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逸挑眉：“想艹我？”
洛井：“你答应？”
“在我身上你可捞不到什么好处。”
洛井换了个地跳了下来，他本也是随口一问，无意深聊，便岔开话题：“我们现在去哪？”
“你想去哪？”
“我？”
“不是你不想上课的吗？你既然不想上课那你想干什么？”
这句话倒是问到洛井了，他天天说着不想上课不想上学，如果他真的可以不上学不上课那他可以去干嘛？
洛井斟酌了一下，给出了一个普通差生的通用答案：“打游戏吧，不过我的手机在我家，我爸妈虽然都不在家，但我没有家门钥匙也进不去。”
“那……去网吧？”
“那里未成年人好像不能进吧，而且我从来没有去过那种地方。”
李云逸靠到墙壁上：“我也没去过。”
“那我们干什么去？突然不上课感觉好无聊啊。”
“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泰山。”
“为什么想去泰山？”李云逸有些意外。
“五岳独尊。”
李云逸嗤笑一声：“真中二。”
说着他直起身，眼中跃动着疯狂：“想去就去呗。”
“怎么去？浙江离山东那么远。”
李云逸思索了一会：“共享单车？”
“你有手机？”
“没有。”
洛井笑了：“那怎么借？”
“好问题。”
李云逸也笑了，没一会又敛了，他抿起唇：“没有钱我们就真的寸步难行吗？”
“就是这样，”洛井嘟着嘴吹出一口气，“不然你说我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爱写小说，现实满足不了的，小说的世界都能满足，比如我在小说中可以抢银行然后买火车票去山东，可以偷别人的车利用车载导航自驾到山东。小说的世界里，想要去山东有一百种方法，但是现实中是完全不可能的。”
洛井说着沉郁地皱起眉：“现实世界，没有钱就是寸步难行，我们要拼命去赚钱，然后别人又拼命来赚我们赚来的钱。泰山在我的印象里是美好的，但其实如果真的去了那里可能不一定，可能有许多商贩的声音和游客的垃圾，掩盖这座山本该有的壮丽。所以有些东西还是不要得到好，没得到还心存幻想，得到了就只有红尘琐碎。”
李云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叹道：“这样啊……”
洛井漫无目的地看着眼前灰蒙蒙的街道，和街对面和这片灰色格格不入的亮着暖黄色灯光的面包店。
他的印象里，只有小学门口才会有那些贩卖小零食的杂货店，初中和高中都没有。
“虽然真的对上课很抗拒，但我真的不知道现在的我除了上课还能干什么，没有手机，身无分文。”洛井幽幽地道。
“随便逛逛吧。”李云逸勾上他的肩，“学校旁边你逛过没有？”
“我们就穿着校服明目张胆地在学校旁边逛？”
“那有什么，他们管不着。”李云逸不以为然。
“等等！”洛井倏地瞪大眼睛，“老师不会打电话叫家长吧！”
“完了！”李云逸反应很快，“先离开学校。”
两个少年再次狂奔起来，跑了不知多远，洛井喘着粗气拉住李云逸：“行了行了，够远了，先看看这是哪吧。”
李云逸认真地扫了一圈周围，皱着眉头严肃地道：“有点眼熟。”
洛井耷拉下眼皮，嘴角撇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兰亭高级中学。”
李云逸搔搔脑袋：“怎么来咱高中了啊。”
“既来之则安之。”洛井拉着李云逸把他往一边带，“我知道有个地方的栅栏比较隐蔽，不容易被老师和保安看到，我们一会去防空洞躲，保证咱爸妈就算报警警察也找不到我们。”
“如果报警的话藏学校是最不明智的选择。”李云逸拉住他。
“嗯？”
“学校监控很齐全，只要警察查到我们进了学校，就相当于瓮中捉鳖。”
洛井转过身：“那我们去哪？”
李云逸摇摇头：“逃不掉的。”
“梦想的舞台！”
李云逸轻轻一笑：“想死了？”
“与其被他们捉回去继续坐牢还不如死！”
“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死法？”
洛井看着近在眼前的永和，大大的嘴巴弯起疯狂的笑容：“去兰亭的天台，跳。”
“天台有锁。”
“那个铁栅栏很好爬的。”
一阵兵荒马乱后，世界终于归于宁静，耳边隐隐回荡着学生的惊叫和议论。
天台之上，大风刮着他们宽大的蓝白校服。李云逸笑着看他：“怕吗？”
