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想清楚了!”这一次,蓝泽回答的异常坚定。
“哦?那.....你是怎么想清楚的?”
“因为......因为你的话。”蓝泽害羞道。又或许,只有这样,我才有理由见你吧。
“我的......话?”顾晨诧异。
“嗯,其实我一直是个害怕面对真相的人,我喜欢逃避,讨厌过去,也从不期待未来,像一具行尸走肉,得过且过的活着,我没有理想,也没有抱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从没有渴望过得到什么,我胆小,怕事,性子也软弱,从来不会去为自己辩解,总是听之任之,我想这些即使不用我说,你们应该也能感觉得到吧。”蓝泽笑话自己道。
他像是一只自愿躺在手术台上的活体人,任由医生们解刨,将溃烂的地方挖出来,给他们看,兴许是溃烂的地方早已化脓,说出时,他竟没有一丝痛感,早已麻木。
“你没有那么不堪,你其实......很好。”顾晨小声安慰,伸手,勾了勾对方的小拇指。
“谢谢。”看着被勾起的小指,像藤蔓一般,缠绕着,蓝泽吸了吸鼻翼,似乎又有了勇气,继续说道,“我总以为,只要我逃避过去,逃避现实,逃避未来,什么也不去关心,什么也不要抱有期待,我就可以好好的,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可事实是,那样的我并不快乐,像一具冷冰冰的空壳.......”抓着自己隐隐发痛的心脏,“一直以来,我都是不被需要,被抛弃的存在,可就在昨天,我才发现,原来我也有被人需要的时候,那一刻,我突然有了想要做的事,也有了期待,原本前方黑暗的道路,也像是有了光,你说,每个人都有存在的意义,所以我想这或许是一个契机吧,是否我也可以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呃......”说完,才发现周围静的可怕,顾晨和李梓然正用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望向他,蓝泽挠了挠脸颊,不好意思的问,“那个......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可这些话,句句出自真心,句句发自肺腑。
“没有没有!”李梓然赶忙否认,“只是没想到你的口才这么好,蓝泽你是不是经常参加作文比赛获奖啊?说的话跟写诗的,不像我,只会用因为,所以,今天,明天,开头也是经典的三段式,还要挤破脑子想好久的那种,50分的作文撑死25。”
“嗯......”蓝泽不语,高中语文的作文都是命题作文,且多半以议论文为主,且最后总结一定要来个升华,强行感人,还要上升到人生,思想,感悟,千篇一律,按部就班,就像明朝的八股文,毫无创新,与心意,蓝泽不喜欢,甚至烦透了。
“不过,还有一点也是我没想到的,一直以为你不爱说话,但刚刚一下子听你说了那么多,到真把我俩吓到了,哦,你也别误会,我这么说可不是嫌你话多的意思哦!”
“嗯,我当然知道。”其实,他确实是个话不多的人,有时,他甚至可以连续一个礼拜不说一句话,只是因为见到了顾晨和李梓然,才有了说不完的话。
“嗯,我觉得这样很好。”
顾晨捏了捏蓝泽的小拇指,鼓励道:“有些事不需要憋在心里,也要学着说出来,学会沟通,不然啊,迟早把自己憋坏!”
李梓然站在一旁,静静看着那两个身影,像是被某种温柔的光包裹着——顾晨轻轻勾住蓝泽的小拇指,那动作并不显眼,却莫名带着一种私密的亲昵。
他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指尖处,仿佛那里有一道看不见的纽带,悄然系住了什么。
蓝泽的眼里像是落进了星光,光芒微颤,唇边的笑意却恍若晨露未干,怯生又真切。顾晨一贯冷淡的语气在这一刻也柔了下来,像是春夜中一盏灯,悄悄燃起,又不惊扰谁。
李梓然一时间竟没了插话的兴致,只觉周遭的喧嚣都被隔在了这一帧画面之外,连风都安静了。他低低啧了一声,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叹息。
“行啊老顾,”他半眯起眼,语气里带着点笑意,却不再是往日的戏谑,反倒像是看透了某些东西,“捏个小拇指都能捏出一首诗来了,你这冷面男,藏得还挺深。”
话音落下,他眼角余光瞥见蓝泽的耳尖,一寸寸被涨红的颜色染上,如同初夏蔷薇,轻易就泄露了心绪。
“嗯!我......我会努力的!”在二人的鼓励下,蓝泽决定,他不要再像从前那样了。
“哦!好耶!”目的达成,李梓然欢呼雀跃,挥舞着双手,庆贺道,“欢迎蓝泽加入我们的搜寻小队,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正式的一员了,为了庆祝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刻,我提议,既然来都来了,就索性,一起去给他挑个礼物吧!反正我们也是计划着给你买礼物的,可惜我们不会挑,怕你不喜欢,现在好了,你看上什么,直接和我们说就行,哎,我先申明哦,你可别误会我们是在敷衍你,我俩是真不会给人挑礼物!”
