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深单手撑着桌面,翻找到陆时野桌柜上拆快递的小刀,跃跃欲试。

    陆时野靠在椅背上,眉眼间透露着散漫,松松揽着他的腰。

    从这个角度看去,小室友的腰又细又软,他将手放上去,拇指和中指一横就比出了腰围。

    啧,是真细。

    手不自觉缓缓下移,对上了有一个半自己手掌宽的面团,眸色焉地一深。

    余深刀尖抵在纸袋封口处正要用力时,一道灵光乍现,他顿了两秒,倏地将小刀放回桌面。

    “怎么不拆了?”

    身后的人贴上来,温热气息喷洒在敏感的耳根引起阵阵颤栗。

    余深下意识缩着脖子往旁边躲,脖颈处泛起一片酥酥麻麻的痒意。

    好奇怪。

    伸手挠了挠,等那种感觉消散后,转过身揽住陆时野的脖子,藏起眼底的狡黠,趁他怔愣时,凑了上去。

    陆时野顿住,漆黑的瞳孔紧缩,在视野所及之处,少年漂亮的面容逐渐放大。

    “你……”

    未尽的话语淹没在甜甜的橙子香气里。

    温热的呼吸抚过脸颊,柔软的触感一触即离,像是一尾青燕划过水面,泛起微微涟漪。

    心脏瞬间收紧,疯狂跳动。

    陆时野脊背绷直,眸子惊愕地盯着眼前笑脸盈盈的小室友,喉咙干涩,一时说不出话来。

    “……”

    余深瞅着眼前僵硬的人,心里一阵嘲笑。

    真没见过世面,亲个脸就傻了?

    他一脸无辜地眨眼睛,眸光潋滟,攀着陆时野的手摇了摇:“怎么了哥哥,哥哥不喜欢深深亲你吗?”

    陆时野滚动喉结,凝固的眸子转动,语气艰涩:“怎么突然亲……”

    “当然是谢谢哥哥送我礼物呀!”

    余深抿着唇羞涩地笑,甜甜的小酒窝在雪腻的脸颊上深深凹陷,眼里清澈单纯,看不出一丝情愫。

    陆时野神情滞了一瞬,扣紧手指缓缓松口气,他还以为……

    压下刚刚闪过的荒诞想法,心底莫名的感到一丝烦躁。

    “咳,深深快拆礼物吧。”

    就这?

    余深偷偷瞄陆时野的耳根和小麦色的脸,没什么异样。

    不对啊,网上说突然亲亲会把别人撩脸红。但陆时野除了表情有些僵硬以外,没别的反应了。

    看来还得多亲亲才行。

    余深鼓了鼓腮帮子,扭了下被勒疼的腰,拍陆时野的手臂:“哥哥,你动作轻一点,勒地我疼。”

    什么牛力气,讨厌。

    腰上箍着的手臂肌肉绷紧一瞬,僵硬松开。

    陆时野垂眸看他,声音低哑:“嗯,哥哥的错。”

    余深挪动屁股转过去背着他,悄悄撇嘴,暗自腹诽道:

    本来就是你的错。

    粉色纸袋包装被划开,露出里面的透明亚克力盒子。

    头上的灯光透过盒子映射出几道光圈,一只二十厘米左右高的米色陶瓷小熊映入眼帘。

    小熊整体为米白色,圆滚滚的身体和大脑袋,褶皱纹路描摹出毛绒绒的视感,它乖乖蹲坐在一堆黄澄澄的金币和元宝堆里,两眼弯弯,表情憨态可爱,头上戴着一个可爱的锦鲤帽,肉肉的小手将一个红包抱在手里,上面显示着几个大字——恭喜发财。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后面伸过来,对着盒子一侧的按钮摁了下。

    一瞬间,里面装饰的暖色小灯亮起来,金元宝和钱币投射出一片金灿灿的海洋,簇拥着中间的锦鲤小熊。

    没见过世面的余深迫不及待将脸贴到盒子上看,眼睛瞪的溜圆,清澈眸子里溢满了惊喜。

    “哇!”好多钱!

