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面试特训
照片上的张超有形无神，这会镜头里的张超就像是照片里的人注入了灵魂，活了过来般生动。
黎琛觉得自己的比喻有点奇怪，但又寻不到更加贴切的了。
他不自觉地透过手机镜头，望进张超那双瞳孔里，心想，这双眼睛完全亮起来的话，肯定会更好看。
看着看着，黎琛被灌了一耳朵张超的吐槽，还有杜家康的喇叭般的大嗓门。
张超很快就打起了精神，方才的低落似乎一扫而空，“等明天再去找找，多面试几个，总能成的。”
但是黎琛敏锐发现，张超说话时，目光轻微下瞥，游移地避开了镜头，明显没有信心，眼底还掩藏着低落和焦躁，看得黎琛有些不是滋味。
算了，找机会训练指导一下他的面试吧，就当时他偶尔跟自己聊天的报酬。
等到晚上，张超吹头发时，也在想面试的事情。
不提今天的公司有多黑心，但是连续两次的面试他都应付得很糟糕，碰上刁钻点的问题都答不上来。
不行！
张超搁下吹风机，“明天要开始好好练一练面试技巧。”否则有合适的工作也会从指缝溜走。
他揉了揉烘得暖融融的头发，想到就干，钻上床休息了一晚。
天刚亮他就精神奕奕地爬起来，对着镜子开始练习面试。
黎琛昨晚趁张超睡觉，尝试了一整晚控制手机打开摄像头，但是无论他怎么集中精力，都没能再度打开摄像头。明亮了一小段时间的狭小空间，又重新恢复了黑暗。
“如果没有见过光，我本可以忍受黑暗。”黎琛首次这么清晰地体会到这句话，灵魂困在手机里这么多天，他都习惯了看不见第二个人，只有受别人操控的手机画面的状态了，但是在看到外界，看到第二个活人后，再次恢复这种状态，竟然觉得难以忍受。
一晚上，他的心情都有些郁悴。听到张超练习面试的声音，他打起精神来。
“您好，我是张超，我毕业于华洲大学的传播学专业，想应聘贵公司的岗位，我觉得我可以……”
张超从网上翻出一些面试问题，看一眼问题，又看一眼下面的参考话术，就对着镜子，把话术套到自己身上，复述一遍。
镜子里的青年露着清朗的笑容，只是一张一合的嘴里蹦出来的话干巴巴的。
黎琛听不下去了，“检测到正在搜索面试相关问题，请问是否需要智能语音助手辅助进行面试模拟训练？”
张超怔了下，心念微动，点头道：“需要。”
“好的。”
“请你再做一次自我介绍。”
张超干巴巴地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紧张得手指蜷缩了下，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他不是在面对智能语音助手，而是在面对一个冷酷魔鬼大老板，就连那清冷声线都似是带上了大BOSS的气势和压迫感。
总不能，这智能语音还模仿了冷酷无情的资本家吧？
黎琛微凉的声音打断了张超的胡思乱想。
“自我介绍太啰嗦，超过一半以上都是无用的内容，只会浪费面试双方的时间，公司只想知道你有什么能力，在校期间有什么突出表现，做出过什么成绩，不需要你觉得怎么样。”
“请把内容精简，介绍完姓名学校专业，直接介绍你在校期间学到的能力，实习时能够证明你能力的成绩和表现。”
“哦。”张超不自觉地绷直了腰身，站得更笔直了，边在脑海里疯狂回想和修改自我介绍，边磕磕绊绊地念出来。
被智能语音助手冷冰冰地捉了三次漏洞，复述了起码五遍后，张超终于能很顺畅地完整念完一份不错的自我介绍。
没等他松口气，又迎头砸来第二个、第三个、第n个问题。
“你希望跟什么样的上级一起工作？”
“你经验不足，如何胜任这份工作？”
“让你带领团队完成项目，你会怎么做？”
张超被砸得晕头转向的，他去面试遇到的问题都没有智能语音助手问得犀利。
每次答完，就会被这语音助手从头批到尾，每句话都能被揪出问题来，但是又会耐心地告诉他怎样去答，他的答案短板在哪里，哪里要修改纠正，直到张超能够流利地说出让语音助手满意的答案后，才会被放过。
他觉得自己像个被罚站的小员工，被大老板语音助手逼问得可怜巴巴。
