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无极跟着仆从,走出自身所在庭院。与仆从一道启用了脚下大阵,瞬间破开了困扰了他多日的迷障,来到魔尊寝殿。
依旧是那淡青色的帷幕。
这次却没了贾谊在一旁守着,带领他过来的仆从,也在他踏入大殿的那一刻就悄然退去了。
直到走到底,他也没有看见一个人,只有硕大的夜光珠奢侈地摆满了内室。自然光线从特殊设计的透风空洞不断折射下来,交织在一起,显得如梦似幻。
然而,太过空旷安静的死寂,却让这里更像一个堆满珍宝的墓葬。
鹤无极走到帷幕面前,止了步,拱手施礼:
“见过尊者。”
正中的床榻微微一动,那人似乎被唤醒了,慵懒地站起身,带着四周的云纱帷幕一阵波动。
鹤无极偏头冷淡地看着。
他一路上在心中构想了无数种激怒对方的办法,也构想了无数种想要说服对方的说辞。思路千回百转,到了现在,却也觉得活不活也无所谓。
幔帐里伸出一只手,拉开了青色的帷幕。
余光惊魂一瞥,那只手骨节修长白皙,干净平稳。在室内光晕的晕染下,肌肤莹润乳白,比他记忆里见过的任何一双手都好看。
既不单薄,也不脆弱,拈花翻书也合适,持剑杀伐也合适。
“你来了。”
那人的声音无一丝缱绻柔情,极冷极淡漠。
却是错觉几分温存,带着些镜花水月般的恍惚迷离。
鹤无极垂着眼,保持着拱手躬身的姿势,脊背却是挺直,颇有几分不卑不亢的味道。
陌尘将帷幕掀开,多打量了眼前的人体血包几眼,随后淡淡道:
“你先前在大殿上,为何不同意成为我的脔宠?”
“脔宠”这般及其暧昧的词汇,由那人清冷的声线缓缓道出时,倒是有几分让人耳红心跳的淫靡。
这句话的语气实在不像是兴师问罪,反而带了种来自长辈对晚辈的宽和欣赏,让鹤无极心中升腾起一股怪异来。
他眸色变幻一瞬,随后咬牙道:
“我辈修士虽不及尊者万一,但只有风骨。我鹤无极永远不会屈服于强者,哪怕是您。”
这句话的尾音几乎带着颤抖,却说得有力极了。
陌尘道:“不错。”
他似乎真的只是单纯的和鹤无极闲聊的,点头称赞了一句后,微微一侧身,转头向里室走去。
鹤无极额头早已漫上细汗,猛地呼出一口气。
他抬起头,跟着陌尘的身影,亦步亦趋地走向里室。
那人走的很慢,微微慵懒轻飘的语气:
“惭愧,我这处锁仙殿本是用来放纵享乐的,没什么正经物件。只能让你坐在塌上了。”
说是塌,不如说是一张大床。
红纱缠绕,黯淡靡丽,让人见了就无端联想到巫山云雨,缠绵悱恻。
鹤无极桃花眼微眯,看了那大床一眼。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很是拘谨地跟着陌尘坐下了。
既然已经说出了心中所想,内心的大石便轰然落地,此时的他颇有些宠辱不惊的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