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大片艳丽的花朵盛开,一派勃勃生机的样子,本应该是极为让人欢喜的画面,但是却让刘若蘅遍体生寒。
朱佑樘见刘若蘅定住了,以为她怎么了,也转过头去看发生了什么。
结果看到的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花,看起来倒是很普通,也不知道有什么吸引人的。
在朱佑樘这个皇子眼里,眼前的花没什么特别的,在皇宫里,更艳丽更漂亮的花他也见过。
他拉过刘若蘅正想跟她说什么,却发现她的手冰凉得厉害,他尤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阿蘅,你怎么了?”
他的阿蘅一直以来都像小太阳一样,不止是她的性格像个小太阳,就连她的手也总是暖呼呼的,与他的截然不同。
从未像今天一样,手变得冰凉凉的,和他的手握在一起的时候说不清谁的手更凉一点。
可他向来手脚冰凉,但阿蘅不是,是什么把她吓成这样?
朱佑樘看向不远处的花,是那些东西?
他不再看向那些花,只低头将刘若蘅的两只手都握在掌心,想要把她的手捂热。
刘若蘅察觉到他的动作,回过了神,发现自己的手被朱佑樘的手包裹得严严实实,顿时一把抽了出来。
朱佑樘有点遗憾地看着刘若蘅藏起来的手,阿蘅手软软的,跟他布满茧子的手截然不同,还想再捂一会儿呢。
刘若蘅注意到朱佑樘仿似意犹未尽的脸,瞪了他一眼,脸上的红意霎时蔓延到了耳根。
这让朱佑樘一时看呆了。
刘若蘅咳嗽了两声,试图把话题拉到正事上。
“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本来只是想要转移话题的,但是提到这些东西,刘若蘅的脸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朱佑樘的确不认识这些东西,眼神疑惑地看着她。
“这是罂粟。”
刘若蘅看向那一大片生长得郁郁葱葱随风摇曳的植物,眼里露出了嫌恶的神色。
这是现代社会每一个种花家的人都深恶痛绝的东西,罂粟。
它是制作毒品的原材料,是普通老百姓绝对不能碰的东西。
此时却出现在了这里,这个明朝封建社会的一个地方官的田庄里。
这么多的罂粟,它们像一团火焰一样倒映在刘若蘅的眼里。
朱佑樘听闻此言,蹙起了眉头。
虽然他没见过罂粟长什么样,但却是知道这个东西的。
这东西在明朝数量稀少,一般是作为皇室贡品送进皇宫,以充作药用,是以罂粟十分珍贵。
他只见过它制成药材时候的样子,却从未见过它原本的模样。
他的父皇有头疼的病症,经常用这东西缓解疼痛。
然而这东西虽然药用价值高,却能使人成瘾。
在宫中,朱佑樘曾听说过有些个贵人会服用它,甚至于他的父皇,也很是依赖它。
缺少了这个东西,本来好好的一个人也会状若癫狂。
这对于朱佑樘来说,绝对不是好东西。
现在这吴清水却种植这么多在这里,想到这罂粟的特性,此人恐怕所谋不小。
刘若蘅见他表情凝重,知道他想通其中关节:“你还记得在宴席上我阻止你喝酒吗?”
朱佑樘点了点头,想到什么脸色一变:“你是说他放了罂粟在酒里?”
刘若蘅摇了摇头:“不是,应该是一些控制住你的药物。”
他想必知道朱佑樘会武功的事情,所以想要诱他喝下放了料的酒,好把他制住。
罂粟仅凭一次服用不会成瘾,除非剂量过大,但是下在酒杯里,要想不让他们察觉,就不可能下太多。
所以下在酒杯里的东西肯定不是罂粟。
刘若蘅猜测,这可能是蒙汗药之类的东西。
朱佑樘是个皇子,这个身份很好用,她猜他们想要把他放倒,然后再对他用罂粟。
只要把他关起来,连续一两周喂他罂粟,就能让他成瘾。
而明朝皇宫里的罂粟并不太多,就算有也基本掌握在了皇帝手中。
要是朱佑樘想要长期得到罂粟,皇帝那里是很难行得通的,先不说罂粟数量有限,皇帝自己也有需求,再加上赏赐给一些自己宠爱的妃子和大臣,也就所剩无几了。
而到最后朱佑樘只能跟吴清水他们合作,要罂粟,他们有的是,绝对能够满足朱佑樘,这样朱佑樘就只能被他们控制住,为他们所用了。
据刘若蘅所知,长期服用毒品的人会给身体和精神带来不可逆转的伤害,这对人来说是毁灭性的。
这吴清水竟然想要用罂粟来控制朱佑樘,简直太狠毒了。
在刘若蘅向朱佑樘说出自己的猜测后,朱佑樘的眼里闪过了一抹阴翳的光。
刘若蘅无意中看到,差点忍不住身体抖动了一下。
她与朱佑樘相识那么多年,自然知道他不如表面上那么纯良,虽然他总是跟她撒娇,表现得可怜兮兮的样子,但她就是有种直觉,朱佑樘要是真的动起真格来恐怕惹他的人都会死得很惨。
而且他从小到大的经历应该让他很讨厌被人控制,虽然他到现在也是摆脱不了来自封建王朝的束缚,但不是什么人都能到他面前蹦跶的,这下有人要倒霉咯。
想到吴清水那些人的下场,刘若蘅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一下。
本来朱佑樘满心的暴虐之情,在看到刘若蘅弯起来的眼睛后,眼里的冰冷散去,嘴角也微微勾起。
“阿蘅,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话问得刘若蘅一愣,她还以为朱佑樘心里有了主意,怎么却转而问她?
