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携着主人的狠厉瞄准鲨鱼牙青年的死穴,如一尾毒蛇血盆大口盘旋着冲射而去!
谈璋瞳孔骤缩,却已经来不及止住刀势,迎面与其猛然相撞迸溅出火星,反倒让鲨鱼牙青年寻到喘息的机会,捞起倏忽紧闭双眼的竺和玉就往后急退。
竺棣怎么会......!
虽说竺和玉并不是紧紧贴着对方,仍隔有半柄弯刀的距离,但竺棣离婚礼舞台相当远,他们又是侧身而立,假设谈璋站在他的位置都不一定会选择远程射击,更何况竺棣还是竺和玉的亲哥哥。
谈璋不合时宜地抽了下眉角——竺和玉真是他亲弟吗。
虚刃一击未中,远在高楼的星盗同伙已瞬间反应过来,红点迅速更换瞄准人选,但谈璋可不会傻站着给他瞄准的机会,当即一个后腰,闪过迎风席卷而来的扫堂腿。
高楼星盗同伙的枪法谨慎而精准——先前无论会场上有任何异动,他都好似生了一双千里眼精准捕捉到,射穿地板的黑漆子弹无疑吓退无数具有造反心思的人。
右肩嵌进肩骨的子弹仍在汩汩流出鲜红血液,限制谈璋过于剧烈的抬手,但麻痹感已然减退,谈璋料定除非他想直接放弃鲨鱼牙青年,否则对方绝不敢趁他们交手之际射击。
竺和玉被气急败坏地掐住脖颈,整个人随鲨鱼牙青年的抵御反击而上下晃动得想吐,后腰熟悉而令人作呕的刺痛令他咬紧牙关。
“束手就擒吧,”谈璋冷冷道,“如果你不想和你的同伴双双入狱。”
鲨鱼牙青年平白加了一个人的重量,竟也灵敏地像滑蛇,屡屡逃过谈璋越劈越狠的利刃。
这么近的距离再傻傻站着威胁谈璋显然有些愚蠢,可他也不敢保证放下竺和玉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后果。
“谈组长看起来很自信,可你知道联络讯号已经在你们入场前被破坏了么?”
鲨鱼牙青年的笑容已不如之前灿烂,眉宇间出现可见的烦躁,但嘴上还是不肯朝谈璋低头。
远处高楼。
深棕瞳仁如自然界蛰伏的捕食者倒映在瞄准镜内的猎物,覆着绷带的指节无声无息地抵在扳机上,从他几乎平缓的胸口甚至见不到一丝起伏的迹象。
他与鲨鱼牙青年生得一副无二般差别的面容,通身却无他的浮躁气质——正如他的枪法一般。
他读懂了塞林的唇语,眸间闪过淡淡光芒,却当即熟练地将电磁枪拆成无数小零件,掩上兜帽起身。
他似乎有什么掩藏自己的特殊手段,倘若让人瞧见必定会惊叹于他的乔装技巧,竟然轻而易举地将先前淡然却锋利的气势掩盖于一身朴素长袍,隐入人群也不在话下。
只可惜,这栋废弃大楼没有学会欣赏的观众。
甜腻的球状糖果化成糖浆咽入口腔内,青年垂眼,回望映在地面张牙舞爪的骷髅标志,以及曾能清晰观察到婚礼舞台耀眼主角的封闭窗口,黑色皮靴悄然踏过那道令人恶心的标志,消失在寂静的漆黑楼道。
片刻后。
第二调查小组迈着整齐训练有素的步伐,挤入这间过于漆黑而从外表看不出任何异常的废弃住宅,领头的青年副官扫寻了一圈空荡荡的空屋,将视线定格在地面那道标志性的加西亚星团印记。
“曹副官,我们......?”
曹连云压低帽檐,头疼地闭上双眼:“两分钟。”
“搜寻到他的具体定位后,我们赶到仅仅花了两分钟。”
组长与那位鲨鱼牙青年交手时,分明没有注意到他有任何往外传播讯息的迹象,这位射击手到底是凭借什么力量提前得知曹连云会带着小队赶过来?
“有没有可能是,他监听了我们的通讯器?”