“不用不用!”蓝泽没想到他们会把自己的生日如此放在心上,还要给自己挑礼物,他哪里敢收啊,连忙推脱道,“哪能让你们这样破费,又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生日,其实,你们能陪我过生日,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要的!要的!仪式感!”李梓然不让步,“我们并不觉得破费啊!感觉很有趣,好久没有给人过过生日了!”
“对。”顾晨也跟着附和道,“过生日当然要仪式感,但其实最重要的是我们愿意和你多待在一起,想给你买礼物也是我们的一份心意,看到你收到礼物时的笑颜,我们也会有成就感,这样,快乐就变成了双倍的,不过,你可不要这礼物是白送的哦,下回我俩过生日,你也是需要还的!知道吗?”
这样蓝泽就不会再有负担了吧,顾晨想。
切,就你会说话!瞧你把人哄得,蓝泽的脸都成猴屁股了!李梓然不服气的撇撇嘴。
“那.....好吧。”见二人执意如此,蓝泽也没再推脱。
蓝泽没想带二人去大的消费中心,觉得那里的东西贵。
更何况,现在的他还无法适应人潮拥挤的场所,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时,总会显得不安,呼吸急促。那些人,就如同长相奇特,又凶狠的鬼怪,露出獠牙,吐出长舌,用带着鄙夷,挑衅的眼神,望向他,像是在说:“呵,弱小的人类,怎么就你一个人?”
然后,思考着,要如何将他生吞活剥了般,蓝泽怕极了,即使现在有顾晨他们陪伴。
“要不我们就去附近的精品店看看吧,我去过几家,感觉还不错!”蓝泽提议道。
“好,就依你。”顾晨立刻点头同意道,语气里,也带着旁人察觉出的宠溺,一时间,他也拿不定主意,只是想:是蓝泽喜欢的就行!
可惜,这一路并不顺利,他们逛了许多家,都没有买到令他们特别满意的礼物。
而蓝泽似乎依旧有所顾虑,尽挑些便宜的东西,还装作喜欢不行的样子,顾晨和李梓然觉得拿不出手,便索性不问他了,自己挑!此时的三人早已是筋疲力竭。
“天啊!我又想起了陪我妈逛街时支配的恐惧,一家店他可以逛一个多小时!”刚出一家精品店,李梓然就佝偻着背,捶打着发酸的小腿肚,踉踉跄跄的跟在顾晨和蓝泽身后,抱怨道。
“啊,对不起,是不是我......我太多事儿了?”蓝泽闻声,立刻止住脚步,歉意道,“那要不我们就回家吧!反正......有没有礼物,对于我来说,真的......真的不重要,你们.....你们能陪我,我就很高兴了!”说着就要往回走,却被人一把拉了回来,蓝泽回望,对上那双幽黑的双眼,“没事,他累了,就让他先回去,我不累,我陪你!”
“哎哎,对啊,蓝泽,你别多想,我可没怪你,我......我说我妈呢!”
看顾晨的反应,李梓然意识到,他似乎又说错话了,“呸呸呸!瞧我这张嘴!就是管不住!”又拍了几下自己的嘴巴子,算是给蓝泽负荆请罪。
“要不......要不这样吧,我们再看最后一家,如果还是不满意,我们就明天......明天再看,你们觉得这样可以吗?”蓝泽善解人意道,其实说实话,他自己也有些累了,所以更加不忍心看到顾晨和李梓然受累,更何况,这好意还是为了他自己,之所以不说,是他不愿意辜负二人的好意,但他也深知,情分与本分,所以现在的他,并没有可以任性的资格。
“好!”顾晨和李梓然对视了一眼,点头答应道。
蓝泽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儿,便点开了地图。
地图上显示,距离他们两百米处,还有一家精品店,而离精品店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座小公园。“要不?我们就去这看看?”蓝泽指着手机屏幕上标记出的红色小箭头,征求着另外两人的意见。
“会不会太远了,我看......今天要不还是算了吧,明天怎么样?”李梓然有些打退堂鼓。
“要不......今天就去吧,我想去看看。”这话却不是顾晨替蓝泽解围,而是蓝泽自己说的,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忽然涌起一股冲动,想看一看那家店,顾晨和李梓然也同样觉得不可思议,却也没多说些什么,答应了下来。
可这条路并不好走,似乎绕好几个弯,三人七拐八拐了好一阵。
“蓝......蓝泽,你......你确定你走的......是......是对吗?会不会是你看错了啊?”
李梓然望了眼周围,全是灌木丛,看上去阴森森的,偶尔传来的几声乌鸦叫,让他想起了某个小说里写到的变态拿着刀出没的情节,顿时毛骨悚然了起来,鸡皮疙瘩也起了一地。
“不会的,肯定没有错!”蓝泽始终眼睛盯着地图,坚定道。
“那个老顾啊,要不你帮蓝泽看看,万一......万一......”李梓然想起自己犯的蠢事,拉了拉顾晨的衣袖。“不会!”顾晨却是丝毫不担心的样子,还反讽起李梓然道,“你以为人家跟你一样是路痴啊!”
