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把蛋糕吃完之后，也顺便喝了点酒。当然顾悦是没喝的，毕竟林笙给他看得很严，而且……
刚刚一直在和林笙调情……啊，不是，是进行了一些正常的兄弟间的亲密举动。
包间的大部分人都喝醉了，只留了林笙和顾悦两个没喝酒的以及女孩子们没有醉倒。
当前时间：凌晨3点45分。
“时间不早了，”林笙晃了晃手机，“各位可以回去了。”
凌晨三点的街道像一条暗河，路灯是浮在水面的惨白泡沫。偶尔有车灯划破夜色，刀锋般的光亮劈开沉寂，又迅速被黑暗吞没。
那些光束在沥青路面上流淌，像液态的金属，滚烫而孤独。远处的高楼窗户里，几点未眠的灯火如同悬在空中的萤火虫，随时会被夜风吹熄。
人行道上，几个摇晃的黑影如同被丢弃的布偶。醉汉的皮鞋敲击地面，回声在楼宇间弹跳，最终跌进下水道的铁栅格里。
便利店的白光泻出门外，收银员打着哈欠，玻璃上映出一张被时差扭曲的脸。
街角的长椅上，一个裹着报纸的人形突然动了动，仿佛夜本身翻了个身。
因为喝得太醉的缘故，其他人根本没力气叫车回去，林笙就跟当他们家长一样帮他们叫了几辆车。
虽然顾悦听林笙的话，没有再喝酒了，但是刚刚在天台喝了那么多瓶高浓度白酒，酒精的效果这时候涌上心头。
“咳咳……”
头好晕……
林笙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扶起顾悦，手轻轻贴到他的额头上。
才刚碰到，林生就感觉哪里不太对，指尖一顿，瞳孔微微收缩。
这不是一般的喝酒喝醉了，而是由于过激反应，以及刚刚在天台上吹了点冷风而酿成了发烧。
“你还好吗？”林笙在顾悦耳边轻轻地说，声音很小，似乎是不想让其他等车的人听见。
可能是因为头疼再加上其他的因素，顾悦没有回答，只是一味地靠着林笙。
“悦悦……”林笙下意识说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叫顾悦名字，或者说第一次称呼顾悦，用的还是顾悦可能不太接受的“很腻歪”地称呼。
但是事实好像比林笙预想的要好得多。
顾悦依旧是依偎在林笙肩上，嘴里还不断吐出几个字：“哥……哥哥……”
其他人好像还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向秋婷把头探过来问道：“学霸，顾悦他这是……怎么了？没出什么事吧？”
林笙不想让其他人担心，说：“没事，他太累了，让他休息会吧。”
不久后，林笙叫的车就来了。
出租车在红灯前停下，司机摇下车窗，烟头的红光忽明忽暗，像某种濒危生物的呼吸。
“是你们叫的车吧？”车里的司机问道。
“嗯，是的。”林笙回答完之后看向旁边的其他几人，问道：“让女生先回去没问题吧？我只叫了四辆车，凌晨不太方便找车，你们有顺路的么？”
“我和小婷可以一起。”许雯雯说。
醉意朦胧的刘桓也接着说：“我和离若……”
“你们两个……不是不顺路吗……”顾悦用嘶哑的声音说。
可能是因为他的声音压的太低了，没人听出来他的状态不对劲。
“没事的，也挺近……再说了，离若是我的……”
还没等刘桓说完，渡离若先捂住了他的嘴。
“我就住这附近，”方夏彤指了指远处的那个小区，“还有一辆车留给何东阳吧。”
本来还在担心让方夏彤一个女生和何东阳这个醉汉坐一辆车会不会不太好，这样算的话，车的数量刚刚好。
林笙叫的车一辆又一辆的开来，终于把其他的几人给送回去了，只剩下他和顾悦两个人站在风中，等着最后一辆车到来。
“笙哥……我好难受……”
这是顾悦第一次这么叫他。
顾悦给他的称呼有很多，林笙，同桌，学霸，室友，哥哥。
——从来没有跟其他人一样，叫过他“笙哥”。
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口中说出来的“笙哥”似乎跟其他人说出来的感觉不太一样。
有点暧昧怎么回事。
肯定是被那群傻逼的醉酒味给熏陶了，脑子都变得有点不清醒。
不一会，车就来了。
林笙将顾悦扶进出租车后座，自己随后坐了进去，报出了家里的地址。
车门关上的瞬间，外面的车流声变得模糊，车内只剩下顾悦沉重的呼吸声和车内轻音乐的闷响。
“好热……不不，好冷……”顾悦蜷缩在座位一角，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眉头紧蹙。他身上的白衬衫已经被汗水打湿，贴在单薄的身体上，显得格外脆弱。
林笙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顾悦身上，动作刻意保持着距离。
“让你别喝那么多。”他的声音低沉，带着责备，却又藏着难以察觉的关切。
顾悦迷迷糊糊地抓住林笙的衣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哥……我难受……”他的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和撒娇般的依赖，让林笙的心猛地一紧。
“活该。”林笙硬着心肠回道，却还是伸手探了探顾悦的额头，触手滚烫。
“还是很烫。”他皱眉，对司机道：“师傅，麻烦开快点。”
顾悦似乎听懂了这句话，往林笙身边蹭了蹭，将头靠在他肩上。
林笙身体一僵，却没有推开。
顾悦的头发混合着淡淡的酒味和洗发水的清香，萦绕在林笙鼻尖。
车窗外霓虹闪烁，灯光在雨水中晕染开来，像是被打翻的颜料。
“唔……”顾悦的一声呻吟让林笙心头一紧。
少年在他肩上不安地动了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水……”顾悦含糊地说。
林笙从车门旁的储物格中取出矿泉水，拧开瓶盖，小心地递到顾悦嘴边。"慢点喝。"
顾悦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滑过纤细的脖颈。
林笙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滴水珠，直到它消失在衣领中。他猛地移开视线，心跳如擂。
“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不开心了，为什么喝这么多？”林笙压低声音问道，明知醉酒的人可能给不出理智的答案。