不过看到朱佑樘一脸她拿主意的样子,刘若蘅受用极了,也真的认真思考起该怎么办。
她的视线扫向面前大片的罂粟,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阿樘,我们干一票大的怎么样?”
只见刘若蘅眼珠子狡黠地一转,像是打起什么坏主意。
不一会儿两人又翻墙离开了,一刻钟后回来朱佑樘拿着一个火折子。
这是朱佑樘去了附近的厨房打晕了里面的人,“借”了个火。
想了想,朱佑樘将火折子递给刘若蘅让她先拿着,他将田庄里那扇外面有人守着的门上的插销小心插上。
为了保险起见,还用了附近的重物堵在门边。
刘若蘅眼睁睁看着朱佑樘做完这一切回到她身边,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啧啧”了两声。
哇,这小子心思还挺缜密,还真看不出来,之前有时候显得傻傻的,这也太有迷惑性了。
朱佑樘不自在地感受着刘若蘅新奇的目光,撇开头道:“不是要放火烧了这里?我们赶紧的吧。”
提到正事,刘若蘅也歇了调侃的心思。
她把手上已经燃着的火折子一扔,面前的罂粟不一会儿就燃了一片,渐渐向远处蔓延开去。
火势越来越大,映得刘若蘅和朱佑樘的脸庞通红。
熊熊火光冲天而起,这些罂粟花真的变成了一团烈焰燃进了刘若蘅的心里,烧得她内心火热,恍惚间好像她真的完成了一项壮举。
外面的人已经意识到里面出事了,都在拼命砸门,可惜门已经被朱佑樘严严实实地堵上了,很难再打开,也就无人阻止眼前这烧得热烈的大火。
眼见火舌要舔噬,朱佑樘拉着刘若蘅往来路溜去。
一路上都能见到慌慌张张的人,这时候人倒是多了起来,但好在吴府现在正是乱起来的时候,也无人顾及得到他们。
想来是田庄那边的事情传到这里了,所有人都赶去救火了。
但很可惜,他们到了那里后,恐怕见到的是一片废墟。
他们在路上还看到了吴清水,朱佑樘反应极快地拉着刘若蘅在一旁躲了起来。
他们步履匆匆,看样子也是要赶往着火现场。
“该死的,一定是朱佑樘和刘衡!”
一道愤怒的声音传来,是吴清水的声音。
刘若蘅讥讽一笑,这时候倒是直呼其名了,恐怕私底下一直都是这么叫的吧,面对他们的时候倒是嘴上说得好听。
早知道这货不是好东西,竟然动起了毒品的主意,还真是该死。
另一个跟着他一起的人语气很冲,显然情绪很不好:“当初就叫你不要做这种铤而走险的事情,现在好了,要是货都烧没了,看你到时候怎么跟大人交代!”
“这事怎么能都推脱到我身上,又不是我一个人提议的,况且我们也是知会了大人的,大人都没说什么!”
眼见着两人争吵着走远,暗处的两人静静等待,没有出手。
本来刘若蘅想让朱佑樘杀了这两人的,但是他们话中的意思又让刘若蘅改变主意了。
她就按住了朱佑樘要举起的手,对他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是弄死他的时候,这人背后还藏有一位“大人”,他们要搞搞清楚,最好能将吴清水他们和其背后的人一网打尽。
他们避开吴府的耳目,悄悄来到远离吴府的一家客栈落脚。
吴清水给他们开的客栈他们是回不去了,只能另找一家。
“这吴清水我们是得罪透了,该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但刘若蘅不后悔,这罂粟一天不除,就会多害很多人,还是尽早毁掉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