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皇帝本就这段时间看朱佑樘不顺眼,再加上正逢黄河水患爆发,被人伺机挑唆,将朱佑樘顶了上去。

    皇帝也觉得应该给朱佑樘找点事做,不然这个未来很有可能会继承大统的皇子就这么废了,其他皇子又不堪大任,只有这个三皇子能让他稍微满意,于是朱佑樘又被外派了。

    刘若蘅听完前因后果,顿觉无语。

    这皇帝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而且究竟是谁在给朱佑樘使绊子啊?

    本来之前万安把朱佑樘推进工部的时候,他们都猜后面一系列的事情都是万安动的手脚。

    但是朱佑樘回京后,着人查探过,这背后之人滴水不漏,根本不露任何声息。

    而且他还着重查过万安,没有发现丝毫蛛丝马迹。

    按道理来说,这是非常不同寻常的。

    朱佑樘这些年来建立的暗网势力非常强大,一旦有了方向,无论是谁,只要他想查,应该都能找到点痕迹。

    可是他却一点与之相关的消息都查不到,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与那些事情无关。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看这万安的表现,刘若蘅也是想不通,她下意识以为他就是那个幕后之人来着。

    而这次朱佑樘被推去黄河治理水患也是奇怪,据朱佑樘说,非常的顺理成章,看不出丝毫破绽,就算是一开始提出的官员,也是一个小官,身家清白,人际交往一眼看得到头,好像就是单纯忧虑黄河水患而提出的建议。

    刘若蘅不相信有那么巧合的事,应该还是有什么疏忽的地方,或者是有没有摆到明面上,暗地里难以查找到的东西。

    可是他们此时都远离京城了,就算想要细查也无济于事了,只能在处理黄河之事后,再另行打算。

    这次黄河的事情不简单,其实黄河现在还没酿成水患灾害,只是不知怎的,黄河的堤坝有一处竟然坍塌了。

    本来这事儿派当地的能工巧匠就能解决,但是现在正逢黄河流域的雨季,说不准哪天就会来一场暴雨把黄河流域弄得生灵涂炭。

    皇帝考虑到这是个长期的工程,然后就想派个人去那里做监工,顺便能治理治理黄河。

    黄河常年泛滥,朝廷不知道多少次派人去进行治理,但效果都不佳。

    这次朱佑樘现于人前,而他又是在工部挂职,这差事看似理所应当地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皇帝也不指望他这次能做出什么成果,反正这种事情不可能真的让朱佑樘这么个皇子下场,只是让他去磨一磨身上的性子罢了。

    刘若蘅嗤之以鼻,这皇帝想得也忒好了,但也不想想朱佑樘身为一个皇子,每次都要干这些个苦差事,这哪还有个皇子样?

    但她心里明白,皇帝根本没把朱佑樘当成儿子来看,只是把他当作以后能为他延续江山的工具。

    这么想着,刘若蘅又有点心疼起来。

    朱佑樘有这么个爹,但其实说起来,她一开始接近他也只是为了完成她的任务,到底还是掺杂了一点私心。

    她忍不住往朱佑樘身上靠了靠,这小可怜娃,还是要对他好一点儿。

    朱佑樘莫名所以,但不妨碍他接受来自刘若蘅猫猫的贴贴,心里还觉得很是惊喜。

    刚刚阿蘅虽然愿意让他抱,但是很少这么主动贴贴过,这让他一时陷进这种幸福里。

    刘若蘅无视朱佑樘吸猫的举动,且让他一让又何妨。

    她现在忧愁的是接下来的事情,黄河工事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要是做得不好,可是又要有许多人流离失所了。

    据朱佑樘所了解的,距离上次爆发的黄河水患已经过去快十年了,这已经算是大明朝治理黄河较为成功的一次了,维持的时间也较长。

    但经钦天监对于天象的观测,黄河中下游地区即将迎来大暴雨,这次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得住。

    朱佑樘好像察觉到了刘若蘅心里的担忧,用力揉弄了一下刘若蘅的脑袋。

    刘若蘅瞬间炸毛,转头瞪视向后面那个混蛋。

    虽然她让他撸,但是不代表朱佑樘可以这过分!

