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杆,阮锦终于起了身,他伸了个懒腰,哄了自己半天,才算接受了自己穿越了的现实。

    是的,昨天他和一群同学去渊帝陵研学,由于尿急找厕所,误入一个无人的墓室,又误触了机关,醒来时便在这个传说中的渊朝了。

    哦,它现在还不叫渊朝,应该叫渊国。

    正是四分天下,互相制衡的一个时代,但他知道过不了多久,这个世界就会陷入战乱。

    因为渊王那个嗜血好杀的暴君,马上就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继而□□后便会一统整个中原。

    而阮锦所穿越的这个人,既不是谋士,也不是大将军,而是一个——哥儿!

    没错,能生孩子的那种!

    哥儿在历史上只存在过极其稀少的一段时间,因为过于稀少,后来便没再留存下来,但关于哥儿的历史资料却不少。

    比如他们是男人,却有着像女性一样的生育能力,古代王公大臣均以养一名绝色哥儿为荣,也是因为稀少,他们争相被送给有权有势的贵族。

    但凡是关于哥儿的记录,都伴随着各种香艳旖旎的花边故事,他深刻怀疑哥儿的存在就是为了搞黄·色的。

    而阮锦所面临的情况,却比一般的哥儿更加糟糕,他刚起身,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嘻笑声:“哎哟哟,要不就说锦哥儿有福气,这睡到现在还没起呢?我这厢里,先给锦哥儿道喜了。”

    小斯四儿匆忙跑了进来,慌里慌张道:“少爷少爷,那媒婆又来了!”

    阮锦按了按太阳穴,看着满屋子的素白,叹了口气道:“来就来了呗,我还得出去迎接她吗?”

    四儿一跺脚,说道:“少爷你就不着急吗?老爷这才刚过头七,他们就急着把你嫁出去!不就是想抢占咱们阮家的盐井吗?只恨少爷不是男儿身,天生生就成了哥儿!否则,这些人哪敢欺负到咱们头上!”

    古代就是这样,不光女人被歧视,哥儿更加被歧视。

    阮锦起身道:“好了,陪我去会会这个张媒婆!”

    此时的阮锦即将面临三大难题,第一个,原身的爹刚刚去世,因为没有儿子,哥儿出嫁后家财就必须归入家族。

    第二个,原身必须要嫁人,因为哥儿一满十八周岁,就会进入成熟期。成熟期的哥儿夜夜孤枕难眠,必须要有男人在身边才能安抚他们身上的情·欲。

    第三个,眼下张媒婆给他介绍了三个男人,算是十里八乡的富户。但这些男人全都是看上了阮家的家产,毕竟阮家有这十里八乡唯一一口盐井。不能说多么的富贵,但在这山野之地,也算是手握财富密码了。

    看着张媒婆递上来的三张画像,阮锦的唇角抽了抽,指着其中一个问道:“张婶儿啊!这……是个人吗?”

    张媒婆笑得一脸尴尬,说道:“哎哟,瞧哥儿说的,别看赵员外矮胖了些,但他家可是隔壁赵家镇的乡绅!你嫁过去,那就请等着吃香的喝辣的吧!”

    阮锦又看着第二张,跟前一张有着鲜明的对比,那人瘦得像条麻绳,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

    张媒婆笑出了一脸菊花纹,说道:“这位是隔壁县的李县令,去他家做九姨娘,他前边儿八个都没了,你迟早扶正!”

    阮锦:“没了的意思?”

    一旁四儿找补:“死了。”

    阮锦:“哦嚯……真能克啊!”

    张媒婆骂了一句:“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阮锦又看第三张,长得倒是像个人,都是一个鼻子俩眼睛的,就是嘴巴好像被人打歪了。

    张媒婆介绍道:“刘老爷,咱们镇上唯一的举人老爷,不过你得跟着他去岭南赴任,以后可就是官家夫人了!”

    阮锦:“去流放?”

    张媒婆啧了一声道:“瞎说什么呢!人家是去当县尉的!我可是见过的,县尉家的娘子穿金戴银,那小丫鬟可是成堆成堆的往府里送。”

    阮锦:……那很有生活情趣了。

    阮锦头疼道:“张婶儿,你这几个人我都看过了,但是我一个也看不上。要不你再找找?多找几个,我也好挑挑。”

    张媒婆面露为难,说道:“哥儿,不是我说,你也太挑了。就这些,咱们村子里随便谁家都高攀不起!要不是看在你爹死得早,我这压箱底的好人家都不舍得拿出来!”

    阮锦心想,你不就是收了二叔和三叔的钱吗?

    只要我嫁出去了,我们大房的盐井可就是他们的了。

    阮锦道:“张婶儿没有了吗?没有就算了,昨天邻村的吴大娘可说了,她那里有更好的人家呢。”

    张媒婆一听,当即说道:“别别别,有有有!哥儿你且等等,我……我保证两天内,给你找到更合适的人选。你可千万别听那吴玉花的,她手上能有什么好人家啊!不是穷,就是丑,有的还打老婆!哥儿你别犯傻,一定等婶子两天。”

    阮锦:果然竞争对手的一手资料同行掌握的最精准。

    送走了张媒婆,四儿去锁了门,回来气鼓鼓的说道:“少爷,二老爷和三老爷就这么急着把你嫁出去吗?那盐井,他们早就看上了,老爷还在的时候他们就惦记过。还因为这件事儿吵了一件,这盐井分明是老爷盘下来的,他们俩却争起来了!真是不要脸!”

