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旻将车开到楼下就离开了,白凛确定陈旻离开才带着容旗下楼。

    将人塞进车里,白凛准备车门,结果傻子Alpha居然伸出手去拦车门,幸好白凛提前看到手上收了力气,不然Alpha的手掌今天就得废在这里。

    饶是这样白凛也是吓了一跳,没好气道:“你有病啊!”

    “别走,别丢下我。”Alpha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缩在副驾驶委屈巴巴的。

    “我不走,我开车,我得去那边开车。”白凛指了指容旗旁边的位置。

    不敢让陈旻留下,怕Alpha占有欲作祟,陈旻一个beta哪里是易感期的Alpah的对手。

    但是陈旻没在,就只能白凛自己开车。

    听到白凛不走,Alpha这才让白凛关上了车门。目光灼灼地看着白凛绕过车前,坐到驾驶座,生怕Oga丢下他走掉。

    白凛车开的缓慢,他怕容旗突然有什么动作影响他开车。容旗并没有如同白凛预想的一样乱动,坐在副驾驶乖乖的像只被驯服的大型犬,眼巴巴的望着驾驶座的人。

    原本不到十分钟的车程,愣生生开了快半小时才到玉兰楼。

    玉兰楼已经被陈旻基本清空,只有必须有人的岗位上还有Beta佣人,但都尽可能躲避了起来。

    容旗乖乖的跟在白凛身后,亦步亦趋。

    容旗真的觉得他的小少爷好漂亮,白色的发丝像是在发光一样,他还记得以前去海洋馆里看见的仙女水母,就是这样发着光的美。

    指尖不自觉的想要去触碰那已经散落开的发丝。

    因为在柏树林里和容旗那一顿拉扯,原本束得规整的头发早就乱了,白凛就干脆将头发散开。

    “你......”白凛一转头,和容霖准备要触碰发丝的指尖只搁了不到一厘米。

    靛青色的瞳孔被眼前的指尖吓得微缩。

    Alpha意识到自己偷偷摸摸的行为被人撞破后,马上收回了手藏在身后。

    白凛看到如此紧张的容旗也不由得一笑,Alpha的反应质朴又简单,遵循着本能又害怕被他发现。

    这次的房间是白凛每年发热期待过的,屋子里通风过,也有很浓的绿檀香气。

    几乎不用白凛诱导,容旗自己就像面前挂了香肠的小狗,自觉往里头走。

    屋里有陈旻临时放进去的能量棒和Alpha抑制剂。

    即使白凛没有进去,这里也远比容旗筑的巢更让容旗有安全感。Alpha进屋就跑到那张大床上,将那还残留着绿檀味的被子团起来抱在怀里。

    窝在床上的Alpha小心翼翼地拉着白凛的手腕,卑微地开口:“我想要你的。”Alpha还尚存理智,知道这里是合适度过易感期的地方,就乖乖待在这里,可本能又告诉他,他应该留下这个Oga。

    Oga身上的味道对他来说简直是致命的诱惑,他只是嗅到一点溢出的绿檀味道就舒服了很多。

    白凛冲着他点头,又指了指房间那头的一个玻璃小窗:“我不走,我就在那里看着你。”

    那是之前白凛发热期紊乱的时候,给医生留的用来观察白凛状态的小窗,现在正好被白凛用来盯着容旗。

    看到Oga就这样放下他离开房间,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容旗抱紧了手中的被子,孤独和失落瞬间将他淹没。

    甜橙味的信息素迅速笼盖住整个房间,将绿檀味藏进他的气味中。

    “容旗。”熟悉的声音从房间那头传来。白凛用医生之前用来对着他喊话的设备喊着屋内容旗的名字。

    原本埋头在被子里疯狂汲取绿檀味道的Alpha这才抬头,看见了那一扇小窗,和小窗后面的人。

    那扇小窗的光是这个房间唯一的光亮,给原本漆黑一片的房间带来了一丝光亮,也给容旗的心头送去了一束光亮。

    Alpha抱着被子走到小窗前,手掌在玻璃上摩挲,因为易感期状态无法聚焦的双眼努力辨认着眼前的人。

    玻璃的折射让脸庞有些模糊,但容旗还是很确定,那是他捧在心上的小少爷。

    年少时的一句玩笑绰号,如今确真的一语成谶。

    他的少爷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少爷了。

    “小霖,”Alpha抚摸着玻璃上虚幻的脸,“对不起。”

