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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适合挂在墙上

    同居后的第一个早晨就这样在互呛中度过。

    姜桐向来贯彻没苦绝不硬吃的宗旨,洗漱穿衣后,大大方方地下楼去享用纪时野做的早餐,再理所当然地坐进迈巴赫的副驾,接受纪时野送他去公司的未婚夫待遇。

    车里一片寂静,纪时野安静开着车,姜桐低头看手机,谁也不理谁。

    直到第二个红绿灯路口的时候,纪时野才深吸了一口气,道:“以后我7点半之后再上楼去健身,尽量不弄太大动静,总行了吧?”

    姜桐诧异地抬起头看着他。

    其实任何两个人忽然住在同一屋檐下都会产生各种小摩擦,毕竟两人的生活习惯各有不同,自然需要磨合迁就。

    姜桐早已不是心智不成熟的幼稚小孩,这个道理他懂得。

    何况对面是心狠手辣的反派大人,他顶多就是嘴上蛐蛐几句,或者动动脑筋迂回一下,哪敢真的要求纪时野事事迁就他?

    但纪时野居然肯退步?

    这让他很是意外。

    既然连纪时野都表态了,姜桐也道:“那我如果有什么地方让你不舒服了,你也跟我直说,我尽量配合。”

    纪时野笑着抖了抖肩:“放心,我不会客气的。”

    姜桐笑了笑:“也是,你确实不会客气。”

    车里凝固的气氛缓和了些,纪时野看着姜桐脸上的笑意,目光不自觉地又被耳垂上那一抹鲜亮的红色给晃了一下。

    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每天都要戴这个耳钉吗?”

    “耳钉?”姜桐反应过来,摸了摸耳垂,道,“这不是耳钉,是一颗痣。”

    纪时野微微蹙起眉,上身凑近来。

    被那双漆黑的眼睛注视着,姜桐有些不自在,感觉耳垂都不受控制地发起烫来。

    而纪时野也终于看清了,沉吟道:“朱砂痣?”

    姜桐点头道:“嗯,也可以这么说。”

    纪时野盯着那颗朱砂痣,眼神暗了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提示红灯变绿,他才转过头去,重新发动了车子。

    姜桐看到车上摆了好几个酷帅的机甲模型摆件,又想到纪时野那个专门摆放模型的展示柜,看来是个模型发烧友。

    姜桐想拿来看看,但又不敢,便问道:“你这个应该挺贵吧?”

    纪时野余光瞥了一眼,道:“我自己做的。”

    “你自己做的?”

    姜桐不是第一次被纪时野惊讶到了。

    原书里的纪时野虽然是个戏份很重的反派角色,但是书里对他本人的细致描写其实非常非常少。

    只知道他是纪晏声的堂弟,是个阴险狠毒的反派,只要纪晏声遇到麻烦了,那背后必定是纪时野在从中作梗。

    总而言之,原书作者极尽所能地把书里纪时野写成大众眼中最最刻板的反派人物,对他的着墨十分扁平化和脸谱化。

    但尽管如此,纪时野在原书评论区的人气依然力压两位男主。

    原书作者为此还破防内涵过读者山猪吃不了细糠。

    嗯,如果咆哮发狂劈腿滥交的纪晏声也能叫细糠的话……

    看书的时候姜桐就对纪时野这个角色印象很深,等真正接触以后,才发现纪时野远远不止是阴鸷反派这一面。

    他是X科大行事低调的杰出校友,连书里的技术大拿都对他佩服有加,他会在小花园里种满花草,他干活儿很麻利,会做一手好菜,有自己的喜好……

    比他想象中还要鲜活。

    或许是姜桐惊讶的样子给足了纪时野情绪价值,他的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小时候我就喜欢捣鼓这些,但我爸不让,后来我考上了X科大,他强行让我报读管理,是一个教授发现我有这些小爱好,就鼓励我去修双学位,还推荐我报名参加青宇杯的比赛。”

    姜桐听得起劲,喜道:“那这个教授算你的恩师了,他现在还在X科大吗?上次你见到他了没?”

