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比他的双胞胎兄弟——宫侑。不是总有人会说双胞胎之间会有心灵感应之类的话吗?虽说他们都算得上是心大的人,但有些事情就是没办法瞒过去,在彼此都熟知的情况下,只要稍微注意一点都会有所觉察到。
“你有喜欢的人了吗?”刚躺下的宫治听到下铺传来的声音,倘若是平时或许会回答一下,只可惜他们白天刚打完一架,实在不是畅谈的好时机。就冲宫侑白天和他吵架时,不过脑的发言宫治决定就算要原谅也得等到后面几天,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又听见宫侑隐约的自问自答:“因为我好像也喜欢上了一个人。”
得了,睡什么,谁?宫治思索时发现跳进脑海的身影后一夜无眠。
宫侑也就算了,他喜欢上一个人,难道表现的也这么明显吗?
宫治头疼的望着一直追问他的山下玉子:“你喜欢的到底是谁,今天不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宫治一直都知道山下玉子对木苍唯的保护欲突破阈值。但没想到仅仅因为察觉到一丁点苗头就逮着他不放,从他一开始接触木苍唯就对此很敏感,像只护仔的母狮。话说你们的关系是不是弄反了宫治无力吐槽,全身心都用来想着怎么忽悠过去:“你非要逼问一个男高的梦中情人吗?”
“梦中情人”这个词点燃了山下玉词的警觉:“谁?”大有一副不罢休的架势。
“小泽珍珠啦,小泽珍珠。”宫治被磨得实在有些不耐烦了。
“你怎么会忽然喜欢上她?”山下玉子一脸不可思议。
“≤胜利即是正义≥你没看过吗?什么叫忽然,你怎么断定我以前不喜欢?每个男人都会在童年爱上一位大姐姐,这很正常吧。就算当时再怎么不懂,现在也该明白了吧。”
注视着山下玉子半信半疑地消失在拐角,宫治觉得正午的太阳热得出奇把他晒成和宫侑一样的蠢货才会说出梦中情人是小泽珍珠这样不过脑的话,趴在教室的课桌上脸挨着冰凉的罐装饮料。
盛夏的太阳晒得人头晕,蝉鸣吵得人燥热难耐,宫治默默在心里和山下玉子道歉并且暗自祈祷这一切最好烂在肚子里,宫治知,木苍唯知,山下玉子不能知!
要是知道他前几天都是在木苍唯家里度过的话,他怕是会直接上第二天的晨间新闻,谁要在如花的年纪成为法制新闻的主角啊。
但凡要是不小心走漏风声,以后只能睁着眼睛睡觉了,一阵恶寒就蔓延全身,谁能想到他宫治也有在除宫侑的事上有脑子一热的一天呢?还没等到他反应过来,就已经站在木苍唯的门前,与正准备外出的木苍唯撞了个照面。
把加了冰块的水被摆在宫治面前,木苍唯观察了一会低着头的宫治问:“你有什么心事吗?”顿了一下,接着说:“方便告诉我吗?不包括恋爱咨询哦。”
宫治终于回过神来,想自己之前也不是没输过,再怎么强悍也不至于完美无缺,比赛一场不输是不可能的。即使是“没落的强校,飞不起来的乌鸦。”凭借实力打败稻荷崎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比起宫侑不落下风的乌野二传——影山飞雄,反倒是那个小个子的日向翔阳更引人注目,更不用说输了之后宫侑喊出的足够他羞耻后半辈子的话,反正他是有把柄去嘲笑宫侑了。
对排球的热爱与日益精进的技术都被摆在宫侑身上明晃晃的告知别人他日后是铁了心要往职业选手这条道路发展。可他自己呢,宫治也想过这个问题,继续和宫侑一起打排球吗?适合吗?除了比宫侑少了一点对排球的热情外,好像也不是什么很难做到的事?
双胞胎不分彼此,他又会差到哪里去呢?
可他日后想走上职业选手这条路吗?或许还不如食物对他的吸引力大,有时仅仅只差那一点热情都会成为拖垮自己的累赘,实在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
在宫侑的未来蓝图中自己是不可或缺的,双胞胎从未想过有单打独斗的一天。
可在一遍遍质问自己的过程中,宫治已经得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在和宫侑因为未来而产生分歧而大打出手的前一天,宫治晃着加了冰块的水杯问木苍唯:“双胞胎要一直在一起吗?”其实这个问题得不得到回答已经不重要了,但宫治还是想从木苍唯这里听到一个和他相似的答案,就算不一样,那也是他平时表现的不够明显,日后仍需努力。
木苍唯思考了一会笑道:“恭喜,你要真正从双胞胎这层壳里诞生出独立的自我了。这是长大的证明。勇敢而坚定地朝着自己喜欢的方向前进吧。”
古人认为,盘古开天辟地前,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类似于鸡蛋的模样。蛋清和蛋黄在一起才会生出小鸡,分开又会各自成型互相影响又不会相互融合。