“不会,”曹连云笃定地否认,往前踏了几步,蹲下端详那道往往令人闻风丧胆的骷髅印记,“安全会的联络是分级分批次进行的,而组长和我绝不可能被监控到。”
其他成员小跑至曹连云面前,将记录到的一切影像展开给他看。
“曹副官,我们已清点完毕。屋子内除去该骷髅印记,并无其他明显痕迹。”
曹连云往后一摆手:“不用查了。”
成员不解看他。
“和X-10我们追踪的一模一样,”曹连云道,“骷髅印记是假的......只是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却也是真的。”
“组长判断得不错,他们是从加西亚星团叛逃而出的星盗。尽管伪装的目的尚且不明,但他们无疑曾是团内精锐,仅凭普通的追捕方式是不可能擒拿住他们的。”
“记录......上传吧。收队。”
*
正和他激烈打斗的塞林猛然皱眉,突感眼前的人是多么碍眼,不耐烦地“啧”一声。
他无声骂了句脏话:“。”
谈璋察觉到鲨鱼牙青年的暴躁情绪,明白曹连云并没有成功将对方的同伙逮捕,否则鲨鱼牙青年不会只是抱沮丧的态度。
好在他早有心理准备。
先前谈璋并没有强制曹连云要来参加自己的婚礼,自己都跑去结婚了还让属下拉磨,显得自己不太人道,没成想开场就捡到一个重磅惊喜。
好吧,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这么遭人恨,头一回结婚就让星盗给破坏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对面的星盗也许不是队伍里的智商担当,只是实在能打,明明扛着竺和玉还和自己打得有来有回。
眼下最紧要的事情是把竺和玉救下来,至少不能让他老婆充当对面的人肉盾牌啊!
想到竺棣的所作所为,谈璋一阵恶寒。
塞林被谈璋几乎逼出台下,知道自己一旦选择放开竺和玉,更是将自己推入不利境地。
可即便到了这种地步,对方却压根没有松口和他合作的意向,明明塞林只要抓住他不放,竺和玉甚至会被牵连跌落。
他阴沉地将少年推至身前,尖锐刀锋抵住他仍在匀速起伏的气管位置。
自从他和谈璋开始打起来后,竺和玉就再没出过声。
“站住。”
还是不能只靠塞亚。塞林气愤地瞪了竺和玉一眼。
阵前露怯是作战大忌,谈璋明白这个道理,他不着痕迹地扫过竺和玉脖颈上被勒出的一圈红痕,尽力不去关注刀尖渗出的一抹鲜红。
“既然如此,我们换个说法。”
谈璋迈前一步,利落地将虚刃在手中一转,将它流畅化成毫无作用的废弃保护罩,单手收回后腰。
“联邦深受加西亚星团困扰,你可以选择与我们合作,你们与星团若有私仇,我答应能在最大限度不干涉你们的事情——不过要在刑期之后。”
他还没说完,就被塞林想也不想打断。
鲨鱼牙青年怒极反笑:“不可能。”
“说够了没有?”他终于撕下自认温和的脸皮,狠狠揪住少年脑后散落的青丝,逼得竺和玉喘叫抬头,泪水汪汪地望向谈璋。
“谈组长,你对自己很自信。”
“不过你再好好想想,好好看看。”
竺和玉抿紧嘴唇,脸色苍白地被人箍在怀中,一言不发,但谈璋真的很好奇先前他和对方说过什么事情,警惕地缩了缩瞳孔。
但很快,他觉得自己的感情又被浪费了。
竺和玉弱弱地缩成球,似乎正配合着后仰,生怕吃到一点苦头。
他和谈璋无言地对视,彼此交换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只不过被控制住的那个人默默地释放垂睑哭泣的前摇,而谈璋的表情犹如被雷劈过,好半天才挤出严肃的表情。
......一旦和竺和玉待在同一片空气超过一段时间,谈璋就觉得这世界俨然变成了他不熟悉的模样。
他的表情实在让人联想不到他正被人挟持且性命危在旦夕,可看他之前拉住自己的模样,显然也是清楚和星盗打架有风险啊?
塞林谜语人的回答根本没吸引谈璋的注意力,毕竟现在他唯一的目标就是把竺和玉从星盗手里救下,思考其他再多的事情,不一定有用,反而还可能放松警惕让星盗跑掉。
毕竟星盗给人的印象就是行事鬼鬼祟祟的。
塞林站了半天腿都酸了,又注意到没人认真听自己的话,气得快要吐血,死死地凝视着竺和玉的后脑勺。
谈璋见他放松警惕,悄然地向前再迈一步,试图趁鲨鱼牙青年不注意时夺过抵在竺和玉脖子上的那把弯刀,一边用假话安抚着塞林,“我相信你明白我的处境,加西亚星团对于叛徒从不轻饶,你们确定不与我们合作吗?”
他本以为这些话会软化鲨鱼牙青年的态度,哪知,不知是哪句话再次触动了塞林的神经,他猛然从专注中回神,嘲讽地露出笑容。
谈璋心里咯噔一声,这句话难不成有什么问题?
竺和玉眯了眯眼,却遥遥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举着什么,银色的反光跃过谈璋的肩膀射进他的眼底,原本呵欠连天的神色都骤然变化,他挣扎了两下没从塞林的胁持中挣开,绝望喊道:“老公,有人要害你哇!”
谈璋:???
“砰!”
话音未落地,钻心疼痛击穿了谈璋的腹腔,只消片刻,鲜血便从腹部的空腔汩汩流出。
谈组长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