顾悦半睁着眼睛，眼神涣散。“我不是说过了吗，那首歌……”他断断续续地说着，突然抓住林笙的手，"哥，我想我爸了……你别生气。"
林笙的手指在顾悦的掌心里微微颤抖。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林笙抽回手，声音冷了几分，“可以的话，能讲讲他么？”
顾悦不安地动了动，却因为醉酒而动作笨拙，差点从座位上滑下去。
林笙眼疾手快地揽住他的腰，将他扶正。“坐好，别乱动。”
这个动作让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
顾悦的脸近在咫尺，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嘴唇因为发烧而显得格外红润。
林笙的呼吸一滞，迅速松开手，往车门方向挪了挪。
还是很喜欢，怎么办。
车子驶入小院，停在门口。
林笙付完车费，下车绕到另一侧，打开车门。
“能走吗？”他问。
顾悦摇摇头，又点点头，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双腿发软。
林笙叹了口气，弯腰将他扶出来，然后转身背对着他。“上来。”
顾悦犹豫了一下，还是趴上了林笙的背。
林笙轻松地将他背起，少年的体重比他想象中还要轻。顾悦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快得不正常。
“你心跳好快。”林笙低声说，迈步向门走去。
“因为……是你背我……”顾悦的声音带着酒后的直白，热气喷在林笙耳畔，让他脚步一顿。
“胡说什么。”林笙加快脚步。
他背着顾悦，而顾悦的脸埋在他的颈窝，像个依赖兄长的孩子。但林笙知道，自己心里那些翻涌的情绪，绝不是兄长对弟弟该有的。
屋内一片漆黑。
林笙摸索着打开灯，将顾悦放在沙发上。少年一沾到沙发就软软地倒了下去，脸颊的红晕更加明显。
他蹲下身，再次摸了摸顾悦的额头——更烫了。
“我去拿体温计和退烧药。”林笙起身，却被顾悦抓住了手腕。
“别走……”顾悦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蒙着一层水雾。
林笙闭了闭眼，胸口发紧。“你现在发烧又醉酒，先照顾好身体。”
他拿起体温计查看——38.5度。“果然是发烧了，先把药吃了。”
他倒了杯温水，看着顾悦吞下药片。少年仰头时脖颈拉出优美的线条，喉结上下滚动。林笙别开眼，拿起湿衣服准备去浴室。
“哥……”顾悦叫住他，声音比刚才清醒了一些，“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林笙的背影僵住了：“我是你哥，哥哥照顾弟弟，理所应当。”
“只是……因为你是我哥哥吗？”顾悦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林笙没有回答，径直走向浴室。他将湿衣服扔进洗衣机，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镜中的少年眼眶发红，表情扭曲，哪里还有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样子。
他打开水龙头，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
他发现自己看着顾悦时会心跳加速，在顾悦靠近时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林笙知道，自己已经无药可救了。
欲望，果然是人类最自私的产物。
林笙回到客厅时，顾悦已经换好了睡衣，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少年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阴影，呼吸平稳。
他轻轻将顾悦抱起，走向卧室。林笙小心地将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顾悦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别走……”少年在睡梦中呓语，“爸爸……”
林笙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顾悦……叫他爸爸。？
不不不，是他想爸爸了。
他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理智告诉他应该离开，应该当作没听见，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坐到了床边。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林笙低声问，不确定顾悦是否能听见。
顾悦微微睁开眼睛，目光比刚才清明了一些。“我知道……他轻声说，“我爸爸离开我了……你不要离开好不好……”
“嗯，我不走，睡吧。”
顾悦闭上眼睛，入梦得很快，少年的呼吸声时起时落，像一支美妙的交响曲。
林笙觉得。
离开……是去世了么？
心跳得越来越快，林笙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缓缓贴紧顾悦，趁少年在梦中探寻世界的时候，悄悄地在鼻尖留下了一个弱弱的吻。
很轻。
林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控制不住，做出了越界的事。
是因为心疼他么……？
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林笙轻轻地走出卧室，转身回望，躺在床上的少年就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一起。
嘴里似乎还在喃喃着什么，林笙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