    纪时野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了起来,手掌暗暗握紧了方向盘。

    “后来被我爸知道了,我藏在家里的模型全都被打烂烧掉,没过多久,那个教授也被辞退了,我去找过他,但他不愿意见我……”

    姜桐嘴角的笑容僵住。

    车里陷入了死寂之中。

    不知沉默了多久,姜桐才自嘲地笑了笑,道:“看来,我们俩终于有个共同点了,就是都有个一言难尽的爸。”

    纪时野皱起眉:“你爸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原身的父亲在原身还没懂事的时候就病逝了,但姜桐的爸却不是。

    姜桐扯开嘴角笑了笑,道:“去世挺好的,他就适合挂在墙上。”

    饶是纪时野也被这惊世骇俗的言论给震了一下。

    姜桐只是咧开嘴惨淡地笑笑,偏过头去看向车窗外。

    他永远不会忘记他的12岁生日,那一天,他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那时他爸在隔壁市工地里当监工,他妈妈在工地给工人做饭,那天妈妈从工地赶回来接他去过生日,却不幸在路上出了车祸。

    姜桐孤零零地坐在医院的走廊里,闭着眼睛第一次认认真真地许下生日愿望,希望妈妈平安无事,希望妈妈平安无事。

    但或许是因为他没有蜡烛可以吹,所以他的愿望并没有灵验。

    他爸下半夜才赶回来,接到这个噩耗,转头就狠狠扇了他好几个耳光。

    姜桐木然地忍受着身体上的责打,末了才冷不丁地问道:“妈为什么打黑车回来?你有车,你怎么不送她回来?”

    问完以后,遭到更加凶狠的毒打。

    姜桐其实能猜到原因,他爸懒散成性,还酗酒,坐他爸的车其实并不比坐黑车安全。

    但他爸把这件事全部都怪在了姜桐的身上,说是姜桐害死了他妈妈。

    所幸的是姜桐从小都是妈妈带大的,早早就树立起了敞亮的三观,并没有被酒鬼爹PUA。

    没了妈妈以后,姜桐的日子过得更艰难了,他爸每天除了喝酒就是出去打牌,输了钱就回来对着姜桐拳打脚踢,要他把妈妈生前给他的银行卡交出来。

    那是他妈妈偷偷留给他的,里面有一万四千多块,是这些年省吃俭用给姜桐攒下来的学费,但他在生日那天就把这笔钱全部拿出来抢救妈妈了。

    妈妈去世后,他爸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这个银行卡的存在,天天逼他交出来,无论姜桐怎么解释,怎么发誓他爸都不信。

    有次姜桐被打得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反锁在了家里的实木柜子里。

    关了整整两天一夜。

    他的幽闭恐惧症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姜桐报过警,求过救,但最后都被认为是家庭纠纷,口头教育了一顿就不了了之。

    警察走了以后,姜桐就要面临更加残忍的毒打和更长时间的幽禁。

    后来连姜桐的班主任都发现了他身上的伤,把姜桐叫去办公室里问是不是有同学欺负他。

    姜桐说出实情后,班主任都震惊了。

    他成绩优异,班主任本来就喜欢他,得知他这样的遭遇更加同情,偷偷带着他去咨询了律师。

    然而律师分析后给出的建议是让姜桐住校,尽可能远离父亲,因为姜桐即便去验伤也很难认定他父亲的故意伤害罪,更何况姜桐没有其他合法监护人了,在判决的时候也可能会考虑到这个因素。

    姜桐惨淡地笑了笑,他没想到,监护人的身份居然会成为罪犯的保护伞。

    在班主任的帮助下,姜桐住了校,连周末都不回家。

    他的学费和生活费全都是自己赚的,给同学补习抄书、跑腿带饭,所有能攒生活费的活计他都干得风生水起,还不影响考试回回拿第一。

    班主任也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尽可能照顾他一些,但姜桐从没觉得自己特殊,脸上总是笑眯眯的,对谁都温和有礼,任谁都看不出他其实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

    或许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在他初三的那年,他爸酒后在街边踩滑摔了一跤,触电死了。

    姜桐亲自去太平间认的尸。

    有些烂人,烂到骨子里了,只有挂墙上才老实。

    姜桐刚到公司,赵晚舒就把他叫了过去。

    她把办公室一关,立刻拉住姜桐的手臂,兴奋道:“桐桐,我去找了个大师帮你问了,你耳垂上这颗红痣啊,长得好!”

    姜桐一头雾水:?

    赵晚舒翻出手机,喜道:“你看你看,这是大师发给我的。”

    姜·坚定唯物主义者·桐狐疑地皱起了眉。

    大师有云:此子聪明善良,人缘好,容易得到他人的帮助和支持,且在财运、事业和家庭生活方面都有较好的表现,在事业上思维清晰,应变能力强,家庭生活中与伴侣关系融洽,生活和谐。此外,耳垂上这颗红痣能助益他健康长寿,是有福之痣。

    姜桐看愣了,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一颗痣而已,有这么好?

    但看到赵晚舒那高兴的模样,姜桐也不好去泼凉水,何况说的都是好的,权当是借大师吉言了。

    美好的祝愿谁不想要呢?

    健康长寿、财运亨通、家庭幸福,这不就是他从小所追求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