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那一天早上的自习课没有老师守，显的乱糟糟的。
谢贺黎从后门进入，一只手拿着吃了一半的面包，不紧不慢掏出语文书，随意翻开其中一篇文言文。
顾絷背完最后一首古诗，广播便响起了让监考老师领取试卷的铃声。
他站起身，收拾了书包，问道。
“谢贺黎，你在第几考场”
“第一”
谢贺黎咽下最后一口面包，说的话并不是很清楚。
顾絷因为是第一次在青山高中参加考试，被排在了最后一考场。
他点了点头，表情有点遗憾。
“我在最后一考场，可惜了，还想下午第一节理综考完和你对对答案呢”
谢贺黎没回话，若有所思，在顾絷临出教室门前塞给了他一把糖。
他笑着，“考试顺利，下次考试咱俩肯定一个考场”
这次月考的难度并不是很高，谢贺黎拆了颗糖，放进嘴里，面上挂着笑。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顾絷站在走廊边吹风。
下一秒，他被人揽进怀里。
谢贺黎一只手晃着卷子，笑嘻嘻的。
“你卷子呢，快拿出来”
顾絷眨了眨眼睛。
“第一考场不是在一楼吗”
“嗯，是”
顾絷看了看楼梯口上写的‘5F’，心中一股奇妙的暖流滑过。
他无法形容心中的感觉，就是很想说声“谢谢”。
谢谢你也这么在意我。
顾絷看着谢贺黎的双眼，最终还是没有张口，从书包里拿出了试卷。
口头感谢他说过太多次了，说的太多就显的不真诚了。
要用实际行动好好谢谢他才行。
两颗脑袋凑在一起，用来标记答案不一样的铅笔最终只在物理最后一题上画了圈。
考试的时间排的很紧，一天刚好考完。
天上聚集了几朵乌云，看起来是要下雨的前兆。
谢贺黎伸出手，正准备关窗，一阵风吹进来，吹起了书桌上被课外书压着的简介的一角。
他抽出来，一眼看见姓名栏上的‘顾絷’两字。
谢贺黎手一顿，低头盯着那张蓝底照片。
心里一阵心虚。
青山高中的阅卷速度很快，张天原趴在桌子上，整个人都没有精气神。
“知理，我感觉我只有一天活命时间了”
右知理摸了摸他的头发，笑着安慰。
“别对自己这么灰心，毕竟你也没有什么退步空间了”
张天原心说我谢谢你哈。
不过右知理也没说错，他一个常年考倒数的人想退步也不行，但是这次不一样，右知理帮他辅导了，还考不好岂不是显得他也不行。
第二天，张天原怀揣着一颗紧张的心，在右知理的威压下，慢吞吞地挤进了年纪榜单前。
没在最后十名看到他，张天原眼睛一亮，继续往上数。
65名，他进步了65名。
张天原简直要喜极而泣了，他冲出去，扑到右知理怀里。
“我靠，知理你也太厉害了，我你竟然都能扶起来”
右知理只是笑了笑，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他看过张天原的卷子，虽然只有选择题写了答案，不过正确率还不错。
也就这个傻子对自己刻板印象最深。
张天原还沉浸在狂欢中，顾絷和谢贺黎终于挤到榜单左边。
分别在第五和第七上看到了自己和对方的名字。
谢贺黎嘴角咬着棒棒糖，笑着看向顾絷。
“我就说我们下次能在一个考场吧”
顾絷也笑着，点了点头。
考试结束的那一周最为轻松，晚自习也最为嘈杂。
坐在后排的四个人低着头，传来细细簌簌的说话声。
“对三”
“过”
“不是吧黎哥，对三你都要不起了，你这样我们农民很丢脸啊”
“我他妈就一张牌，要的起才有鬼了”
张天原异常不屑，抽出两张牌，使劲甩在地上。
“王炸”
？
“张天原，你手里剩几张牌”
“五张啊”
“五张你他妈还敢出王炸”
谢贺黎眼睛一闭，深刻体会到有一个猪队友原来这么可怕。
张天原转了转身子，跟最后一排靠的近些，义正言辞。
“我这叫把握主动权，你懂不懂，一个九”
“一个九把握哪门子主动权”
“这是我最大的牌了，况且你不是还有一张吗”
“等过一轮轮到我，我还能出吗，我牌很小的”
谢贺黎转头，看向顾絷，这个农民中最后的希望。
“要不起”
希望破灭了。
右知理一张2，一张A结束了战斗。
谢贺黎把牌扔在地上的牌堆里，表情绝望。
“我们下次玩真人版斗地主吧，我准备番茄”
张天原似乎预见了自己‘血红’一片的模样，急忙否定。
“还是算了算了”
下课铃响，右知理结算了几场胜负，放在中间，拿起水彩笔准备画乌龟。
谢贺黎看着自己的战绩，不可置信。
“我真是一场都没胜啊，七只乌龟”
“黎哥，我也是”
两人对视一眼，无语和悲催的情绪在眼神中流转。
顾絷战绩不错，赢四场，输三场，其中有三只乌龟要他给谢贺黎画上去。
谢贺黎倒是大义凛然，背向椅子上一靠，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来吧”
顾絷捏着水彩笔，拖着椅子朝他更近了些。
笔尖在脸上有些凉，面前的人呼吸却有些灼热。
谢贺黎不自觉偏头，又被顾絷“啧”一声，掐着脸颊抓了回来。
“不要动，会画歪”
更热了。
他咽了咽口水，心脏跳的越来越快。
有什么东西在心中呼之欲出，谢贺黎头往上仰了些，嘴唇堪堪触碰到小拇指。
有些凉，又有些让人发昏。
怎么这么白。
正在此时，顾絷停了，他转头，把水彩笔放回桌上。
心中的悸动停止了，谢贺黎这次也没有弄清楚心跳加速的原因。
他摸了摸鼻子，伸手向右知理要了镜子。
一只绿色的乌龟下面画了两个小梨子。
颜色比乌龟浅很多，一眼就能分辨开。
他转过头，看见顾絷正笑着看他。
“好看吗”
谢贺黎点了点头。
“好看”
面朝着右知理的张天原有些不解，嘟囔着。
“乌龟有什么好看的”
右知理只是笑了笑。
“乌龟也可以画的很好看，比如我现在给你画的这只”
“真的吗”
张天原半信半疑，最后还是笑了笑。
“手这么巧”
课间结束，四个人脸上都“挂了彩”。
谢贺黎虽然脸上画了五只乌龟，但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翘着腿，翻着课外书。
于是，最后一节晚自习他获得了超高回头率。
顾絷和右知理双手撑着脸颊，挡住了占比不大的图案。
张天原把书立起来，躲在后面。
“这是什么操作”
“看不懂，黎哥想养乌龟了？”
“猎奇啊”
坐在讲台上的是一位年轻老师，走进班第一眼就看到了谢贺黎的邪魅样子，但毕竟不是自己带的班，随他去吧。
不过他也在思考，最近学业压力有这么大吗。
事后，谢贺黎回想起来，恍然大悟，痛彻心扉。
不是兄弟有难同当吗。
黎哥，我们要面。--张天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