    不看镜子她都知道她现在的毛发变成什么样了,肯定乱糟糟一团了。

    别看刘若蘅平时看着像是人的内里,但是其实她也很爱护自己的毛发,看她平时变成猫时很是注重自己的干净卫生就知道了。

    虽然她平时也喜欢撒泼打滚,但那都是在干净的地方,也会经常像只真正的猫一样梳理自己的毛发。

    朱佑樘这么一弄,简直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这让她一时间没办法思考其他,只想遵循着本能狠狠挠他一爪子,但在真的要抓到他的时候又犹豫了。

    这个年代可没有破伤风针,要是感染了可就麻烦了。

    养了这小子这么久,可不能前功尽弃。刘若蘅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但转头一看朱佑樘笑吟吟的样子又来气,她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朱佑樘在她要一爪子抓上去的时候一动不动,好像料定她不会真的抓伤他一样。

    这个想法让她气得想要跳脚,尾巴都有点焦虑地甩了几下。

    朱佑樘眼见着刘若蘅好像真的有点生气了,赶紧收敛笑意,担忧道:“阿蘅,你怎么了?你要是不解气尽管挠,我让你尽情出气。”

    这话一出口,刘若蘅还以为他在是故意的,但是对上他认真的视线,才知道他是说真的。

    他真的是想要让她出气,不想让她不开心。

    那刚刚做出的那副样子也是想让她发泄吗?并不是要逗她?

    想到朱佑樘做出的与往常完全不符的举动,刘若蘅心情复杂。

    她现在已经完全找不到刚刚思虑黄河之事的苦恼,只剩下心里残留的酸酸涩涩的感觉。

    这小子,真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终,她还是扒拉了一下朱佑樘,让他帮她的毛毛给弄好。

    她不能接受自己的毛发变得乱糟糟的,这跟她爱护自己的头发一个样,要是谁把她的头发弄成这样,那她想杀了那个人的心都有了。

    但面前的人是朱佑樘,而且他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才这样,那她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她转头又瞪了朱佑樘一眼,要是他下次再这样,那绝对没得商量,看她不跟他绝交!

    至少绝交一天!让他受受被冷落的滋味。

    朱佑樘好像感应到她内心的想法,给她用手梳理毛发的时候很是细致,力图让她感受到他内心的真诚。

    刘若蘅在这种让人身心舒畅的服务中渐渐合上了眼睛,以至于她没有感受到身后朱佑樘渐渐晦暗的眼神。

    还好阿蘅终是回来了,不然在这日渐压抑的日子里,他不知道还能撑到何时。

    想到这里,朱佑樘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

    ——

    到达目的地后,朱佑樘在马车上就遣底下的人赶紧进去收拾东西,把他们带来的东西都卸下来搬进去。

    下人们虽然觉得朱佑樘一直待在马车上不下来觉得奇怪,但是还是听从命令,散去各做各事。

    朱佑樘就待在马车上静静等待刘若蘅醒来。

    刘若蘅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朱佑樘摸得她太舒服了,本来只是合眼假寐,竟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见朱佑樘好像在等她的样子,刘若蘅有点不好意思地从他的膝头下跳了下来。

    身后朱佑樘的眼神瞬间暗沉下来,要是可以,他想一直就这么跟阿蘅待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只是现实事与愿违。

    “阿蘅想要变成蘅公子吗?”

    刘若蘅转头兴奋地看着他,这可以吗,不会让别人怀疑吗?

    朱佑樘的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大变活人蘅公子,这任谁都会觉得奇怪吧?

    朱佑樘好像知道刘若蘅心里所想,笑了一下:“阿蘅不用担心,就算觉得奇怪,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刘若蘅了然,懂了,都是朱佑樘的自己人。

    朱佑樘见刘若蘅答应了,从一处暗格里拿出一套衣服来。

    刘若蘅看了一眼衣服,又看了一眼朱佑樘。

    这小子怎么看着早有准备?

    其实是朱佑樘一直做着刘若蘅有一天会醒来的准备,他不能允许有阿蘅回不来的可能。

    这套衣服对于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慰藉呢?

    刘若蘅拿过衣服穿了起来,这衣服上面的味道怎么好像有点像朱佑樘的?

    可能是用的同一种熏香吧,不再多想,刘若蘅跟朱佑樘悄悄出去了一趟,伪装成从外面相遇回来的。

    虽然底下都是自己人,但是以防万一,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还是谨慎点好。

    刘若蘅站在屋内往窗外看去,微微有点出神。

    没想到他们跟河南这个地方这么有缘,此前是十年后与朱佑樘的相遇是在河南彰德,后面是南阳蝗灾事件,这次竟然又来到了荥阳。

    没错,朱佑樘他们这次治理的主要地点是在河南荥阳。

    荥阳一向是黄河泛滥的重灾区之一,它位于黄河中下游地区,黄河决堤后首当其冲荥阳的第一灾害地点。

    而这次的堤坝损毁,也是位于荥阳的堤坝,这里是黄河中下游的第一道防线,一旦这里失守,就连山东、安徽等地也不能幸免。

    所以修理堤坝至关重要,容不得半点儿闪失。

    在到达荥阳附近的驿站后,他们暂且在这里安顿了下来。

    这次他们没有隐瞒自身的行迹,很快就有人得知了他们到来的消息,其中一人就是现任荥阳知县。

    荥阳知县急匆匆地来到安顿朱佑樘他们的住处,身上都汗流浃背了,看着是跑了一段路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