    即使在这种状况下,他也只想着道歉。

    “对不起什么?”白凛看着Alpha那悲伤到极致的双眼,也不由得伤感起来。

    白凛其实早就没那么恨他的,嘴上说着恨,可是心里却是想再见到他的,不然他不会松口让容旗回到他身边。

    可他又不想那么轻易的原谅这个Alpha,会显得他这些年有多么的傻。

    “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容旗将额头抵上玻璃白凛的额头位置。

    容旗觉得自己要烧起来了,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沸腾。

    他的犬牙颤抖着,想要欺上Oga的脖颈,咬上属于自己的痕迹。

    可理智又告诉着他,不能伤害眼前的人,那是他终其一生要去守护的人。

    白凛看着Alpha渐渐进入了狂躁的阶段,他有些狼狈,但还是伸出手,用手掌捂住玻璃上白凛的双眼。

    “别看,很狼狈。”Alpha祈求着,即使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他还是想极力维护在Oga面前的形象。

    “也别走。”贪心的Alpha既不想让Oga看到自己的狼狈,又害怕Oga弃自己而去。

    可他遮挡的终究是玻璃上白凛的影子。

    真正的白凛看得一清二楚。

    或许是不忍,又或许是Alpha易感期的模样确实难看,白凛转过身去,留下了一个白色的背影。

    白色的头发,如同容旗那个18岁的夏天一样,被束了起来。

    那个闹着要吃冰冰糖的少年浮现在眼前。

    容旗甚至能闻到那股烈日晒后的青草气息。

    不知道为什么,容旗总觉得白凛对他来说有超乎旁人的诱惑力。白凛的一举一动都会让他觉得心痒痒的,更别说那酸涩的果树味道和他甜腻的果实味道简直是最完美的契合。

    容旗每一年的易感期,都在心里暗暗发誓,他一定要将那颗自己养大的酸涩果树种回自己的地盘,只有他才能让那颗果树结出成熟香甜的果实。

    可是当小树真的出现在面前,他又舍不得了。

    哪怕是最肥沃的土地、最好的肥料、最精细的培养,他的果树还是被人养得营养不良。

    小树不再属于他,小树太珍贵了,他也保护不了。他只希望可以守在旁边滋养着他的树。

    如果可以的话。

    标记Oga的渴望越来越大,Alpha倒在地上吞咽着唾液,无奈之下只能将带有些许绿檀味的被角塞进嘴里,牙齿紧锁着嘴里的织物,幻想着那是Oga香甜的后颈,欺骗自己。

    白凛不再看容旗,却始终遵守诺言并不曾离开。

    他回想起有一年,班上有个Alpha嘲笑容霖是容旗的“童养媳”。容霖暴起将那人揍了一顿。

    那时候其他人都以为容霖是介意这个收养的身份和敏感的“童养媳”名头。

    只有容霖自己心里清楚,他是被人戳中了心思的难堪。

    那个他记了许多年、盼了许多年的Alpha,现在就在他的身后,只隔着一道墙,在最脆弱最敏感的时期,喊的是他的名字。

    容霖对容旗是致命的吸引,容旗对容霖又何尝不是呢?

    从小就他就特别喜欢带一点甜甜味道的东西,冰冰糖是一个,容旗是一个。

    容霖在很小的时候就感觉容旗身上有甜味,那时候的他还以为妈妈带着哥哥出去偷偷吃了甜点,心里难受了好几天。可容旗身上一直有那个味道,容霖才发现是自己误解了,那是来自哥哥身上的味道。

    在庄园的这些年,每当他觉得心里难受的时候,都会去找那种甜的发腻的糖果,不吃,只是凑近闻一闻。

    那种似乎有却得不到的甜味最接近容旗身上的味道。

    “小霖。”屋子里的人发出呻吟。

    这个房间的封闭性极好,按道理来说容旗的信息素是溢不出来的。

    可白凛却觉得自己闻到了那股淡淡的甜味。

    “少爷。”容旗有些意识不清,一会儿“容霖”一会“少爷”的轮着喊,一声呼喊高过一声,直到声音都已经有些沙哑。

    墙壁的这边,背靠着墙的白凛小声回答了一声:“我在这里。”

    许多声的呼喊换来了一声听不见的回应。

    尽管墙壁那头的Alpha听不见这句回答,可他却莫名的安静了下来,不再像刚才一样疯狂。

    那头的房间寂静了许久。

    白凛心头一颤,他有些担心突然安静的Alpha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他转过身将头和手掌贴在了玻璃上,找寻着Alpha的身影。

    躺在地上的Alpha看见那扇小窗上映射出的脸庞。

    “我爱你,容霖。”

    曾经隐忍着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恋却在意识模糊间脱口而出。

    无论是否有回音,脱口而出的那一刹那,锁在心间的那一道枷锁戛然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