洛井看着底下远远的格子地砖，不一会后自己就成了那上面的一摊血泥。
“怕。”
“怎么想着来天台跳的？”
洛井仰头看蓝蓝的天空，阳光明媚，刺得他微微眯起眼：“我高中的时候可喜欢这个天台了。这边没有人，没有嘈杂，没有吵闹，没有老师，没有学生，没有闲言碎语，没有乱七八糟的目光。这里可以看到整个学校最广阔的天空，也是整个学校离天最近的地方。如果不站到边缘，没有人知道我在上面。”
“之前来天台的时候有想过跳下去吗？”
“有，所以现在我来了。也算实现我之前未了的一个愿望吧。”
“你的愿望真奇怪。”
“我是一个已经对这个世界绝望了的人。”
洛井慢慢睁开眼，又是那台纯黑的电脑，荧幕上大大的写着：点击此处添加备注。
又来这了。
为了什么？
实现梦想。
真的有那么想吗？
好像没有。
我怎么那么摇摆不定？似乎什么东西都坚持不了几天，所有的满腔热血都会沦落成犹豫，最终放弃。
人类的本性就是要进化的，要成为更好等优秀的自己。当自己的内心和这个本性不一时，就会自相矛盾。
为什么想死？生活太乱了，好累。
这时，一只手扣住他的肩，温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又想死了？”
洛井不抬头也知道是李云逸，便垂头笑道“还真的。”
“你可以许个想死的梦想，等攒够一百分之后你就能安息了。”一个桀骜的声音插了进来。
“唐暮舟？”洛井意外，“怎么又是你。”
“我也想问啊！”唐暮舟没好气道。
洛井看着眼前小小的黑发儿童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靠，小不点哈哈哈哈哈！唐暮舟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哈！”
“笑什么笑！”小矮子唐暮舟拼命跺脚，“你小学的时候我都没笑你！”
洛井皱着眉回忆了一下：“没笑我吗？我忘了。”
洛井坏笑着凑近他：“怎么这次死这么迟啊？在小学遇到初恋了？”
小唐暮舟不禁撩，脸立马红了：“别胡说！”
李云逸笑着调侃：“不会是真的吧？”
“你初恋是谁？”洛井好奇。
“没遇到初恋！”唐暮舟沉着脸道。
“哦！”洛井恍然，“原来你有初恋啊，只是没遇到，是吧？”
“谁没个初恋！”唐暮舟没好气白他一眼。
“我就没有啊。”洛井自豪地拍拍自己的胸膛。
李云逸：“你初恋染发了？”
唐暮舟脸更红了：“你闭嘴！”
洛井马上get到李云逸的意思：“怪不得你只喜欢染头发的人。”
还真是。
唐暮舟在心里暗暗叹道。
怎么现在的人涉及到情感问题的时候全成福尔摩斯了！
唐暮舟自己都不敢承认，自己小学回家的时候在公交站旁遇到了一个神仙般的金发哥哥。
那天放学下着暴雨，唐暮舟向来独来独往，也不带伞，就抱住书包，只身冲进了磅礴大雨中。
跑到公交车站的时候，车站的棚子下早已挤满了人，车站周围也没有能避雨的地方，他死死地护住书包，不让里面的课本透湿。
一辆车靠站。他抹了把流|水的头发，低头用书包擦了擦眼睛，企图透过雨幕看清车的标牌。
这时，头顶的雨似乎停了。
他看清了车上发红的数字：“十六路。”
不是他要的车。
十六路几乎没人上车，公交车棚下的人还是满满的。
唐暮舟直起身。
不是雨停了。
是自己头顶多了一把伞。
他回头。看到了身后的金发少年，少年美丽冰蓝色眸子中满是怜悯，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神秘气息。
是神明吗？
“你是……金愿？”
“你认识我？”
唐暮舟想着抿起唇，原来他就是金愿。金愿到底是什么人，那蓝色的眼睛明显不是美瞳戴的，金色的头发也不像染的。
这是金愿的真容。
“你们好。”一个比李云逸还有好学生气味的声音传来。
洛井抬头，原来是那个戴着厚眼镜梦想考上清华的书呆子。
书呆子身边还跟着个西装男杨应至。
洛井奇怪：“你们怎么一点没变？”
杨应至奇怪：“变什么？”
“就比如年龄变小变大之类的。”洛井道。
书呆子打量了他一会：“晨阳？校友啊。”
洛井扶额：“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们出这个梦想的舞台后，有发生什么吗？”
“我们从来没出去过啊。”
洛井皱眉：“啊？”
“应为我们本来就属于这个舞台。”杨应至淡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