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要休息一段时间来调整的,家里和没有木苍唯的房子都不是好选择,他也不想去宫侑那边,谁知道宫侑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只要见到他就折腾他逮着他不放倒苦水,什么山下玉子又背着他交了要好的男性朋友,什么木兔光太郎是什么间歇性兴奋永动机,什么山下玉子从来不在意他,什么佐久早圣臣是个恐怖洁癖怪,什么什么……
没有比宫侑更烦人的存在了,这么想来上班也不是不可以。
挂着黑眼圈,精神萎靡的做着开店准备的宫治全凭肌肉记忆带动身体,在听见有人推门的声音后,刚转过身来的宫治一度怀疑是自己昨晚没睡好的缘故,看着那副和木苍唯如出一辙但更加成熟的面容呆愣愣的回不过神,除了木苍唯的母亲他找不出更符合的答案。
宫治注视着冷冰冰的木苍唯母亲的表情,总觉得今天比昨天还要黑暗,风浪迎着他撞过来了,会不会还有影视剧里甩到脸上的空白支票?宫治简直要为自己属于关西人的吐槽神经感到头疼,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这种情况就不要再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想法了!
试探性地问了句:“欢迎光临,请问要来点什么吗?”
“你应该反应出来我是谁了,你就是宫治?”
“……是的,请问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木苍唯母亲丝毫不掩饰打量的目光,扫视他一遍后粗略地环视一圈:“看来你实在是不怎么样,不然唯也不会来找我了。”
听见熟悉的名字后,宫治跳动的神经在对全身昭示面前来者不善的女人:“我倒是觉得我做的比大部分人好,唯去找你你不该感到庆幸吗?”
基于平时和木苍唯相处下来积累的认知,母亲不是一位可以友好相处的存在,甚至可以说两人不仅面容相似,骨子里透露出的性格简直一脉相承,木苍唯会选择在这个时间段找母亲,如果不是山下玉子那边出意外没办法顾及到,木苍唯大概率不会第一时间选择母亲。
宫治甚至隐约觉得木苍唯会飞去奥地利有面前这位的功劳,偷摸从木苍唯那里零星窥探出的过往种种也带给宫治一种无法好好沟通的暗示,对于直接舍弃日本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客气含蓄,听着不留情面的话,宫治说话的语气也连带着恢复了年轻时略带锋芒的强势。
开什么玩笑,他是变得内敛温柔,不是变性了。
“看来你还是一个没有清晰认知的小鬼。”母亲丝毫不惧,动作优雅地穿过宫治身边,双手拂过裙摆坐在正对开放式后厨的位子上。“唯看男人的眼光真是令人费解。”微微斜过脸注视着站在原地的宫治。
宫治听到简直快要笑出声,到底是谁对自己没有清晰的认知?顶着母亲的视线,宫治慢慢转过身来到后厨,正面母亲:“和木苍唯相处那么久看来,我会比你更有自知之明。如果你是基于我们前两天的吵架而来贬低我的话,劝你还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比较好。争吵不会变成横隔在我们之间的鸿沟,更确信的应该是因为这次爆发我才明白隐藏的问题所在,我会去解决而不是选择逃避。”
明显察觉到母亲越来越冷厉的神情,宫治反而越发轻松,整理了一整晚的思绪梳理下来,越说越明晰,这次只能说是他半路开香槟,得意过头了,并不是什么不可跨越的存在,努力还是会派上用场的,至少木苍唯这次都能够主动一次说出来就是很好的体现,后续需要解决的问题他继续努力就好。
拖着人的浮木总有一天会被海浪冲上岸,他只要先一步抵达岸边等待结成的果就行。这要还是击球出界了,那他不是和那种空长年纪的老男人一样了吗?
“就这么自信唯还会回来找你吗?”母亲眯着眼冷笑,面对宫治不留余地的暗示,母亲毕竟也是独自经历过风浪的人,几句话还是能够摸索出一些苗头的,唯看重的这个外貌英俊的黑发年轻人并不属于普遍印象中的花瓶草包,他足够清楚应该怎么朝着目标前进,挫折不会打击到他,反而会越挫越勇。
光是这一点就能够和唯性格缺陷相契合,“逃避”这个词仿佛被刻印在她们母女两人的灵魂里,无时无刻面对彼此上演的戏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才敢见面。
“不是才因为过于自信栽跟头了吗?”目光紧紧跟随着在后厨准备捏饭团材料的宫治,笑到。
宫治没有因为母亲的话停下手上的动作:“唯是个嘴硬心软的人,时隔那么久还能鼓起勇气去见你,那这点自信我还是可以有的。”
“摆正和长辈说话的态度,小子。你面对心上人的母亲就是这样一幅不成器的样子?”
“你要是还在幻想那些对长辈毕恭毕敬、唯命是从的存在的话,还是摆正自己面对现实的态度比较好。如果你是一个普通家庭主妇,唯是一个在充满爱意的环境长大的人,我或许在见你的时候装模作样一阵。我会感谢你把唯拉出泥潭,可我也会怨你自己又化作沼泽慢慢拖着唯一起下沉。你要拽着唯一起溺亡,从不管她已经在你怀里哭泣很久了。
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但强加在身心上的痛苦不是。唯会变成胆小鬼,会对现实畏缩你也功不可没。我会恨你硬生生扭曲了唯的灵魂,感激唯还好不是那种会被轻易打败的人,能够自己挺过来,倘若一切都不像现在这样走上深渊,那也轮不到我陪在唯身边了。要这么算的话……”
捏完两个饭团,宫治停顿了一下,抬眼看着面露冷色的母亲,再度击球得分:“我得和你说声‘谢谢’。”
居然真得把这些话说出来了,宫治心想:破罐子破摔吧。
本来还有缓和的余地,可一想到那个独自消化阴暗的身影,想到那个在连绵不断的雨天里痛苦不堪的在他面前展现消极情绪时的颤抖,控制不住的懊恼与自责,抱在怀里也捂不热的冰冷体温……
宫治就任凭喧嚣占据理智,一步步侵蚀剩下的退路,就像总在雨夜想起的那双流泪的棕色眼睛,迫不及待地想告诉那个纤细的身影:现在我距离你更近一步,我们好像也被摆在差不多的位子上,后面的路我们可以一起走了。
“请用,本店主打的招牌手握饭团‘金枪鱼葱花饭团’和‘梅子饭团’。”
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食物,母亲没有动作,越发冷静,眼前年轻的身影不再和之前造成所有痛苦回忆源头的邋遢男人重合,他们相交却不相融,爱情会蒙蔽陷入其中的双眼,现在看来他没有和那个男人一般勇敢只浮于表面,满嘴谎话,他是能够站在太阳底下的存在,他或许是能够带领唯走向远方的避风港……
他宫治最好是。
“……这算什么?讨好的礼物?”
“我没必要自讨苦吃,你就当是一个情场失意的胆小鬼的逞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