    “哇塞!”好好看!

    “哥哥!”

    “嗯,喜欢吗?”

    陆时野及时回应他,看着他的反应满意勾唇。

    他就知道深深会喜欢。

    余深小心翼翼把盒子推进去,远离桌子边缘,然后转过身揽着陆时野的脖颈使劲蹭,声音掺了蜜一般:“我好喜欢!哥哥你怎么这么好呀!”

    下巴被头发蹭的痒,陆时野揉着他的头,哼笑一声,狭长眼尾带着点痞气:“现在知道哥哥的好了?”

    “嗯嗯,哥哥最好!”

    这下余深没有翻白眼了,他决定保持三天不说陆时野的坏话。

    “卧槽,这里面装的是真黄金吗?”

    张严踏着拖鞋凑到两人身边,俯身盯着发财小熊看,一脸讶异。

    余深闻言“蹭”地抬头看陆时野,眼里透露着震惊。

    真金?有钱人这么任性的吗?

    “不是。”

    陆时野揽着怀里的人往旁边让了让,不让他碰到余深。

    他本来是准备用真金的,但时间来不及,这只熊还是他加钱让人加急订制的。

    王迅泽双手环臂幽幽出现在张严身后,露出一个头,镜片反光一闪:“这只熊是在Bearcelain订制的?”

    “什么贝儿色嫩?”

    张严挠了下后脑勺转头,黢黑硬朗的脸怼到王迅泽眼前,露出一口大白牙。

    王迅泽:……

    他绷着脸默不作声退后两步,温和解释道:“它是国内一家专门订制陶瓷熊的高端手工艺品牌,在年轻人的群体挺受欢迎的。”

    “嘶,是挺好看。”张严扯了下自己的大裤衩,一脸心动,“这玩意儿摆在那看着就喜庆,多少钱一个啊?我也去订一个来玩玩儿。”

    王迅泽启唇正欲回答,余光却忽然瞥到一边好奇望过来的漂亮少年,身子一顿,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我不是很清楚,你问野哥吧。”

    余深和张严齐齐转头看向陆时野。

    迎着两人炯炯的视线,陆时野淡定挑眉,轻飘飘地吐出一句:“不贵。”

    他侧着身,指节漫不经心敲击在桌上,用余光扫了怀里的人,暗示道:“可以去咸鱼二手市场app看看。”

    张严闻言立马蹿回座位上,拿起手机就搜。

    一分钟后,一道破防的声音响彻在寝室上空:“卧槽!六万多!”

    余深:!

    他倏地转头看桌上的发财小熊,金灿灿的金币仿佛凝成实质化的红色大钞。

    “这、这么贵?”

    他攀着陆时野的手臂,满眼不可置信。

    “不贵。”陆时野捏着小室友仰起的脸肉,眉眼漾起一抹温柔,“送给深深我会很开心,深深给了我足够的情绪价值,我觉得很值。”

    你开心,我就开心。

    很值。

    余深愣了一下,缓缓扣紧手指,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他忽略掉那丝不对劲,矜持地笑:“谢谢哥哥,那我就不客气了哦。”

    从此他也是有身价的人了!

    他没等陆时野回应,迫不及待爬下去,小心翼翼端着小熊盒子往自己座位走,每一个脚步都踩实在地砖上才迈出下一步。

    陆时野好整以暇望着他慢吞吞的背影,唇角上扬。

    “哔嘶哔嘶。”

    他顿了顿,回头。

    对上张严咧开的大白牙和竖起的大拇指。

    陆时野扬了扬下巴,淡定接受。

    余深抱着盒子提心吊胆走到座位上,盯着书柜想了想,又抬起脚步挪到衣柜前。

    他将亚克力盒子小心放到一旁的凳子上,打开衣柜钻进柜子里掏啊掏,把东西堆到一边,留出一片空地来。

    然后抱起凳子上的小熊放了进去。

    表情凝重地盯着柜子里的盒子看了两眼后,他又拿了几张柔软的新毛巾搭在四周,将其和旁边的东西隔离开来。

    哼哧哼哧弄完后,余深钻出来,看着包裹严实的盒子,叉着腰满意一笑,两个小酒窝溢满了蜜。

    “深深,去吃饭了。”

    “好!”

