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入场立刻引来不少目光。
裴景昀看到魏钊,吩咐人给他端过一杯梅花酿,“今天辛苦你陪岑清看展了。”
“您太客气了!”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魏钊一边热络地回应,一边婉拒那杯酒,“岑清不喝酒,我也不喝了。”
“裴叔叔,岑清今天站得有点久,我先带他去那边休息。”
临走还故意虚扶了一下岑清的后腰,岑清显然感觉到,但并没表现出排斥,似乎接受了魏钊这种带着占有意味的小动作。
见状,在场观者无不唏嘘。
魏钊和岑清的事现在是人尽皆知,而区域医疗中心项目的招标结果同样备受瞩目。
裴家意外落选的消息早已在业内传开,虽然魏家主动退出竞标,但最终项目却花落别家。
更耐人寻味的是,岑清依然和魏钊保持着密切往来。
落在外人眼里,裴景昀这次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但令人意外的是,他对此表现得异常大度,甚至默许两人继续“交往”。
这不得不让人感叹裴景昀的第二个特质——出奇的好脾气。
无论是亲生儿子还是义子,惹出的风波一个比一个轰动,他却始终能保持这种“宽容”态度。
在场宾客们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目光不约而同投向了不远处的岑清和魏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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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上次宴会不同,这次主宴席设在内宅。为了展示特意移栽的名贵梅花,主宅每处偏厅分别以“琴、棋、书、画”为主题,被精心布置。
茶艺厅里,檀香与茶香交织,氤氲出一室清雅。茶艺师素手执壶,动作行云流水,自成一幅流动的画。
而岑清端坐其中,青衣泛着温润玉色,宛如画里谪仙。
这里是内院,不再有那些碍事的保镖,魏钊卸下伪装,眼中的痴迷再也藏不住,他紧贴岑清坐下,视线在对方身上肆意游走。
月白西装被换成苍青色唐装,丝绸面料上绣着暗紫荷叶纹路,腰间点缀一朵精致的荷花图样,既典雅又别致。
“这身衣服很衬你,可惜少了些点装饰。说起来,这两次见面都没见你戴我送的胸针,是不喜欢了吗?”
茶艺师正将一盏茶放在岑清面前,他颔首致意,淡淡道,“不小心弄丢了。”
“丢了?那你该早点告诉我,今天正好可以买,可惜现在来不及了。”
“不过也没关系……”魏钊的手在身下软垫上缓慢攀移,声音放低,呼吸几乎要碰到岑清耳垂,“……下次我们一起出去,再给你挑个更好的。”
“不必了。”
一道冷冽的声音骤然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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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矩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居高临下扫过魏钊,最后视线落在岑清所坐的那方软垫。
青年眸底仿佛融入夜色,他嘴角噙着冷笑,“不劳魏少,我哥哥已经有更好的了。”
“……”岑清轻抚茶案的手指微顿。
鎏金茶盏在他掌中转出半弧,澄澈茶汤映着冷白的腕骨,也映出软垫上那截越界的指尖。
“银针该看芽形。魏少的手,放错地方了。”
魏钊脸色一变,下意识缩回手,就见裴矩俯身靠近岑清耳畔。
“爸有事找你。”
岑清放下茶盏,起身对魏钊微微点头,“失陪一下。”
在他转身的刹那,裴矩斜睨了魏钊一眼,眼底闪过明显的挑衅,犹如胜利者的蔑视。
魏钊这回倒学聪明了,强忍着没在聆兰苑发作,刚想用口型回敬对方,可惜慢了半拍,裴矩压根儿没再看他,就与岑清消失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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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裹挟着梅香穿过长廊,走到外边的凉亭时,裴矩停住脚步。
刚要转身,却见岑清径自擦肩而过。银发被风撩起,掠过他身侧留下一句几不可闻的提醒,“再往前,这儿有监控。”
“……”裴矩跟了上去。
两人宛如结伴散步,不紧不慢走着,直至梅林边缘,岑清才终于停下来。
“这里说吧。”
红墙顶,一枝白梅倾斜而出。
这画面似乎有些眼熟。
裴矩垂下视线,“跟魏家做交易,真是你主动提的?”
“是。”岑清的回答简短得近乎冷漠。
裴矩喉结滚动了下,嗓音略微发哑,“项目丢了还配合魏家,也是自愿?”
“是。”
“……我真该把他那两只手都拧断。”
这话从向来斯文规矩的裴家少爷齿间碾出来,带着令人心惊的狠戾。
岑清睫毛轻颤,假装没听清似地别过脸,任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终于,裴矩又问,“那你打算跟他拉扯到什么时候?”
“到我厌烦为止。”
斩钉截铁的一句让裴矩呼吸一滞,他猛地逼近一步,高大身影完全笼罩住岑清,“为什么?”
青年嗓音里压抑着某种即将溃堤的情绪,“你明明——”
“我有我的道理。”岑清打断他,月光在他眼底碎成粼粼波光,“这件事,你别再过问。”
“所以……用完就丢?”
“如果你非要这么理解——”岑清轻叹,“我不想跟你说气话。”
裴矩的表情几经变幻,最终化作一声苦笑,“那你就任由别人误解?现在都有人说你是故意……”
“故意什么?故意勾引魏钊?”
岑清向前半步,“这些猜测,是别人觉得,还是你自己?”
裴矩:“……”
岑清眼神灼灼,裴矩越是看着他,越是下意识想后退,拉开这个危机四伏的距离,可脚根却像被钉在地上,不受指挥,动弹不得。
而那些不堪的传言又浮动在耳边——说他是天生的金丝雀,合该被豢养,说他有了男人,比从前还要光彩照人,甚至说他……
“如果就是我自己呢?”裴矩哑声道。
岑清忽然笑了,那笑容让裴矩心头一颤,“我没想让你这么觉得。”
“那你想让谁这么觉得?”裴矩敏锐地捉住他话中的破绽。
岑清正要开口,突然神色骤变。没等裴矩反应,修长手指已攥紧他的领带猛地一拽——
裴矩被推得踉跄几步,后背被迫撞上墙壁。
岑清整个人欺身而上。踮脚,偏头,贴近耳侧,温热吐息擦过颈下最敏感的那处皮肤,“有人来了。”
暗处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
裴矩眼神瞬间变得危险,他猛地扣住岑清的腰,另一只手不容抗拒地托住他后脑——以手臂为缓冲,利落地旋身将人困在门墙交界的三角地带。
远处灯笼光晕透过雕花窗棂,在他们脚边投下支离破碎的影子。
位置调换,比起一身苍青,黑色西装显然能与阴影融合,裴矩宽阔的肩膀将岑清严严实实笼在里面,形成更加完美的屏障。
可是距离也更近了,近到能数清对方的睫毛。
岑清的睫毛很长,从这个角度,月色刚好透进窄缝,染亮他轻垂的眸色。
裴矩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上面,再滑向彼此相贴的、因急促呼吸而起伏不定的胸膛。
“……”青年喉结压紧。
体温在衣料摩擦间不断攀升,呼出的白雾咫尺交融,分不清是谁先乱了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