“哎!你!”李梓然恨得牙痒痒的,就差上去把人咬伤一口。
“啊!找到啦!找到啦!就在那儿!”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蓝泽在一条石子路铺成的小山坡处发现了,店的位置很隐蔽,被一排排树遮挡着。
“哎哟喂,可真是够难找的啊!真不知道这老板是怎么想的,竟然把店开在这儿,他还要不要赚钱啦?”李梓然擦了把额上的汗,长须了一口气。
心里想着:可算是找到了!不然他都要崩溃了!
“我就说蓝泽不是你,肯定能找到的吧!”顾晨回过头,对李梓然得意地笑。
李梓然顿时被气得五内欲结,冲对方做了个鬼脸,不爽的回怼道:“又不是你找到的,你高兴个什么劲?!”
这条鹅卵石铺成的林荫小路蓝泽走过很多次,所以并不感到陌生。
每当有不开心的事发生时,他都会来这儿,这里,是个很好的可以给自己疗伤的地方,也算得上是属于他的一个秘密基地,可为什么,他却从未发现过有什么精品店?就算是再隐蔽,也应该会被他发现才对,它是什么时候存在的?
(蓝泽觉得不可思议)
推开门的一瞬间,熟悉的感觉再一次袭来。
不,确切地说,是比第一次更加强烈,仿佛像是进入了一条时光隧道,将他带回了过去,回到了某个曾经令他心驰神往的地方。不过,可惜的是,那样一个地方,在蓝泽的记忆里,却如梦境般遥远,眼前像飘着鹅毛大雪,白茫茫一片。
悬挂在门梁上风铃,发出叮铃铃的声响,每一声是那样清脆。
每一声,都像是在谱写《镇魂曲》时跳动着的音符,带着沉静,与悲怆,直击蓝泽破碎不堪的灵魂,似乎是想要强行将他沉睡的记忆唤醒。
我......我这是怎么了?蓝泽本想逃,却又像是被吸引住了,不由自主走了进去,环顾了眼四周,然而更令他意外的是,店内的所有陈设,就连细枝末节都和他来时所想的如出一辙,分毫不差,就好像这家店原本就是属于他的。
门口边上站着的老爷爷,蓝泽一眼便认出他就是这家店的老板。
老爷爷见蓝泽时,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之色,可随后神色却又变得有些古怪,推了推厚重的老花镜,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发出微弱轻颤的一声笑,仿佛是叶片被微风拂动,发出轻柔的沙沙声,眼角边上皱出深深的鱼尾纹,一看便知,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老人家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向三人颔了颔首,便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趟回到了一张铺着凉席的躺椅上。
可蓝泽却像是失了魂一般,目光呆滞,在门边伫立了良久。
顾晨和李梓然对这家是相当满意,相比较之前几家店,这家店的东西不仅种类多,样式也新鲜,简直可以用别出心裁来形容。很快,他们便敲定了要送给蓝泽的礼物。
“蓝泽!我们选好礼物了!现在要回去吗?”
李梓然忽然跳到人身后,猛拍了一下蓝泽的背,兴许是终于挑到了心仪的礼物高兴的吧,李梓然说话时的语气听上去都比刚才精神了不少,丝毫看不出倦怠,反而神采奕奕的。
“你们......你们挑好了?可是你们......”蓝泽被吓了一跳,猛地回神,看向李梓然,却见对方手里依旧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啊......没......没什么......”
蓝泽想问礼物在哪儿,却又觉得这样是不是太口是心非了,之前是他嘴上说不要的,现在哪有资格再去要求别人为自己做这些,岂不是耍无赖吗?可即便如此,心里还是免不了失落,直到现在,他才肯承认,其实,他是渴望得到礼物的。
渴望被人记挂在心上。
蓝泽揉了揉发酸的眼角,强装成什么事都没有,却分明就是一副受气包的样子。
“哎哟,这个当然是现在不能让你知道啦!”
为了给蓝泽惊喜,他和顾晨都商量好了,决定明天再来买。
“哦......这样啊!”蓝泽低下头,掩饰着心虚,可脸色明显好看了不少,还有了些笑意。
“怎么?怕我们故意骗你啊?”李梓然故意逗蓝泽。
“才......才没有呢!”
“哦?真的吗?”李梓然好笑,还不承认呢!刚才明明明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别提多沮丧了!哼!真当自己傻,看不出来吗?
“真......真没有!”蓝泽两只手攥着衣摆下角。
李梓然,求你,求你别再继续问下去了,心中不断发出警告。蓝泽的脸如火烧云,娇羞又无奈的模样看着人心里痒痒的,李梓然意犹未尽,还想再逗逗他时,却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