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插卡口下方有扫描区，试探性地俯身把吊坠从衣领里取出放上去，一道绿色的光反复扫描吊坠的图案。
机器屏幕上的文字消失，突兀地转变成鲜红的字体，随着文字闪烁，机器也发出阵阵警报声。
「贵客到来！贵客到来！」
声音影响到围在桌前的人们，讶异的目光纷纷向陈昀投来。看见引起骚乱的只是一个孩子，那些视线立刻便变得复杂难懂。
陈昀僵在原地，不知该怎么让声音停下，远远有一个身穿执事服的年轻女孩跑过来。
“您好，尊敬的客人，您无需在这里取款，请跟我来。”
陈昀跟上去，加快脚步想避开追踪在身上的目光。
“客人是第一次进入地下城？”女孩扎着马尾，眼神很干净。
“您可以称呼我为小A。”
“之前听朋友提过，所以进来看看。”陈昀保持平静地回答。
“看来您的朋友持有的是储金卡，像您这样在地下城拥有专属宝库的尊贵客人，是不需要在取金机前取用金币的。”
金币？
陈昀的疑惑还没有问出，小A已经带她穿过大厅，通过走廊进入一处圆形空间。这里似乎是这一层的中心位置，只有一部向下通行的电梯。
“请由我来向您介绍。”小A说，“地下城第一层是赌场，第二层是娱乐区，第三层就是宝库区，储存贵客们放在这里的部分财物。”
陈昀突然问，“如果我想见管理者呢？”
小A愣了一下，很快恢复笑容，“您想见我们的老板？”
“这可没有那么容易。”小A眼睛微弯，隐晦扫过陈昀脖子上的吊坠，“您要在地下城消费到一定金额后，才有和老板通话的机会。”
“至于见到老板，”小A露出一个狡猾又俏皮的表情，“那要看贵客能否出得起价格。”
“需要多少？”
小A没有直接回答，“等您见过宝库里的东西，再考虑这个问题吧。”
陈昀掩饰得再好，对于见过地下城形形色色的人的小A而言，依旧无法掩饰对这里一切的茫然。
也许只是一个偷拿大人身份证明溜进来的富二代，还不知道地下城的厉害。
电梯缓缓下降到第三层，同样是圆形空间，走出电梯后，面前是距离她十几米远的一扇门。
小A抬手，“请贵客走过去，将吊坠放在门边的扫描器上，门开后需要您独自进入。”
“门前闪烁红灯的就是您的宝库，同样将吊坠放在门上就可以打开。”
小A目送陈昀走到门旁，将吊坠悬在扫描器前，叮的一声后，沉重的大门被打开，小A也就低下头不再观看。
入目是长长的通道，在通道两边是相对的金属大门，陈昀走进去，身后的门自动关闭。
她在相同的门上搜寻亮光，直到走入通道深处，才看见一扇门旁，有一盏红色的圆形灯在闪烁。
陈昀看着这扇圆形金属门，将吊坠放在舵轮一样的密码转盘旁的屏幕上面。光芒扫过吊坠上的图案，转盘自动旋转，随着内部器件启动声，大门在陈昀眼前缓慢打开。
门后的金色光芒，也就逐渐显现在她的眼前。
陈昀眼睛睁大，本能地屏住呼吸，胸膛起伏不定，垂在身侧的手指颤抖。
她恍若梦寐般地抬起手在眼前晃动，又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才确定眼前一切不是做梦或是幻觉。
真真切切有成片如她一般高的金币，摞成蜿蜒的小山，堆积在库内。这间保险库呈长方形，宽敞得堪比百平的客厅。
陈星的确说过两次她有钱，但当这份财富以具象化的形式出现在眼前时，她还是感觉到一阵眩晕。
她握着冰凉的吊坠，有些不敢走进去。
库里全是金币，还有不少闪耀的珠宝，陈昀突然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可以动用这些东西。
脚边多米汪了一声，它可不管什么金币不金币，在多米眼里那还不如肉骨头重要。它嗅闻几下走向宝库，回头冲陈昀汪了两声，像是在催促她。
陈昀脚步迟疑地走进去，看着和她一边高的“金山”，不敢用手触碰。
这些金币比一元硬币大一圈，却有一定厚度。陈昀见识过岛屿上的花销，合理认为地下城的花销会远胜地上。假使她使用了这里的钱，她可能这辈子都还不起。
在她犹豫的时候，多米不知从哪里叼来一个丝绒束口袋放在陈昀脚边。
又在地下用爪子扒过来一个金币，推到袋子旁。
陈昀盯着袋子，脸庞绷紧得像块石头。
她只有见到管理者，才能借用中枢岛的力量，帮忙寻找母亲。