    阮锦冷笑一声,心想这不就跟农村人家没有儿子,被兄弟家吃绝户惦记家产一个意思吗?

    四儿还在那里碎碎念:“少爷,你真要嫁吗?就这么便宜了二老爷和三老爷?”

    如果是从前的阮锦,他肯定会说:“我一个哥儿,能有什么办法?左右是守不住家产的。还不如早早嫁了,有这盐井在,二叔和三叔总算是个能帮衬的娘家人。”

    结局就是,他们收了一大笔聘礼,把阮锦嫁给了死了九个老婆的县令,不到三年便把人给折磨死了。

    阮锦道:“当然不嫁!四儿,我自有办法。你帮我准备一些成婚所需的东西,三天内我自会招赘婿进门!”

    “招赘婿?”四儿的眼睛亮了亮,点头道:“对啊对啊!少爷你这个办法好,只要招了赘婿,生下小少爷,咱们阮家大房不就后继有人了吗?”

    这边阮锦要招赘婿的消息传到了阮二郎和阮三郎的耳朵里,两兄弟急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开始团团转。

    两兄弟一碰头,都觉得这件事绝对不能让阮锦办成!

    阮二郎家的狞笑一声,说道:“小贱货,还想招赘婿,就凭他,能压得住赘婿吗?”

    阮三郎家的急得不行,问道:“二嫂,平日里就你法子最多,你倒是给出个主意啊!”

    阮二郎家的眼睛一转,压低声音对他们道:“你们几个,明天就这么和外面的人说……”

    第二天,阮锦还没起床,四儿就气呼呼的跑回了家,一边跑一边骂骂咧咧的进了院门。

    阮锦正在院子里喂鸡,这小院儿不大,养了十几只鸡,两头牛,三只羊,还有一群在门外水塘里凫水的鸭子。

    一见四儿空着手回来了,便疑惑道:“四儿,我不是让你去买办喜事用的东西吗?你怎么什么都没买回来?”

    四儿骂道:“别提了,少爷,村子里的人都在传你……你……”

    阮锦啧了一声,问道:“我什么?你倒是说清楚啊!”

    四儿跺了跺脚道:“他们说你克夫!谁入赘谁死!除非是嫁出去,否则连克九夫。”

    阮锦:……哦嚯,那岂不是和那位李县令旗鼓相当?

    不用说也知道,这些闲话是谁传出去的,只是古代人迷信,都信这些风言风语,要不就说谣言害死人呢!

    呵呵,愚昧!

    阮锦叹了口气,心想这样下去不行,他必须得想个办法。

    实在不行,明天他就去别的县跑一趟,看看能不能买个夫君回来。

    这么打着主意,阮锦便打算明天去一趟县城的人市,自己手上揣着身契,可能反而比招赘一个来得安全。

    于是第二天一早,阮锦便拿了几惯钱,带着四儿套车进城。

    谁料一开门,便看到门外倒着一个人,那人的额头上有一个大包,身上的衣服被荆棘割得破破烂烂,脚上还夹着一个捕兽夹。

    伤口深可见骨,血流了一地。

    四儿吓得大叫一声,嚷嚷道:“少……少爷!这这这儿……有个人!”

    阮锦一看,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看上去受伤不轻,应该是晕过去了。

    他赶紧上前查看那人的情况,探了探鼻息道:“还好,还好,有气儿。四儿快,把他扶进房里去。”

    四儿担忧道:“少爷,这这这……不会是歹人吧?”

    阮锦道:“是不是歹人,那也得等他醒了再说吧?这样,你去村西头儿叫九大夫过来,再去县城报官。是不是歹人,让捕快来看看就知道了。”

    四儿应承着,和阮锦一起把人扶进屋,转身跑去请郎中了。

    阮锦打量着床上的男人,虽然一脸脏污,倒是生得颇为俊挺,剑眉入鬓、浓发如墨、鼻梁高挺,下颌线瘦削,由于眉骨很高,显得五官十分立体。

    漆黑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浓黑的阴影,尖削的下巴上泛着青色的胡茬,倒是男人味十足。

    更别提那双长腿,和优越的九头身比例。

    真是个妥妥的美男子,阮锦这样想着。

    这时,郎中来了,拎着个药箱,一身素白色衣袍,披着头发,显然是被四儿催急了,连髻都没来得及束。

    阮锦赶紧朝他招手:“九哥,快来看看这个人怎么样了。”

    被称为九哥的郎中赶紧上前查看那人的伤口,脚上的捕兽夹已经被拆除,伤口也简单的清理过,他查看过后又给他把了脉,开口道:“这些皮外伤,倒是不打紧。只是……额头上的伤有点严重,就怕醒不过来。就算能醒过来,可能……可能脑子也会不大灵便。”

    阮锦:……哦,脑震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