    听见可以吃饭后,余深眼睛“蹭”地一亮,关上衣柜门朝他走去,脑子里已经自动开始列菜单。

    他现在最喜欢的事就是和陆时野一起吃饭。

    和他一起吃饭不用自己付钱,还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完全不用担心价格。最重要的是,自己吃不完的可以让陆时野解决。

    陆时野这人用起来可太方便了,比孤儿院门口的那只叫阿黄的大狗狗还厉害,阿黄每次吃饭蹭的到处都是,陆时野就能吃得干干净净。

    等哪天有空了,他要拍个陆时野吃饭的视频拿回孤儿院给阿黄看,调教调教。

    余深嘀嘀咕咕思索着,一边加快脚步走向门口。

    陆时野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利落的短碎发衬托出轮廓分明的优越五官,一身黑夹克外套衬地他身形挺拔,衣摆下一双逆天大长腿伸出来,两脚交错相靠,不说话时,浑身透露出一股冷冽气息。

    余深走到他面前,一抬头就被帅了一脸。

    他眼神迷瞪了一瞬,清醒过来,笑眯眯夸他:“哥哥,你好会吃饭啊。”

    陆时野:?

    这是什么夸奖方式?

    余深没解释,拉起他的手迫不及待往外走,嘴里催促道:“哥哥我们快去吃饭,肚子要饿扁啦。”

    陆时野:……行吧,小室友吃饭最重要。

    *

    暮色顺着落地窗漫进食堂,学生端着餐盘在桌子间穿梭如游鱼,空气里的各种饭菜香气、打饭阿姨的吆喝声和嘈杂人声交织在一起。

    余深小小打了个糖醋排骨味儿的饱嗝,然后将自己的餐盘推到旁边,笑脸盈盈道:“哥哥,我吃不完啦。”

    陆时野停下筷子,视线扫过空荡荡的糖醋排骨位置,落在基本没减量的蔬菜和米饭上,眉尖紧蹙。

    又吃这么少?

    “再吃一点”

    陆时野把餐盘推回去,瞄了眼他的小身板,直攻其害:“只吃肉不吃蔬菜和米饭是长不高的。”

    少年眼睛立马瞪圆,腮肉因为激动泛起一点粉,理直气壮:“我吃了蔬菜的!”

    “是吗?”

    男生挑眉,语气充满怀疑。

    “真的!我今天吃了整整三根呢。”余深洋洋自得比起三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陆时野神色不变,淡淡道:“不够,再加五根。”

    这么多!

    余深暗暗磨牙,亏他刚刚还夸陆时野很会吃饭呢,哼,白夸了。

    但他不敢忤逆陆时野,万一他不带自己吃饭了怎么办,那样就不能每顿都吃香喷喷的糖醋排骨和红烧肉了。

    “不要嘛哥哥,深深吃不下了。”余深嘴一瘪,扑闪着大眼睛攀着陆时野的手摇晃,尾音拉得长长的。

    陆时野嘴角不动声色翘起一点弧度,不到一秒便落下,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臭男人给脸不要脸!

    余深已经忘了不久前在宿舍里暗自发誓三天不骂陆时野的话,

    他眼珠子咕噜一转,扫了一眼人来人往的大厅,突然松开攀着陆时野的手。

    陆时野挑眉,这是放弃了?

    他无奈叹息一声,妥协地正要将餐盘拖过来解决,怀里倏地挤入一个软绵绵的生物。

    他错愕低头,对上从他手臂下灵活蹿到怀里的人

    余深攀着他的脖子,在腿上熟练坐稳,扯过他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眼眶一红,挤出几滴泪珠,委屈抽泣:“哥哥,人家真的吃不下了,肚子都鼓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