“准备织两件毛衣，柳君你看看，喜欢什么样的花纹？”
她语气小小得意：“这些针法，我都会……应该。”
“情侣款吗？”
“……啊。”
“看起来很有难度。”
“嗯，棒针比起钩针要复杂些。”
一边低声交流，一边拉动视频进度。
切换好几个视频。
最终选定某一款式。
“颜色呢？”青叶由希问，“选什么色系好？”
“青叶同学喜欢哪种？”柳莲二反问。
“我都行嘛，只要整体效果好看。”
不一会儿。
柳莲二选中比鹅黄更淡更温柔的黄色……为女朋友选的。
“那，柳君的毛衣不如就选米白？一看就是……”
咽回“情侣款”几个字眼。
褐发青年眉眼温和：“好。”
青叶由希笑，心情很好：猛地想起两人在银杏树前的合照，当时男朋友穿的就是米白色毛衣。
本来打算慢悠悠地织，陡然就干劲满满。
“等等，柳君，我这就拿皮尺给你量尺寸……”
青叶由希没走出书房门，就被褐发青年拉住手。
“青叶同学不知道我的尺寸吗？”
青叶由希迟疑着点头：“是……”
她也不是数据女……不知道，很正常的吧？
难道柳君会介意？
柳莲二没表露介意，拉着女孩的手举到两人视线内，问出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青叶同学知道你自己的手长吗？”
青叶由希茫然：“不知道。”
谁会注意这个啊？
随后就听到对方报出个数据。
精准到小数点后两位。
……好吧。
她男朋友会注意。
青叶由希莫名羞耻：柳君，难道趁她不注意，偷偷量过自己的手长？
升起一秒的好奇。
想着也拿皮尺量一量自己的手。
便被柳莲二接下来的话，吸引住注意：“所以用不着皮尺。”
“最简单的加法或者乘法，难不倒拿手科目是数学的青叶同学。”
“是……吧？”
青叶由希纠结。
有点跟不上男朋友的脑回路。
柳莲二很快表明他的想法——拉着女孩的手落在自己的腰腹上——语气彬彬有礼：“那就麻烦青叶同学，为我测量尺寸了。”
青叶由希呆了呆。
什么……意思？
所幸（？）男朋友很主动，手把手教导着她如何测量。
以她左右手长作为标准，隔着男式浴衣，从腹部正中起始，环绕着腰身，一点一点摸索到背后。
感受到布料下，手感不柔软但足够结实的腹肌……女孩蓦地睁大眼。
这、这是……
不等她理清思绪，就听男朋友低沉问：“辛苦青叶同学了，腰围已经量完，算出数据了吗？”
“……”
“青叶同学？”
“没……”
“青叶同学还记得几个手长吗？”
“不……”
“啊。”褐发青年一如过往辅导女孩功课那样耐心，将对方的手拉回到腹前，“就再辛苦一下青叶同学。”
重新测量。
因为太过意想不到，大脑持续宕机的青叶由希，怔怔注视着男朋友认真严谨的表情。
不知不觉，被带着一遍又一遍“测量”对方的腰围。
“青叶同学这次算出来了吗？”
“……”
终于找回一点神志的女孩，浑身燃烧起来。
手掌感受到蕴藏着男人力量的肌肉……
羞耻得仿佛自己被人这样一遍一遍“测量”似的！
“……柳君！”是恼羞成怒的语气。
“怎么了，青叶同学？”
“你、你……”
柳莲二垂目注视着女孩，耐心等待她说完话。
“你欺负人！”
青叶由希羞得想把自己埋了。
话音刚落，被迫摸着……不，是“测量”男朋友腰围的双手得到自由。
吓得她瞬间缩回手。
转身想逃离。
被人从身后温柔地环抱。
耳畔响起青年嗓音：“抱歉，让青叶同学感到冒犯了。”
听不得柳莲二道歉的女孩脱口而出：“不！”
下一秒反应过来。
整个人就害羞得瑟缩在对方的怀抱里。
半晌，特别小声道：“……太羞耻了！”
虽然他们拥抱过无数次，甚至已经同床共枕，但……
她从来没有这么仔细用手抚摸……不，“测量”男朋友的腹肌……不是，是腰围。
“是柳莲二不好。”
青年声音轻柔：“吓到青叶同学了。”
青叶由希满心的慌乱，渐渐得到安抚。
身体跟着心，一起变得柔软。
转头埋入男朋友的怀里，细声回应：“也、也没有。”
已经跟男朋友算是同居了，她……
对某些事，其实隐约有着心理准备。
就是，就是太突然！
“没有害怕？”柳莲二同样将音量压得极低。
“……嗯。”
“青叶同学。”
“嗯？”
“要接着测量我的腰围数据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