木苍唯借用中国的神话把他和宫侑比作未孵化的小鸡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春宵苦短,前进吧少年。”木苍唯笑着给他加油打气。
是啊,坚定地按照自己认定的道路前行,那就先揍一顿这个不听人话的蠢货吧,这么想着,宫治一拳朝那张和他相似,却又神情不同的脸上挥去。
“我是这么开导你的吗?你要是哪一天走上歧途我概不负责的,事先说清楚哦!”木苍唯从山下玉子那里听到这次两个人下手都卯足了力气大打一架后,气得猛戳宫治的额头,简直想扒开宫治的脑袋看看是否和正常人不一样。
“而且这都快两天了,宫侑也太厉害了。”
“哈?!那种自说自话还不听别人意思的人怎么都更让人讨厌吧?”宫治仗着半边脸被揍肿,心安理得的把整个脑袋都压在木苍唯拿着冰袋的手上。
感受着手上多出的重量,再三考虑下木苍唯叹气,改用双手托着沉甸甸的灰脑袋。
宫治疲倦的闭着眼睛任由木苍唯肆意摆弄,即使肿着半边脸也依旧不减帅气的程度。纤细的睫毛从侧面看微微有些弯翘,因为常年的运动没有赘肉的脸庞和青年人独有的紧致和状态。
相较于更加随心所欲的宫侑,宫治表现得更为内敛,隐隐有了成熟的气质。怨不得被评为池面呢,木苍唯感慨,女人才是最具欣赏美的存在。也算是体验一回木村拓哉母亲的爱好了,捧着脸端详美貌什么的,殊不知下次要到猴年马月呢。
“真是的,唯你总是这么撒娇,以后可怎么办?”望着宫治安静的面容,木苍唯多少有看见一点自己以前的影子。也会这样安静的任由姐姐捧着赞美她秀丽的样貌,或是不耐烦,或是心情不好钻进姐姐单薄却温暖的怀里。
无论是安慰般亲吻她的额头和脸颊,还是托着她的脑袋,哼着童谣,木苍唯都来者不拒,只要是姐姐,只要有姐姐,就能安心的在姐姐怀中安睡。
在不堪重负前,木苍唯轻轻把宫治侧倒在沙发上,忍住想要钻进一个能带给她温暖怀抱的瞬间,木苍唯只有用药物加以慰藉,吞下医院开具的心灵处方。这样告诫自己,可还是不见胸口的阴郁消散,故意搁置在内心深处的姐姐,定格的样貌,定格的瞬间,不再成长的未来还有那些一文不值又千金不换的青葱岁月争相袭来,淹没说不出口的话只在一刹那。
被遗留下来的一直都是两个人。
木苍唯默默蜷缩在宫治旁边,安静的在心底里流泪。
宫治下午熟睡了很久,醒来时头昏沉沉的。
在木苍唯提出看电影时没有拒绝,其一是木苍唯喜爱有故事性,画面精致的影片是打发时间的绝佳手段。更多还是察觉出某些隐藏起来的情绪——悲伤、郁闷或是其他都让宫治多少有些在意,又是因为前几天阴沉的天气吗?
在阴天和雨天时,木苍唯的心情会不受控的跌落低谷。
宫治也曾在饭后闲聊中,不经意提起过,被木苍唯用小时候不好的回忆搪塞过去。
宫治见过拥有幸福的人多少都会谈及家人,相处至今,木苍唯提及家人的次数寥寥无几,基本都是和关系亲密的姐姐或是喜爱的玉子,也让宫治明白,每次交谈在滑向这类话题前止住势头。或许和自己私下查询到的有关,宫治默默关上了医院问诊的界面,在联想到木苍唯空荡荡,没有一张照片和无人问津的房子,不难得出一些令人惋惜的答案。
在木苍唯挑选影片完坐上沙发后。宫治厚脸皮的靠在木苍唯的身侧,美其名曰:病人需要良好的休息条件。木苍唯颇为无奈地说:“你算哪门子病人?”反而默默换了一个姿势。第一次宫治需要感谢宫侑带给他的伤势,那就祝他被揍伤的半张脸最好肿成猪头吧。
发散的思绪慢慢被回收,一场故事情节紧密相扣的电影进度早已过半,却没有给两人留下什么印象,各有所思。
随着时间滴答转动电影里在雨中相拥共舞的男女浮现出的是日思夜想的身边人的脸庞。越看越入迷,彼此贴合的体温是关系升温的兴奋剂,是致幻的苦艾酒,伊甸园里被蛇啃噬的苹果,惹的宫治一口吞下中了毒,毒发的恍惚间和木苍唯纤细修长的手十指相扣,躲进雨雾中的间隙。穿过珠光宝气的晚宴从中一跃而下,没有一滴雨水打湿他们华丽的衣衫,在飞驰的敞篷车里放肆大笑,把雨中的世界狠狠甩在身后踏向阳光的午后,一路向前,向着太阳say hi对着月亮say goodbye。
来吧,就让我们一起逃跑吧,加速逃离这座死气沉沉的城堡,逃去那无人的荒野,就让理智被狠狠抛在脑后,只剩感性主导全身,不再逃离疯狂,周围是点燃的篝火,如果在这时候请求一个吻,只要一个吻,我们一定可以跨越这条苍壑。
耳边是木苍唯轻松快意的高歌,11分59秒时宫治开始许愿。仙女教母是否会为灰色头发的男孩达成心愿?
12点的钟声没有响起,比起梦境先一步到来的是冰冷的双手捂住他捂住脱口而出的话。破碎的泡泡散落一地,留给他的是仓皇出逃的背影。
宫治有些失落,但不后悔,他似乎太冲动了。
看来今晚不是一个适合告白的日子,却又因此坚定自己总有一天会得到一个吻。经过时间沉淀的情感是良药,是爱情时钟的润滑剂,一滴一滴,时针抵达目的地不用永恒的纪元。
木苍唯靠着门低垂着头,以慢镜头播放的夜晚变得令人煎熬,隐隐察觉的心甘情愿也许会勾勒出敏感细腻的心思。
遗留在身体上面的温度带给她错误的感知——和姐姐一样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