一个早上的时间都在训练里过去了，结束的时候，张超一连灌了三杯水，才压下冒烟的嗓子。
他瘫坐在椅子上，他算是发现了，他家的智能语音助手确实有问题。
谁家的语音助手能够像他这个一样，仿佛化身为公司里的大BOSS，手把手地教他怎么应对面试情况。要是手机的人工智能有这么厉害，卖课的就倒闭了，往上铺天盖地都是这款手机的营销了。
张超没有再问语音助手是不是成精了，上次对方装成人工智障，就是不想让他知道。
他想了想，拿起手机道：“别人的语音助手都有名字，我也给你起个名字吧，就叫礼礼怎么样？”
上天送给他的一份惊喜礼物——可能成精了的人工智能。
黎琛默了瞬，黎琛，黎，礼礼，名字倒是意外契合上了，就是有种被叫叠字的羞耻感。
“好的，谢谢。”黎琛维持平静的音线，顺势嘲了句，“您的起名能力真叫人惊讶。”
那么多名字，非要取个叠字。
张超眉头扬了下，自动无视了礼礼话里的嘲讽，唇边挂起灿烂的笑，“那就谢谢礼礼了，我也觉得这个名字很好。”
“礼礼？”他翘起尾音，“叫声主人来听听？”
黎琛假装不懂：“好的。”
“那你倒是叫声主人。”
“好的。”
“……礼礼，你又从人工智能变成人工智障了。”
“人工智能，英文缩写为AI，是智能学科的重要组成部分……”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张超举手投降。
半响，他低声道：“谢谢。”
“……不客气。”
整个白天的时间，张超都花费在训练面试和招聘软件上。
晚上，他随意吃了顿泡面晚饭，就趴在桌子上刷新闻，前天他把积攒的动漫都追更完了，没到周四，新一集还没有更新，他就刷起了新闻来。
划拉了两下屏幕，修长的手指按在上面不动了。
“黎家长子，龙州集团总经理于数日前失踪，至今仍未发现踪迹，警方将会继续搜寻……”
张超边看边念出声，目光落在新闻报道下方的照片上。
青年西装革履，身材高挑，精致的五官处处都恰到好处，加上肤色白皙，浑身上下透着股清冷漠然，俊美年轻的男人侧身望着摄像机，那双深邃的眼眸锐利得仿佛直穿人的灵魂。
“有钱有事业还有颜，居然遭遇不测失踪了，果然豪门家的少爷也不好当啊。”张超摇了摇头，满脸惋惜，多瞅了两眼黎琛那张撕漫脸才划掉。
手机里，黎琛微微拧起眉，若第二个人在，定能看到之前照片里的深邃眼眸变得更加冷锐。
为什么会是失踪？黎琛不解，他当时发生了车祸，不该是昏迷或者死了吗？他的身体去哪里了？而且……黎琛试图低头，却依旧无法看到自己的双手，他的灵魂又为什么会被困在手机里。
黎琛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被困在手机里，什么都无法做，也什么都查不到，对现状毫无办法。
算了，想再多也没有用，先培养张超吧，反正他在这里面也没有事情干。
……
张超被礼礼训练了好几天，应对各种刁钻犀利的面试问题渐渐越来越从容，偶尔礼礼出几个他没有听过的面试题，都能勉强答上来了，他觉得礼礼这是将全网所有犀利面试题都拿出来训他了。
不过，效果喜人。
张超一边训练，一边继续在网上找工作，几经波折，终于再敲定了一间公司的面试。
“这家企势杂志社虽然是间小公司，但是口碑还算不错，开的工资待遇也是目前为止最好的。”
张超把手机搁在桌上，边和礼礼聊天，边换掉了一贯的T恤和牛仔裤，改成衬衫黑裤，又对着镜子把头发扒拉整齐。
修身的衬衫黑裤勾勒出青年修长紧实的身材，狗狗眼弯起，洋溢出亮光，整个人都散发出青春年轻的气息。
他抓起手机揣进裤兜前，还跟语音助手鼓了鼓劲，“礼礼，有你这几天的帮忙，这次我有点把握了，加油！”
黎琛沉默不语，这几天张超待他的态度有些奇怪，经常会跟他聊天，不像是对待人工智能，倒像是对待有意识的个体，看来张超不仅没有打消过怀疑，恐怕也可能猜到了些什么。
人工智能成精？黎琛回想起张超看的那些动漫，有些迟疑地想。
张超丝毫不知黎琛的想法，他进面试室前，摸了下兜里的手机，回想这几日礼礼的魔鬼训练，深吸了口气，大步走了进去。