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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之境的结界是上古神明的手笔，阵法又已失传，纵云天、观星、杏林三.大宗门的宗主和擅阵法的长老、弟子齐聚于此，也只是减缓魔气的外溢，并不能完全修补好结界的裂痕。
同时，他们隐隐感觉到，这个结界好像是一个拥有强大吸力的漩涡，一直从他们的身体里吸收灵力。
最先支撑不住的，是三个宗门的弟子，随即是长老们。
他们一个个面色苍白，蕴藏在灵府内的灵力几近枯竭。从虚空溢出来的魔气又抑制灵力的运转，一时间，除了零星几位长老和三位宗主，绝大多数修士竟没了任何战斗力。
他们感到惊恐，又感到庆幸。
还好，只是魔气外溢出，而不是魔物出逃。
不然，三个宗门怕是不用等到魔头灭世，今日便会倾覆于此。
三位宗主还在坚持。
观星宗的宗主边宿前段时间刚自燃寿数施展过秘术，本身就有点虚弱。他甚至觉得，这个结界里隐藏着吸取寿命的术法，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两位，边某不行了，坚持不住了。”
就这么一句话，一口鲜血从边宿的唇角溢出，喷洒在结界上，又很快消失不见，像是被结界给吸收了。
边宿及时收了力，打破了三足鼎立、往结界输送灵力的场面。
慕容道和姬昶反应及时，落地后，只打了一个趔趄便稳住了身形。
“父亲小心。”慕容藉和周围的云天宗弟子及时上前，扶住了慕容道。
“宗主。”杏林宗弟子也迅速围到了姬昶的身边。
边宿却远比这两人狼狈，刚才猛地一收力，几乎用尽了剩余的全部力气，他甚至是从半空摔下来的。
观星宗的弟子也因此喊的声音最大，最为慌乱。
“师父。”
“宗主。”
...
好在，观星宗的弟子飞奔上前，垫到了他身下，才让他没受太严重的伤，只摔折了一条手臂。
慕容道和姬昶一前一后走了过来，看着边宿鬓边骤然生出的几缕白头发，心中骇然。
还好，边宿及时打断了他们。若他们长时间修复下来，怕是也会落得边宿这样的下场。
“边兄，可还好？”
“边宗主，你感觉怎么样？”
姬昶和慕容道同时开口。
边宿挣扎着、借一众搀扶着他的弟子们的力站起身，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从储物袋里翻出一瓶丹药，一股脑全都倒入口中，惨白的脸勉强恢复了几分血色。
“死不了。”边宿一边说，一边运用灵力检查自己的身体，“但我灵府中的灵力已经所剩无几了。”
此前，虚空之境的结界从来都没有出过问题。他们派弟子前来监测，也只是以防万一。
可刚刚，在场的所有人——
不，是除了闻如玉之外的所有人，都见识到了这个结界中隐藏阵法的威力。
单单是能够吸收这么多人的灵力这一点，就已经够可怕了。
可边宿看得一清二楚，它不仅仅只是吸收修士的灵力，还可以吸收修士的鲜血，甚至是寿数。
至于慕容道和姬昶有没有察觉出异样，他不太清楚，但他能够清晰感觉出，刚才修复结界裂隙时的感受和他通过燃烧寿数施展秘术时的感受很类似，甚至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边宿心里很清楚，观星宗之所以能够在云天大陆多如牛毛的修真门派中位列前三，靠的并非是修为高低，而是他们能够和天道沟通的秘法。
若单凭修为，他们怕是要轮到末尾。
故而，无论是他，还是随他一同赶赴大荒的弟子，都承受不住这道结界的威力。若是强行出头，观星宗怕是会元气大伤。
自燃寿数施展秘法已然是他们观星宗对云天大陆做出了贡献，修复结界的任务就让云天大陆的其他修士去做吧。
“边某不才，前段时间施展秘术窥探天机，本就伤及了根本，今日又受了重伤，怕是不能继续陪二位修复结界了。”
边宿面上不动声色，实则目光一直在慕容道和姬昶身上流转。
只见，听完他的这番话，慕容道和姬昶对视一眼后，姬昶率先走到他面前，语气温和，手段却强硬地攥过了他的手腕。
边宿知道他存的是什么心思，无非是不相信他说的话，想要亲自探查一番。
同时，也不想让观星宗独善其身罢了。
姬昶的指腹紧紧贴合在他的脉搏上，边宿没有躲开，也不需要躲开。
他并没有说谎。
确定了他的身体状况后，姬昶慢悠悠放开他的手，从储物袋里翻出好几瓶丹药，大手一挥，一排药瓶就悬浮在边宿面前。
