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顺着朱颜后颈滑落,她扑通跪地,浑身抖如筛糠:“少、少爷饶命!是我...”
话音未落,下巴已被霍临川修长手指捏住,力道大得几乎要碾碎她的骨头。
“原来柳姑娘比我的话还管用。”
霍临川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扇骨,突然反手将扇柄抵住她咽喉,朱颜眼泪扑簌簌滚落,忽听远处传来急促脚步声。
霍临川眸光骤冷,扯下腰间丝绦缠住朱颜口鼻,将人狠狠甩进旁边的灌木丛。
他理了理衣襟,在柳窈转过回廊的刹那,慢条斯理地捡起地上的发簪:“柳姑娘来得正好,瞧瞧这是不是哪个小美人落下的宝贝?”
他晃了晃簪子,眼底翻涌着令人胆寒的笑意。
柳窈目光扫过簌簌发抖的灌木丛,强压下心头惊惶,指尖轻点鬓边:“原来在这里,多谢公子费心。”
柳窈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喉头滚动不管不顾问道:“霍临川,如何才能放过朱颜?”
霍临川桃花眼漫过兴味的暗芒,他突然伸手扣住她后颈,将人拽入怀中,鼻尖几乎擦过她颤抖的睫毛:
“贴身伺候我——晨起绾发,夜伴入眠,我用膳时你布菜,我沐浴时你宽衣。”
话音落下,他故意用指腹摩挲她泛白的唇瓣,兴味道:“柳姑娘这般坚贞不屈的人,不知能忍到几时?”
柳窈浑身僵硬如木偶,死死咬住下唇似乎在做思想斗争。
霍临川见状轻笑出声,滚烫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尖。
“我答应。”柳窈猛地抬头,眼底泛起血丝。
霍临川望着她强撑镇定却微微颤抖的睫毛,心头泛起异样的酥麻。
他松开手,语气中满是满意:“明日卯时,带着铺盖搬进本公子卧房。”
待霍临川哼着小曲走远,柳窈踉跄着冲向灌木丛,身后传来他懒洋洋的声音:“对了,记得学两句曲儿,本公子睡前最爱听这个。
朱颜蜷缩在枝叶间,丝绦还勒在嘴上,脸色青紫。
她慌忙解开束缚,朱颜剧烈咳嗽着瘫倒在地:“柳姑娘...多谢你。”
朱颜心有余悸,突然压低声音:“柳姑娘,我在公子身边伺候多年,发现一件怪事。
别看他整日眠花宿柳,可他房里从来...从来没有欢好的痕迹。那些姑娘进去时什么样,出来时还是什么样。”
柳窈动作一顿,眼神瞬间锐利:“你确定?”
朱颜笃定地点头:“千真万确!而且第二天那些姑娘脸色都不太好,有人偷偷议论,说公子看着风流,其实...其实好像不举。”
柳窈当即打开系统面板,年龄后面还是显而易见注明了(处),可霍临川却是云水镇赫赫有名的风流浪子,他会主动洁身自好?
除非他做不了。
柳窈将朱颜拉到紧挨自己身侧的位置,附耳低声道:“他是从何时开始风流的?”
朱颜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道:“约莫三年前,那时夫人选我们原是为了给公子通房,可夫人很快新丧,我们便彻底成了府中丫鬟。”
“府中知道此事的老人有哪些?”柳窈直觉或许此事便与霍临川的心疾有关。
“夫人逝后府内已换了一批人,只留下我们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鬟,若说还有谁知,便只能是老爷身边的莫管家了。”
朱颜心有余悸地揪紧衣角,指节泛白。
三年前的场景如毒蛇般缠上心头,那天深夜,她被凄厉的哭喊声惊醒,透过窗棂缝隙,看见火把将霍府照得如同白昼。
平日里温和的护院们举着沾血的刀剑,将十几个管事婆子和粗使丫鬟驱赶到前院,月光映着刀刃寒光,惊起满院寒鸦。
她躲在柴房后瑟瑟发抖,听见莫管家阴森森的声音穿透夜色:“知道太多的,都该闭嘴。”
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血腥味扑面而来——
有个相熟的厨娘挣脱着朝她的方向哭喊,却在下一瞬被长剑刺穿咽喉,温热的血溅在她藏身的门板上,那道猩红的血痕,在她此后无数个噩梦里反复浮现。
第二日清晨,整个霍府安静得可怕,昨夜的痕迹被清扫得一干二净,只有墙角零星的褐色污渍在无声诉说着什么。
新换的丫鬟们神色木然地洒扫庭院,而她和几个年纪小的丫头被老爷亲自训话,话里话外都是“不该听的别听,不该问的别问”。
从那之后,她每次见到霍临川漫不经心的笑容,都会想起那个血色弥漫的夜晚,脊梁骨泛起阵阵寒意。
这个莫管家的嘴只怕是很难撬开了,柳窈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面板上灰蒙蒙的商城界面,因为0520之前的失败,它已是丧失这部分使用权了。
“你先前说我瞧见霍临川发病的模样定然会死,这是何意?”
