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告诫自己多少次,也总会重蹈覆辙。
我就说我应该是个文科生,我的浪漫、在夜里的怒吼、在清晨山上看过的三角梅、在草地里见过的笑着放风筝的孩童…
我以为我一直是以这种隔离其中,观察世界的旁观者形象来爱这个世界的。
但是你知道吗,世界早就糟透了。人类的品德越来越低下,正所谓世风日下。那些留存在久远历史里的希望、挣扎、奋斗好像成为了少数人身上的奢侈品,远观会羡慕,近看会疑惑——
都这么痛苦了,你怎么不能放弃一下呢?
我深知人类的脆弱,在一次又一次划伤自己手臂,一次又一次握紧拳头砸向墙面…一次次被人、被自己、被一切没有生命的死物伤害,我哭泣、呐喊、彷徨、畏惧、退缩…终究艰难地迈开腿继续走在这条,通向死亡的道路上。
我设法在这个混沌糟糕的世界中保存自己。我把我放到我写的诗歌里,藏在书本扉页的花瓣里,放到指尖流淌的音符中。
我在自己构筑起来的幻想世界里沉迷。
我试图自救,以嘶哑的声音,希望引来我的朋友,我的亲人,或者是一个无关联系,只是路过的普通人。
当我心脏疼得受不了,想要随心所欲,干脆离开的时候,我撑着拨出去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五声,第六声敲醒了我。
你算什么东西?
我问自己。
没人可以救你。
你不是喜欢自残吗?拿起刀来,对,就是这样,划下去。看到那片海了吗?对,走近它,跳下去。
你在矫情什么呢?
你希望以这种方式来让自己承担物理意义上的痛苦,转移心脏的阵痛。
你凭什么呢?
你应该活着,痛苦的活着,挣扎的活着。活着才是最好的自我惩罚。
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渴望捷径,渴望一夜成功,渴望不钻研就能写出流淌的代码。
最后以转身逃避的姿态,狼狈地游走在大部分人群里,披上人皮,挂上微笑,试图变成一个正常人,试图融入这个社会。
我的朋友唾弃我,他们说我的占有欲太过旺盛,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我的追求者放弃我,他们说我只会吊着人玩。
他们说我无趣、刻板、过于完美主义,喜欢强加罪责,以一件小事敲定死刑。
他们说我情绪敏感,情感需求太高,没人能够满足。
我爱慕的人害怕我。
他没说我什么。但我看到了他的表情。恐惧、憎恶、逃避…
试图远离。
我抬起手又收回。
我反思。
他们说得对。
我不应该向朋友求助,不应该因为他们把我遗忘在山脚就试图绝交,不应该在电话拨不通的时候感到委屈。
他说得对。
我不应该想知道喜欢的人真正的生日,而不是身份证上虚假的日子。不应该试图追在他身后,试图靠近、蓄意接近蓄意亲热。
认识的人说我严于律己,严格、热心、距离感分明。
对他们来说,我自以为气急败坏地放弃是才是朋友间正常的交往距离。
而我,真正的阴暗角落里发芽的蘑菇。
我渴望着光明,渴望撇开一切,捡起我的小提琴,站在高高的山巅唱歌,在疾风骤雨里跳舞。
事实上,我日复一日地被困住,被父母的期望困住,被大众眼中“你该怎么做”困住。
于是我放弃了浪漫。
我离开了浪漫。
浪漫的种子夜夜在梦里生根发芽,给予我为数不多的逃避时间。
而醒来之后,一切都变成梦幻泡影。
我该给谁求救信号呢?
我还能坚持多久呢?
我的血液还能流淌多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