“边兄，别担心，你是为云天大陆受的伤，我们都记在心上。我杏林宗旁的没有，灵丹妙药多的是。
这些，都是能够助你快速恢复灵力的丹药，你先吃着。等回头，我们从大荒出去了，我再亲自根据你的身体状况炼制一些丹药。”
边宿没有拒绝，收下那些丹药后，又同姬昶道了谢。
期间，慕容道的目光一直在边宿鬓边生出的灰白发丝和结界上来回流转。
姬昶不动声色地递给他一个眼神后，慕容道正了正神色，又言：“这个结界有点不对劲。”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他身上。
“本座刚刚观察过了，纵我们这么多人同时施法，结界的裂痕并没有缩小，反而越来越大。”
说着，慕容道拿出弟子一早备下的留影石，放大其中一帧画面，和面前的结界对比，道：“诸位请看，留影石上记录的画面，是结界刚开始产生的裂痕。”
一时间，在场的修士全都在观察。
很快，有弟子发现了异常。
“果然，结界上的裂痕不仅一直在扩大，数量也一直在增长。原本不过三五条，而现如今结界上的裂痕就像交错的蛛网一般，密密麻麻。”
慕容藉一脸疑惑：“可是父亲，魔气外溢的速度，的确比我们刚来时消减了不少。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话一出，三位宗主的脸色都变得很凝重。
慕容道：“那是因为，这个结界里面，隐藏着吸收修士灵力的阵法。这一点，你们应该都感受到了。”
姬昶最先明白他说这话意思：“慕容兄是说，我们那些被吸走的灵力，对修补裂缝无用，只能减缓魔气外溢的速度。”
慕容道颔首：“现在看来，应该是这样。”
边宿打算独善其身，而不是冷眼旁观。
无论如何，他生活在云天大陆，如果虚空之境的结界彻底破碎，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他并不打算藏着掖着，将他看到的、感受到的信息悉数讲了出来。
边宿抬手，擦掉唇角的鲜血，说：“这个结界里隐藏的，应该是一个上古法阵。它不单单会吸收我们的灵力。”
“边宗主，此话何意？”慕容道问。
边宿本想用灵力幻化出短匕，稍一运气，丹田便传来一阵隐痛。
他看了慕容道一眼，视线在他腰间停顿一瞬，“慕容宗主，可否借用一下你的破妄剑？”
“可。”慕容道利落卸下腰间的佩剑，手握剑鞘，往前一送，利刃出鞘三寸。
边宿抽出破妄剑，割破手掌，用一股温和的灵力，把鲜血引到结界上。
鲜血染红了一片结界。
很快，又恢复成带着丝丝缕缕金黄色的半透明状。
慕容藉最先凑上前，惊讶喊了句：“这结界竟然还吸血！”
边宿把破妄剑物归原主，又言：“除了灵力和鲜血，它还会吸取我们的寿数，我鬓边新增的白发就是证据。”
听他说完，气氛忽然变得很沉重。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眼前这个好似无边无际的球状结界上，他们的身体也被弥散在半空的魔气压制，久久不能恢复灵力。
可他们却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结界上的裂痕越来越多。
好一会儿，慕容藉嘀咕了句：“不是说这道结界是上古神设下的吗？怎么会这么邪乎？不仅吸收我们的灵力，甚至连鲜血也照吸不误。这样看来，这道结界不像是神迹，反而像邪魔。”
他这句话，虽然是大多数弟子的心声，却没有人敢像他这般大胆直言。
藏在心里的念头陡然被暴露在明面上，连恐惧和不安都被扩大了数倍。
他这番话，难免有扰乱军心之嫌。
一众弟子忽然变得很躁动。
慕容道察觉，厉声喝道：“藉儿，慎言。”
姬昶也暗骂了句：蠢货。
他有点不明白，慕容道怎么会生出一个如此平庸的儿子。除了那张英俊的脸，他的聪慧、根骨、审时度势半点都没有遗传到。
姬昶扫了一眼人群，最后把视线落在最后面的闻如玉身上，心里忽然很纠结。
她这神魂，好似命中注定到不了他的手上。
罢了，为了云天大陆的安危，他便做一回好心人吧。
姬昶长叹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闻如玉身上挪开，对着惊惶无措的弟子们说了句：“慌什么，事情远没有到这么糟糕的地步。或许，我有办法可以修复结界上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