可是……这么庞大的钱财，她真的能随心所欲使用吗？
多米没有等到陈昀有所动作，疑惑地歪着脑袋。自己用鼻子拱开袋子，叼起金币放进袋子里。
当袋子底部刚被金币铺满时，陈昀蹲下身拦住多米。
她小声说，“多米，我还不起。”
她不能肆无忌惮使用陈星的钱，对方无论如何逗弄她，都不能改变陈星曾找来一艘船让她出海的事实。
陈星已经帮过她很多，她不能再贪下对方的财产。
多米用鼻子顶陈昀的掌心，不明白女孩的脸上为何如此黯淡，没有应有的朝气。
“汪。”
多米鼻子轻轻触碰吊坠，坐下摇晃尾巴，抬爪拨弄领结。
“你是想表达，陈星说过我可以随意使用这里的东西吗？”
多米点头，把更多的金币推到陈昀身前。
陈昀咬紧嘴唇，把拳头也攥得紧紧的。垂下的发丝盖住她的眼睛，多米看见她绷紧的嘴唇缓慢放松下来，抬头的那一刻，漆黑眼珠里的光彩变得坚定，尽管她的手还没有松开。
陈昀只把脚边的金币归拢到一起，放进袋子里，拉紧绳子抱起来，粗略估计一下，半袋子大概有十几斤重。
应该足够了……
她们走出宝库，金属大门关闭，转盘转动几圈传来闭合的轻微声响。
陈昀抱着沉重的袋子和多米走出通道。
小A没有主动上前迎接，她们似乎有规矩不准靠近面前的门。
进入电梯后，电梯开始上升，小A说，“您可以尽情享受一层的乐趣，当您消费到一定金额后，就可以进入第二层。”
“我的陪同已经结束，如果您还有任何不了解的事，也可以继续向我询问。”小A摊开手掌，笑容灿烂，“不过每次都需要向我支付一定费用。”
“当然，您也可以雇用我全程陪伴。”
“雇佣你需要多少钱？”
小A勾动手指不说话。
“电梯门还没有打开。”还在小A的陪同期内。
小A挑眉，第一次看见这么小气的顾客。
“一天一百金哦。”
“一百个金币！”陈昀音量提高，黑岛，果然是黑岛。
“是的，”小A完全不在乎陈昀震惊的表情，继续说，“在地下城的所有花销，都必须使用金币，”她歪头眨眨眼睛，“因为我们老板喜欢黄金。”
趁着电梯门还没有打开，陈昀赶紧追问，“如果只是提问呢？”
小A双手举起，在身前合成十字，“一次十金。”
“所以您看，还是雇用我更划算。”
陈昀抱紧袋子。
小A初次见到这么“小气”的富二代，无奈地抬了下眼皮。
正好电梯门打开，她也要向外走，脚步却一顿，回头对陈昀说，“看在贵客年纪不大的份上，我要提醒您一件事。”
“地下城往来的人的确都是富贵人，但这一层毕竟是赌场，有人可以在这里一夜富可敌国，也可以一夜输光所有财产。”
“而……”小A目光变得冷幽幽地，嘴角笑意嘲讽，“没钱的人无法离开地下城，只能在这里靠获取富人打赏来存活，直到存够“赎金”才能离开。”
“其中会有铤而走险的人，也有靠油嘴滑舌试图骗钱的人——你这样的小孩带着大笔钱财，一定会被这些人盯上。”小A恢复无害的笑容，积极推荐自己，“所以如果您需要，可以找到我来保护您的安全。”
她走出电梯，优雅地行礼后，转身离开走向下一位客人。
陈昀也走出电梯，因为小A的话难免警惕地扫视周围。她下意识将怀里的袋子抱紧，却意识到畏畏缩缩的样子，反而更引人注意，只能安抚自己调整僵硬的身体。
沿着通道往回走时，因为怀里抱着沉甸甸的金币，让陈昀难以安心，脚步不免越来越快，只想走出通道找个僻静处观察这一层。
她认为二楼或许合适——那里不像一层大厅人潮涌动，而且能上到二楼的人多半有些身份，不至于看上她怀里这点钱财。
一步跨出通道，陈昀只顾低头赶路，沿着墙壁径直走向二楼楼梯。
恰巧此时，有人也贴着墙壁急匆匆地走来，两人躲闪不及撞在一起。
痛呼声响起，陈昀体格健壮，倒是没什么事，只是怀里布袋差点撒了，被她及时按住。
但撞到她的姑娘，却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握住撑在地面感到疼痛的手腕。
陈昀蹲下询问，“你没事吧？”
宋清沅忍着腕口的疼痛，低着头声音有气无力，“尊敬的客人，我没事，请原谅我的冒犯。”
说着，她就要站起来，手一用力疼得她直皱眉，只能换一只手支撑身体，陈昀立即单手托住她，将宋清沅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