柳窈记得,黄芙被推下湖之前亦是信誓旦旦地借此宣判过她的死期。
朱颜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里还带着颤意:“有一晚,那是个无月的雨夜...
我替公子送醒酒汤,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头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我吓得不敢进去,贴着门缝偷看,就见他整个人像发了狂似的,把案上的东西全掀翻在地,眼神阴鸷得吓人,根本不像平日里那个风流公子哥。”
她咽了咽口水,接着道:“后来动静小了,我壮着胆子进去收拾,发现他蜷在榻角,额头满是冷汗,嘴里还喃喃自语,说什么‘别过来’‘我做不到’……
那模样,就像是被恶鬼缠身了一般。
那日我是顶替另一位姑娘送的汤,可第二日那位姑娘便被发现吊死房梁。
公子的旧疾,唯有沈姑娘与黄芙晓得内情。”
柳窈眉头紧锁,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她追问:“夫人去世前,公子也是这般模样吗?”
朱颜摇了摇头:“不是的!夫人在时,公子温润如玉,待人谦和有礼,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自夫人走后,他才突然变得风流起来,可又...”
她咬了咬嘴唇,“又处处透着古怪,我有时甚至觉得,夫人死的那夜,定然发生了一件大事。”
柳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她伸手将惊恐的朱颜抱进自己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
“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如今并非你一人守着这个秘密,还有我呢。”
说到这里,见女子还是一副神魂未定的模样,柳窈又状似开玩笑道:“你瞧瞧你,把我的衣裳弄湿了,该叫你赔我才是。”
朱颜转头看向柳窈衣裳湿漉漉的,散乱的发梢处还滴着水,当即去拉她的手——
“抱歉,我原意只是想叫你知难而退。走,回院子里我定赔你几身新做的!”
明日卯时,柳窈攥着泛潮的帕子立在书房门槛。
霍临川斜倚在圈椅上,指尖叩着桌上七只空茶盏:“用第三窑的雪芽泡,水温要刚过沸。”
她垂眸去取茶罐,忽听他轻笑:“忘了说,需用你晨起采的荷露烹煮,这样才能有美人香。”
青瓷壶在炭火上咕嘟作响时,他随手甩出一卷素绢,残破的边角还缠着褪色的绦带:“把《云笈七签》里存神炼气的篇章誊十遍,若错一个符箓——”
尾音隐在茶香里,柳窈盯着绢上蜿蜒如蛇的古篆,握笔的指尖在宣纸上洇开墨团。
那些字形状难以辨认且道教文言逻辑她也捋不通顺,勉强辨认了半柱香,砚台里的墨汁便已被添了五次。
霍临川突然按住她手腕,滚烫的掌心贴着她冰凉的皮肤:“连道藏密文都不识?”
他故意倾身将呼吸喷在她耳畔,故意贴近道:“不如我教你些更有趣的‘密文’?”
柳窈猛地抽手,笔尖在纸上划出狰狞的墨痕,换来他一声低笑:“重抄。”
好不容易抄完了,便到了午膳的时间。
午膳时她布菜的手悬在半空,他忽然开口:“喂我。”
玉箸递到唇边的瞬间,他偏头咬住她指尖,齿尖碾过柔软肌肤:“菜太咸。”
她后退半步撞翻身后摆着的花瓶,他却慢条斯理扯下她腰间汗巾擦嘴:“夜读时需熏鹅梨帐中香,现在去调。”
戌时初,她捧着香炉走进书房,案头却多了盆开败的白菊。
霍临川拨弄着枯瓣淡笑:“把花瓣一片片捡干净,若漏下一片——”
话音未落,她已跪在地上去拾。
月光透过窗棂切在她背上,他望着那道单薄的影子,喉结突然滚动,目光却又扫过她抄写的符箓,那些歪扭的笔画像极了她倔强又狼狈的模样。
“窈窈,他就是故意戏弄你!”经过柳窈锲而不舍的调教,0520现在已是一个纯粹的“窈脑”了。
它继续打抱不平道:“窈窈,你快反击!快给他一下子!”
“我给你一下子。”
0520顿觉委屈至极,怎么它什么都没干就要挨一下子,凭什么霍临川就没有?
柳窈继续拾着被人故意弄洒了一地的花瓣,随后在0520滔滔不绝的老妈子一般的念叨声中,一把将物什塞进花盆的土中。
0520瞬间跟被掐住脖子一样猛地噤了声,果然自家宿主那就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主儿。
“放心,霍临川的一下子马上就来了。”柳窈端起拾完的白菊走向案几,袖中白瓷色的物什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